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药性太猛,除非不得以不要用,很伤身的。”
闻昭抿着嘴不说话,现在就是不得已。
“你担心李俭?”魏湛青表情难看,就为这事他差点没跟他妈吵起来,太空军元帅就是快烫手山芋,谁不知道另外三大舰长都是刺头,帝国放任其自由发展了小十年,纵出三头巨无霸,现在的情况是谁去谁倒霉,他一点不觉得这是帝国的补偿,帝国分明是用他用上瘾了。
闻昭忍俊不禁,盈着笑的眼斜他:“这是军服,你又不是没看过。”
“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把它穿的那么好看呢?”魏湛青倾身把他压在镜子上,哑着嗓子在他耳畔吐气:
“所以我们下次穿着它做吧。”
魏湛青陪解除禁足的闻昭去了不少地方,一边是兑现当时的承诺,一边是抓住假期的尾巴,他们俩很快都得回到工作里去了。
假期结束后第一天,三舰队作战一组组长,也就是闻昭的副官给他送来了新军服,作为他敕封礼和其他重要场合的礼服。
那衣服正式之极,胸前挂满闻昭这些年获得所有勋章,两侧肩章流苏金质,袖口和领口用银丝绣着太空军的标志。
“确认一下他们走远没?”
“走远了。”白立庆哗的一下把李俭忘到脑后,走过去扶起他,闻昭靠着他的手站起来,手臂用力到轻轻发抖:
“扶我去办公室...”
“好了安静,无关的事情会下说,会议开始。”
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几大舰长熟悉自己有了上级这件事,没多少实质内容,闻昭简单介绍太空军以后的发展规划便宣布散会,整个过程不过三十分钟。
李俭走之前冲他暧昧地舔了舔唇,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大笑着离开。
“我在来之前已经委任他作为三舰队的准舰长参加这次会议,白舰长请入座。”闻昭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闻昭做事向来妥帖,如果不是文件已经下到办公室他不会这么说,其余舰长也有些讶异,原以为三舰队舰长一职悬空他们会有可以插手的机会,现在看来帝国一点缝隙都没留下,一个空壳元帅和一个手握重兵的元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李俭外的两人都郑肃了几分,李俭还沉浸在愤怒与不可思议中,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烈了。
闻昭走到属于他的位置坐下,看向另外两位舰长,淡淡道:“只是觉得这房间的空气有些差,不用多心。”
李俭高亢的近乎兴奋的声音响起:“差?您是说我的信息素,抱歉抱歉,我都忘了您其实是个omega,对alpha的味道很敏感,啧啧啧,我的错,虽然您不是美人,但也不该在这遭这种罪,现在很难受对吧...哎呀,这怎么开展工作...唉...上面也真是的,不怜惜一些给您派这种活,总不能仗着您长得不像就不把您当omega看啊...”
“二舰长!注意您的言辞。”白立庆怒声道。
一舰长和四舰长敏锐地嗅到变的不止是气氛,还有味道,空气里浮出一丝烟烧一样的焦苦味,是信息素,他们立即把目光投向二舰长李俭,他没有注意到他们,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嘴角挂着狞笑,就差昭告天下他要开始找事了——
两位舰长于是收回视线,顺带收回提醒他敛一敛信息素的打算。
闻昭现在是个omega,这在高层不是秘密,哪怕他们的副官也有所耳闻,只是上面下了封口令,加上缺乏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敢讹传。现在二舰长挑衅,他们正好看看新元帅究竟是哪种omega。
“.....合着军规军纪就您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的事...”白立庆小声叽叽歪歪。
闻昭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胆子大了你,又敢诽谤上级。”
“哪有你胆子大...”白立庆悻悻地吐槽。
“你说那个,拿来给我。”闻昭冷声道。
“可是...”他也觉得没那么必要,又不是上战场,之前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犯得着这样自损办事?他隐约觉得闻昭分明没走过那个坎,一直把王三的死记在自己头上。
王三——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战死的尉官,白立庆想到这有些黯然,论职责和亲疏,这本该是他来做的。
闻昭冷冷垂下眼睑:“再有这种声音就属于造谣生事加诽谤上级,按军法处理。”
“收到。”白立庆应了一声,又迟疑了会儿问:“您身体没事吧。”
闻昭瞥他:“觉得我变成omega就镇不住你们了?”
李俭再次涨红脸,不愿意直接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以干掉闻昭,但找一个状似合理的说辞倒还不难:
“死确实一了百了,但他战死三舰队就归帝国所有了,这也是您不想看到的。”
“收收你的自作聪明!”李鹏似乎又想打他,但念在他好心的份上终是作罢:
“舰长...”
