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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番外三 团圆饭(第1页)

浑然忘我纯属意外,魏院长讪笑一下:“其实真不用。”

“需不需要是他们的事,买不买是我们的心意,这可是我...”闻昭猛地一顿,魏湛青含笑不语,趁左右无人伸手揽住他:

“是你什么?”

闻昭拽住魏湛青伸过去的手往旁边一带:“那边看看。”

旁边是母婴区。

明明已经存够孩子用到三岁的各类用品,两人还是黏住脚走不动了,默契地开始挑挑拣拣,购物车渐渐被塞了很多目标以外的东西。

他们一个做了过多功课,前怕狼后怕虎,两条文职人员专属的,观赏性远大于攻击性的胳膊时刻护着身边的宝贝疙瘩,一个笃信自己练了二十几年的身手,走的大步流星,心无旁骛,用侦测敌情的专注观察老年用品区的所有产品。

保健品不行——老爷子退休后年年出席电视台搞的“保健品广告辟谣栏目”,要不是台本限制,他能当着帝国人民的面让消费者和制造商颜面无存;

电子产品没用——魏家的规格不是市面上任何一家商铺能够上的;

“我娇气,我娇气行吧。”魏湛青好脾气应道。

等见他眼皮子闭踏实了,他放下裤腿,轻手轻脚挪到另一头,把他沉重的上身搂在怀里,用泛着花油的手在他脸上撇了一下,无声道:

就摸。

“还早呢。”魏湛青面不改色:“起码还有四十分钟,你赶紧眯一会儿,不然妈看见你脸上的黑眼圈能啰嗦死。”

闻昭也知道这几晚的失眠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面露犹疑:“很明显吗?”

魏湛青重重点头。

警告石沉大海,下肢饱含挑逗意味的按摩手法纹丝不动,魏湛青嘴边挂着笑,劝慰道:“我也没把它当床,可不妨碍你小憩一会儿。”

“这是威胁吗?”闻元帅声线收紧,不觉眯起眼睛,一颗醋溜的青梅便被塞进嘴里,他下意识嚼了嚼,动作顿住,瞪向那只伸向零食罐的手,魏湛青笑眯眯地问道:

“好吃吗?”

“....你才摸过我的脚。”

莫名其妙穷讲究起来,魏湛青嗤笑一声收回手,车内一片静谧,气氛逐渐暧昧,尤其是腿肚上的揉捏渐渐多了几分情色的味道,经不住撩拨的身体不安地扭了下,闻昭觉得手主人是故意的,板起脸:

“不要乱摸。”

闻昭强忍着羞恼,结论道:“所以你对我很好。”

魏湛青眼里泛出笑,那双油乎乎又带着暖的手掌慢慢推开腿部肌肉:“得好到你把以前的我忘掉才行。”

“都是你,为什么要忘?”

“在,在家又怎么样?”闻昭觉得有点热,扯了扯衣领——他们刚刚好像不是在讲这个。

“在家乖乖等你提亲,最好准备个盖头等你来揭。”

对话逐渐不着调,闻昭好气又好笑地用脚尖顶了顶他的胸口,魏湛青笑着在他膝头亲了一下,将精油倒在掌心揉开,涂在他肿胀的腿肚子上,温声道:

所以才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然而算盘没打响,炸雷不期而至,他忙倒打一耙,面露愧悔悲伤,闻昭本就处于特殊时期的心往喉咙口提了提,脱口道:

“没有的事,你对我很好。”

魏湛青憋着笑,摇头看窗外,轻描淡写道:“你之前也这么正式地来过,可惜我不在,辜负了你一番心意。”

“有拖鞋。”魏湛青眨巴了下眼睛,没有质疑对面为什么把吃家常便饭当成迎接首长检阅,他知道,都是为了他。

闻昭一低头,看见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脑子里那根筋突然捋直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形象就应该穿拖鞋。”

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腹肌,失去了矫健敏捷的身手,所以也一并失去了装扮自己的权力,他就应关在屋里裹成球呆在床上等丈夫投喂或者宾客像观摩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参观。

说着,他撩起他的裤腿,剥出水肿的小腿,把膝盖以下的部位纳入温暖的怀抱,闻昭不敢大力挣扎,轻轻动了下,反被抱得更紧,魏湛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犟?”

闻昭有些脸红,下意识看向前座,负责开车的司机心无旁骛,松一口气,耳边传来笑声:

“单向玻璃,别怕。”

闻昭摇摇头,又咽了下口水,露出一脸迟疑:“你...爷爷奶奶喜欢什么?”

“喜欢...”这把魏湛青问住了,他清楚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什么,那都是他成长路上的排雷成果,至于喜好嘛——他们从没告诉过自己啊。但这话似乎没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他干咳一声:

“没,没啥不喜欢的...吧...”

