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洋洋地装作不在乎,实际上江南已经没有人等着我了,我应该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恨恨地瞧了我一眼。
我在宫中好吃好喝起来,我表现的很听话,也不乱走乱动,禁锢随之也少了起来,他真的要娶太子妃了,是张大元帅的女儿——张婴。
我刚想放出冷言冷语,背后的门开了,大青皱着眉,问:“你在跟谁说话?”
我转身背过去手,往背后擦了两下:“你来干什么?”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父王给我定了亲。”
她急急地打断我,“谁关心你喜欢吃什么?我问你世子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的他都喜欢吃,我不喜欢吃的他也喜欢吃,他什么都吃。”我撇撇嘴,心说狗屎也吃。
她给我放了五个小点心,我一溜烟就吃完了,我问她:“你们为什么认定他就是你们的世子?”
凤君为我安排的房间非常奢华,就连桌上的茶水点心都要比之前吃到的好些,他的婢女也非常美丽,袅袅娜娜,看起来颇为顺眼。
我赖在床上,等了很久,果然都等不来大青,把身子一翻,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我睡了许久,感觉有虫子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痒极了,我一下子翻起身,见是凤君吃了一惊,问:“你在干嘛?”
我略微失望,看这凤巢山主君的屋子气派昂然,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权势呢。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告诉我,你和世子殿下的关系吧,我好去为你在陛下面前说情。”
我心里一惊,眼神躲闪地道:“我是他师弟。”
她又放了一个枣泥的小点心,问:“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我吃完回答:“我才不听他的话,他就是个畜生!”
“你这么骂你师兄!你真对不起他!”
“我,呃,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凤君就好。”
“哦,凤君,你是这里的主君?”我疑惑地开口:“那这里一定是你说了算,对不对?”
我跟着他走,走得越来越远,乃至我觉得他是要带我走出宫去的时候,来到了一处幽院,这里气派俨然,比青宫还要华丽,宫女,仆从都是相貌清秀端正,几十人站的笔直,见他们而来,齐齐的弯下腰去:
“参见主君。”
我怔怔地盯着他,不可置信地:“你?”
醒了之后,我就不记得这场梦了,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爬出阴潮郁湿的洞穴,有一个小厮形色匆匆,我便伸手召唤他:
“喂!你!你!啧——你瞎看什么?说的就是你!快过来。”
那人怔了怔,背着手,慢吞吞地含笑而来,问:“你是谁呀?”
在梦里我好像来到了许多年以后,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草地上有两个孩子在玩耍,一个长得像我,一个长得像大青,像大青的那个很顽皮,抓起一把泥巴就往另一个孩子脸上涂,那孩子眼睛含着泪,有怒不敢言。
我在梦里愤怒起来,冲过去,想揪住大青打一顿。
我去抓他,他跑也不跑,仿佛看不到我一样,眼皮满不在乎地一翻,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殷红的小嘴一扯,是一个冷冷地坏笑。
御花园里在秋天显然是没有春天好看的,光秃秃的一片,他一挥手就想走,刚一转身就又转了回来。
他除了逛逛园子,什么也干不成,捏着鼻子逛呗。
他左走右跳,跟个猴似的在假山上跳,那两个侍卫不如他那么灵活,只好从底下望着他,不让他离开视野。
张婴也生气了,她不容许别人诋毁世子,因为父亲想把她许配给他,而陛下已经答应了。
她提着篮子,负气地走了。
第二天,我对着剩下的半本经书愣神,犹豫着要不要吃掉的时候,她又来了。
一想到,他们要洞房的时候,我就要笑出声。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来,我闷在房子里,嚼着一块糕点,想了一会儿,召唤来侍卫问:“你们带我去别处玩儿玩儿,我太闷了。”
于是两个侍卫把他前后簇拥到了御花园。
我微微一笑。
他大概是看懂了我笑的含义,立马转变成怒色。
“你不要奢求回到江南了,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她愣了一下,很忧愁地道:“当年我父亲护送世子,遇到了袭击,我父亲护卫不利,世子殿下失踪了,殿下那时候才七岁,半年前同我父亲一同作战的将领在江南遇到了殿下。
殿下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背后的伤和当年的伤一模一样。”
他才不是失忆了,那是因为他是个阉人,回去了也无用处。
我大声地道:“我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他!”
张婴气嘟嘟的,跳过这个话题,“你们师门有几个人?在什么地方?吃的住的都好吗?”
“我们有四人,住在江南阿城,冬天吃冬菜,夏天吃夏菜,偶尔有闲钱买藕粉饴糖,经常吃鱼,我最不喜欢鱼了,又腥气,刺又多,我喜欢吃烧鸡,烧鹅,还有肘子,抄虾仁,还有猪耳朵……”
凤君丝毫不慌张,温煦地笑了:“你们这些小孩子睡觉不更衣,也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看见你,就让我想起我儿子小时候,真是让人不放心。”
我低头一看,果然我的衣衫半解,露出一大片胸前皮肤,赶紧系好,问他:“大青…世子来找过我了吗?”
凤君没有追问,暧昧的笑了笑,拍拍我的手:“你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为你办妥。你就在我这儿安心住下,世子不会来为难你的。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蔫蔫地回答:“我叫二青。”
提起来大青,我叹了一口气,连饭都吃不太下去了,凤君见此便命人把我带到房间去。
“这……”他揪着一撮小胡子,神神秘秘地:“有陛下在,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说的上话,不过,你要是有所求的话,我对陛下有恩,当然也能帮的上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说,“就是—我不想回青宫了,你让我在你这儿住吧。”
他好像很为难:“这个当然可以,只是世子殿下那边,不好安抚。”
他笑了笑,“好了,你不要见外。”转头又对仆从们吩咐,“准备美食佳肴,我要招待客人。”
我坐在上座,他好像没有什么架子,很和善的揪着唇上的胡子,看着我大快朵颐。
我抓着一只油腻腻的鸭腿,连嚼带嘬把他变成了一只光溜溜的骨头,发现凤巢山的主君正在出神地瞧着,我放下骨头,顶着一嘴的油,羞赧地笑了。
他年纪不小,人至中年,笑起来眼角泛起鱼尾纹,眉间也有思虑纠结留下的痕迹,就连唇边也留有浅浅的笑涡。唉!真是个可怜的老家伙。
我漫不经心地碾死脚下的小花,头也不抬地道:“我是谁,管你什么事?我是这儿的客人!我饿了,你现在快带我去找吃的。”
他审视着我,抹一把唇上的黑色髭须,笑了:“你跟我来吧。”
我看到了,肝火大盛,决定要把他屁股打开花,然而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看着手愣神的时候,那孩子突然眼前一亮,对前方喊着:“爹!”
我循声往后望去,一阵雾把那人挡住了,只瞧见了那人嘴角的笑。
我心念一动便藏身到假山之后,那两个侍卫慌了神,四处找寻,于是我又赶紧钻出洞口,他们就别想找到我了。
我猫着身子,闯荡在这座迷宫似的花园里,他们似乎是惊动了不少的人,天已经很晚了,众人举着火把,四处喊叫搜索。
我偷笑着躲进假山里的一处密洞,渐渐的我有点儿发困,疲惫的靠在假山的岩壁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这次她把一个精致的桂花糕放在窗台上,敲了敲窗门,二青就流着口水走来。
他意犹未尽地咽下肚时,张婴问:“世子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我冷冷地说:“因为我不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