“很快就不是了,第三舰队的管理权将移交给你,你应该已经收到文件了。”在他问出更多问题之前闻昭打断他。
白立庆垮着脸闷闷不乐,哦了一声:“您和魏所长关系真好...”
言罢,他飞速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像燕子掠水一样快而轻,但就算这样也红了脸,亲完就大步退开,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叫上一旁装柱子的白立庆:
“愣着干嘛,过来开车!”
魏湛青摸了摸嘴角,眸色春水一样化开,舌根泛出一阵绵绵的甜意:“果然升官就开始堕落,准头也太差,亲都能亲不中位置。”
魏湛青笑叹一声抱紧他:“元帅大人时间快到了,可我还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正努力佯装不存在的白副官觉得,自己要是有套合适的迷彩就能立马消失在这个屋里,只深恨没有,所以必须在这军姿观赏元帅和他老公打情骂俏,他那不苟言笑的上级回抱住魏所长,轻声软语地安慰:
“很快就结束的,今天只是个短会。”
魏所长递给他几支针管:“这是你们元帅的抑制剂,你收着,不到万不得已别给他用。”
白立庆还没回答,闻昭便笑着将抑制剂按进他怀里,顺便递过去个淡淡的眼神,他立即明悟消声,当一尊军姿笔挺的雕塑。
“我开个会,又不是上战场,用得着鸡妈妈一样操心这么多?”他转回头看魏湛青,这人眯着眼哼了一声:
说着,他握了握魏湛青的手,勾出笑:“所以没事,我背靠大树,他们不敢造次。”
魏湛青沉吟半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妨碍闻昭的事业,只是一颗心总吊着,想起李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疼的一颤,张开双臂把他抱住:
“只准用一次,非得是迫不得已才可以,情况不好让你的副官顶上你赶紧走...他叫什么来着,白立庆对吧?”
“反了天了,仗打败了居然还晋升元帅,元帅是什么官能大派送吗?!”暴跳如雷都不足以形容李俭说话时候的情态,然而话音刚落,一个大嘴巴子扇过来,清脆的响亮声后屋内一静,李俭憋红了脸,终究不敢在自家老爹阴沉的面庞前吱一声。
“反天的是你!”比起花架子一样的儿子,他爹李鹏是货真价实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手劲大得吓人,一掌下去就让李俭觉得牙根松动,他冷着脸怒斥:“你干的那些破事,随便拎一件出来都够你死几次了。”
“没,没证据,他们能干嘛...”李俭含糊不清地争辩。
闻昭拉起他的手:“以防万一而已,你不用太紧张,我现在是他的上级,他未必敢明目张胆干什么。”
魏湛青冷笑:“我可没看出他有什么不敢的。”何况明着不敢暗地里可就很敢了。
闻昭默了默,道:“情况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棘手,除了二舰队,一舰队资历最老实力最强,但舰长快七十了,基本息了扩张的意愿,只求做个守成之将,四舰队成立时间最晚,实力在太空军中排名最差,帝国这次任命我也是向他们明示立场,帝国忌惮他们,但他们对帝国的忌惮只能更深...”
闻昭脸红了红,眼珠四方游移,含混地嘟囔道:“以后再说...”
魏湛青这才松开他:“说好了,我记账上了。”
闻昭唉了一声,最近估计没空,回去以后就有一个硬茬子要处理,因着他管他要几支注射型抑制剂,魏湛青皱眉:
他本是衣架子的身材,穿上制服以后更被魏湛青调侃是人肉珠宝展示架。
“你对我的评价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前起码还是个生物,现在直接连生命都不是了。”闻昭在镜子前系扣子,看着镜子里的魏湛青笑道。
那人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搭上冰冷的肩章,猝不及防地亲了亲他的耳朵:“我只是想表达你性感极了,原谅我糟糕的遣词造句水平,出生的时候没点亮这块天赋技能。”
他另一手死死摁着小腹,腰都佝了两分,气息变得粗重,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才挪开脚:“然后去给我找点颠茄片,不要让人靠近我的办公室。”
白立庆眼里满是焦急,他没有闻到omega的气味,证明抑制剂效果很好,但注射一针不可能有这种功效。
“其他针管呢?”
气的白立庆差点又要冲上去,人走后他还阴着脸,三十分钟远不够他熄灭对二舰长的怒火,会议室彻底静下来,他立即转头看闻昭:
“元帅,为什么...您还好吧?”
他的怒气转为担忧,看见闻昭额头已经沁出冷汗,他艰难地摇摇头:
白立庆嫌恶地说道:“李俭上将,你既然觉得元帅是omega,那一定知道在omega面前肆意散发信息素意味着什么,我可以认定你在性骚扰上级吗?”