“在想什么?”魏湛青问。

闻昭唔了一声,垂下眼:“没什...你干嘛?”

他扶住座椅惊呼,旁边人毫无征兆地弯腰解他的鞋带,从硬质的皮鞋里解救浮肿的双脚,末了抬起无辜的脸道:

闻元帅也不像个天生周全的人,军旅生涯中鲜少有人需要他费心礼数,有了副官以后更是基本完全脱离相关环境,现在的如临大敌全是因为他,虽然明明都不是第一次见家长了。

闻家没有长辈,闻昭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全来自世情或礼仪大全,欠缺实践经验,手法可谓拙劣,他自己也知道,故而更加紧张。

这是他第三次来魏家,上次变故丛生,话都没有说两句不能做数,第一次在他们结婚前,阵仗十分惊人。

松和竹好说,店家包办一切,唯独这颗不大的石头他坚持装在礼盒亲手抱过去,需要挑个好位置摆放增加仪式感——选这个是有讲究的,闻元帅专门向高人打听过,魏家孙辈两姐弟全是水名,一个赛一个浪荡无边,正缺这种寄托“美好寓意”的石头压制几分。

但这方面格外不着五六的魏院长眨巴了下眼睛:“我们出钱他们该出力了,叫他们自己来搬不久好了?魏沅白那不缺人手。”

闻昭一阵无语,捋毛的手在他天灵盖敲了一栗子,转身走向门口:“赶紧起来帮忙,不然我自己去了。”

两人最后拐到花鸟市场,礼物确定为一盆长寿松和平安竹,再带一块小石头聊表心意。

礼壮人胆,闻昭勉强心安,魏湛青以为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结果还是想的太美。

出发那天,为了把臃肿的身体塞进特制的西装,闻昭大早就拾掇自己,累的腰酸腿软一回头,就看见床上撑着脑袋全程观赏的魏湛青。

“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紧张,就不搞这种莫名其妙兴师动众的聚餐了。”

这话惹来一个瞪眼,情绪敏感的孕夫哼道:

“我哪里紧张?”

聚餐时间定在下周末,老爷子下令,甭管在哪颗星星上待着的,那天必须出现在家里。

饶是如此,魏湛青也为闻昭据理力争了一番,这人得知消息以后很紧张,虽然不承认,但一个失眠的孕夫心里总有点操心的事。

“命令”下达那夜,魏湛青迷迷糊糊伸长胳膊,却抱了个空,猛地从梦里惊醒,就看见黑暗的房间里亮着一小团光晕,映着闻昭严峻的侧脸,他迷愣了一会儿,钻过脑袋去,闻昭猛地把光幕一拍,尴尬地看向他:

顾忌场合不对,闻昭轻轻拐了他一肘,没吭气,魏湛青放开他,却还不依不饶:

“你多虑啦。”

他没否认,只把那块绣了狗子猪的口水兜扔进购物车,推着快步离开这个片区,魏湛青跟上来接过他手里的推车,道:

直到一包位于山尖上的纸尿裤响应地心引力呼唤滚下车来,闻昭才猛回过神来,另一个傻爸爸还乐呵呵地拿着一个粉色的口水兜问:

“你看这上面绣的狗子像不像头猪。”

闻昭脸一黑,扯下那片小毛巾:“给爷爷奶奶买礼物呢。”

益智玩具?不行不行,作为推动人类神经科学向前迈进一大步的重要推手,魏老退休典礼上放言过以后谁给他送防老年痴呆的玩具就别进魏家门;

至于锅碗瓢盆...闻昭审慎的眼神停在厨具专区,魏湛青紧了一步黏上来,歪头:“要哪个?”

一个多年不去家里的儿婿,一去就带锅碗瓢盆,好比端着碗上赶着讨饭,他打了个哆嗦,这和当年做出一定照顾好魏湛青的保证大相径庭——不行!不行!不行!

闻昭皱了皱眉,然而深陷熟悉的体温和气味没能醒来,只小幅度扭了扭头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枕上去。

没一会儿,司机压着嗓子紧张地问:“院长,到了。”

“那就...20分钟,快到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他妥协地倚在车椅的软枕上,曲起腿格开魏湛青的手:“准时叫我。”

魏湛青信誓旦旦道:“真不闹了,就单纯的揉揉,不然走不了路...妈也得问,到了叫你。”

出于信任,闻昭听之任之了,但合着眼还在小声嘟囔:“谁那么娇气...”

闻昭一侧脸颊鼓起,含糊道:“你怎么在车上放这个?”

“我担心...”他话锋一转:“我担心小兔崽子会饿。”

闻昭不信地哼了一声,轻轻蹬了下他的手:“好了,我要穿鞋,快到了。”

“我只在膝盖以下活动。”魏湛青微笑:“你太敏感了,一定是没睡好的缘故。”

他上车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加上精油里有些安眠的成分,闻昭眼皮子发沉,但仍强撑着强调:

“这里是车上。”

他尽力云淡风轻:“咱去了他们就满意了。”

一如每次上魏家拜访,闻昭却把它当成一件极郑重的事情对待:“不行,明天我们去市场逛逛。”

两人便逛了一天。

魏湛青默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手心里的小腿肉都被揉软了,他看向闻昭,那人垂着头,一小片被暖气熏红的肌肤从发丝缝隙间露出来,手不由向上,想摸摸那,却被躲过去——

“别乱动。”

“是玫瑰精油,可香了。”魏湛青委屈。

“我说认真的,要是我那时候...”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这次是闻昭打断他,表情严肃又认真:“你看你现在还给我捏腿,怕我脚疼不给我穿鞋...”

魏湛青辩解:“我没有不给你穿鞋,只是先给你捂暖了,再给你穿一双暖烘烘的棉拖鞋。”

闻昭喉头滚了几下,张口有些结巴:“你,你...你那时候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我当时没有...”

没有指望那么多。

魏湛青像没听到一样点着头,叹了口气:“我就后悔当时没在家。”

魏湛青下意识抱紧怀里的长腿,矢口否认:“我只是心疼你走不了路。”

闻昭哼了一声:“这点程度算...”

“还怕你胡思乱想。”魏湛青截断他:“你刚刚就在胡思乱想,还有再刚刚...你看着窗外一定在想我以前是怎么对你不好的。”

“快到了。”怀孕让他的动作不如以前轻捷,收腿的动作失败,道高一丈的魏院长搂住腿弯,还从座椅下的储物箱摸出一瓶精油,理直气壮地告诉他:

“快到就是还没到,躺着,我给你揉一下,这破鞋待会儿别穿了。”

“你要我光脚去你家?”闻昭瞪着眼,在装备齐全的只差佩戴勋章的前提下光着脚丫子去见魏老爷子?他不能理解眼前人的脑回路。

“脱鞋子。”

闻昭咬牙:“在车上呢。”

“可不是嘛,”魏湛青动作不停:“还远着呢...早想说你了,衣服穿这么正式就算了,居然还穿皮鞋,都肿了。”

还记得浩浩荡荡的车队把魏家不小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除开搬运礼物的劳力和为他撑面的亲兵,其他车上全是东西。魏家老小全被惊动,连在实验室里的魏父都被叫回来,只有当事人魏湛青还安坐研究所,接了电话也不理,表示知道这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应该是“下聘”,闻昭怀着天知地知人人都知偏偏只有魏湛青不知道的心思筹备的一切,长辈见面礼,婚礼,度假,婚前协议...还在魏爷爷魏奶奶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做出“一辈子对他好”这种矫情的承诺,结果没有婚礼没有度假,领了证以后他们仍在各自的领域忙的像个陀螺,连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欠奉。

闻昭渐渐怔住,回忆正如鬼影一样追逐着他,手背蓦地一暖,旁边人温热的鼻息贴上脸颊——

“怎么能你去呢?”魏湛青一个打挺从床上跃起追过去:“那玩意儿那么沉,砸下来怎么办?你等等我来。”

.........

其实人际交往是一件极度烦人的事,不然魏湛青也不会主动关闭这块天赋技能,然而现在他正抱着一块头十斤重的石头准备和自家人进行一场毫无必要的“礼来我往”,想想就觉得好笑,他原以为自己会有点烦躁,可撞见身边人沉思的目光心口只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都包容的了——

每根头发丝都写着怠惰的魏院长把自己头上不讲规矩的几撮杂毛揉的更乱,模样很是碍眼,闻昭匀出一只扶腰的手把他从床上拽起。魏湛青怕他闪了腰,主动把脸贴在圆鼓的肚皮上蹭了蹭,又亲了亲,懒洋洋道:

“咱吃的是晚餐。”

闻昭捋平他脑门的杂毛,作面无表情状:“但是礼物得提前送过去。”

魏湛青吞下指指点点的话,勾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矫正道:“是我怕你紧张。”

他本就花俏的语言技术更加炉火纯青,闻昭心里才冒头的小火苗安安分分地窝回去,加上周围隐隐射来一些探究的视线,敏锐的听觉神经似乎捕捉到一些不明所以的私语,他往旁边货架扫了眼,两双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立马缩了回去。

“走啦。”他扯了扯魏湛青的袖子,闷头往前走。

“我弄醒你了?”

一掌的距离被窝都凉了,魏湛青眼神有点幽怨,瞅着他越发大的肚子,叹了口气,把捂得暖烘烘的手掌贴上去:

“我猜是有点心灵感应...怎么了?小兔崽子又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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