李俭眼神阴鸷:“三舰长抱歉了,我们这种老粗在信息素管理的科目上就没及过格,何况军部从来没有过omega,我这样习惯了,一时半刻改不了,但我想元帅如果连我这种程度的味道都忍不了,估计也没能力管理整个太空军了。”
“你!”白立庆一拍桌子,闻昭喝止他:
“这段时间安分点,别挑衅他,现在和以往不同,这新元帅后面有魏家顶着,魏老头为了他已经豁出老脸,很少人敢不买他的面子,就是你爷爷见他也得礼让着,何况是你,这几天别作怪,省的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李俭憋屈称是。
时间来到一周后。
李俭目光平移看向他,冷笑一声:“怎么,舰长会议中副官都可以不经允许发言了?”
“这不是舰长会议,这是元帅的会议,还有他很快就不是副官,白立庆在我的敕封礼后将正式继任三舰队舰长的职务,上将军衔,和你平级。”闻昭平静地看着他。
李俭表情一凝,磕巴了一下道:“但现在起码还...”
闻昭推开门就闻到这股呛鼻的烟气,毋庸置疑属于李俭,但比往常更加浓烈,想必他事前吃了些什么才能有这种呛死人的味道。好在他进门前就注射了抑制剂,现在只是脸微微泛白,别的并无异样,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大白,去找个灭火器,这屋快烧起来了。”闻昭冷笑一声,阔步走进去。
李俭笑意更显:“哟,元帅来了,一来就灭火,是要给我们仨一个下马威吧。”
——————————
太空军3237号分部,中央会议室:
一、二、四舰队的舰长已经等了十分钟,会议室空气沉闷如水,几个舰长都不说话,他们的副官就更不敢大声喘气了,直到门口有人通报三舰长,也就是太空军准元帅到门口了,气氛才微妙一变。
“你想违抗命令?”闻昭口气重了些。
“但是魏所长说...”白立庆声音发急。
“告诉他就按泄露军事机密算。”
白立庆赶紧摇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谁敢这样想我先军法处置了他!”
闻昭嗤鼻一笑,不再理他,点开电子屏上的会议大纲浏览,不时添加修改内容,前座的副官却开始支支吾吾:
“但魏所长给的抑制剂...”
他执拗地回到正题,嘴里念念有词:“您受伤那会儿他急得跟什么似的,以后谁在说他冷漠无情我第一个不信...”
“谁说他无情了?”闻昭皱眉。
“呃...”白立庆尴尬地沉默住:“不就...有那么些嘴碎的人嘛...”
........
车上,白立庆照旧不敢出一言刺探,但一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辉,闻昭在后排都忽视不了。
说起来他不知是更怕魏湛青还是更怕自己,闻昭无奈地想着,他正满脸端肃扮演一个不近人情的长官,奈何手下盛产皮猴,眼里飞刀子都挡不住他们的犯上的热情——
“以后还有长会、例会、马拉松式会,我算明白办公室里那些老头为什么想退休了,我也开始想了。”
“说的好像这是你能决定的,魏所长明明退休了也得工作。”闻昭笑着推开他,系上最后一颗金属扣:
“走了,不然我们俩都得迟到。”
“这就鸡妈妈了,信不信让真的鸡妈妈过来,她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闻昭干笑一声:“这种事情就不用让长辈知道了。”
他想起那晚被魏妈妈拉着长谈的架势就头皮发麻,她从小时候孤儿院一路问到军旅生活,大有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他收了当“童养媳”的冲动。
闻昭埋在他肩头闷笑一声:“难为魏所长记得他的名字,我替他感谢你。”
“他在外面吧,叫进来,我把抑制剂给他,你就算了。”他在他嘴上嘬了一口,然后高声喊白立庆的名字。
白副官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确保自己不对元帅的私人生活有过多好奇,起码看起来如此——想到“元帅”,他心头略过一丝火热,拼杀这么多年上将可算熬出来了,但还没感慨更多门里边魏所长就叫自己,他赶紧进去。
“那是多亏你有个好老子!”见他还敢还嘴,李鹏高扬起手下一秒就要落下,李俭猛一缩脖子,求饶道: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爸爸和爷爷我才有今天,但我也是好意,你不看闻昭那个刺头,掘我地盘的时候完全不认我是谁的儿子孙子,我要是不用点手段以后他就是帝国往我们心头插的第一把刀子。”
这话说的李鹏放下手,虽然神色仍旧阴冷:“他就算是个问题也可以直接做掉,现在留那么多麻烦不好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