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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邮件(第2页)

“是吗?”梅荀愣了一下,转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曲然不在。奇怪,他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阵子梅荀一直在思考电影的结尾留下的悬念:到底是谁杀死谁?

一进门就脱下大衣挂好,梅荀迈步穿过套房客厅,推开了卧室门。大尺度的视觉冲击使他两腿发软,差点原地跪下,把拳头塞进嘴里才没有叫出声。

梅荀木然地吃菜,很少反应,由经纪人在旁边当他的唇舌,为他应酬。

梅荀不参与搓麻打牌,吃过饭就回酒店了。火锅店和酒店就在同一栋楼,他按好了电梯楼层,将要合上的电梯门又被挤开,走进来一个人。

梅荀问:“你不去打牌?”

导演一开始对偶像演员充满偏见,开机前只见过梅荀两三次,想法就是:演员气质与角色符合,演技差也能补救。

没想到梅荀的专业素养很高,不是科班出身,也能看出接受过系统的表演学习,对情绪的感知和控制都是一流的,入戏出戏也很快,大大超出导演的预期。

电影讲述了一对出身贫困的双胞胎,哥哥擅长交际应酬,弟弟拥有绝世厨艺,兄弟俩共同经营着一家美名远扬的大饭店。由于性情才华迥异,他们时常换成对方的身份,代替对方做不擅长的事。

他和坐在扶手椅里的猫对视良久,隐约察觉出自己生病了。可是他能怎么办?朋友会第一时间出卖他,经纪公司会立刻跟他解约,粉丝也会大失所望地走开。最后,这群人会合力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电子邮箱还没收到回信,梅荀又发了一封邮件:

园园,我好怕。救救我。

他只希望把彼此交缠的脐带分开、剪断,完成彻底的分离。哥哥是一切错误的来源,他光是在这个世界上呼吸,就是对自己的损伤。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拥有完整的灵魂,重获自由之身,重新赢得爱人的青睐。

睡前忘记拉窗帘,隔天梅荀醒来,卧室里盈满了灿烂的金色晨曦。从客厅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和说话声。还有半刻钟,助理就要进来喊他起床。梅荀把双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睛,幻想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开满鲜花的草坪上。

在这段起床之前的细小闲暇里,他开始幻想以后。

想起上大学的时候,看了鬼片,夜里睡觉两个人恨不得纠缠成一个人。害怕到夜起上厕所,梅荀也要抱着许裕园一起去——最奇妙的是,许裕园可以躺在他的臂弯里酣睡,上一趟厕所也不会醒。

梅荀闭着眼胡思乱想了一通,敲门声还在响。睁眼一看,竟还是三点五十一分。不开门就永远困在这个时间点吗?

梅荀无法求证,因为他再也忍受不了敲门声。月光是银蓝色的,把地板和他身上的条纹病服也镀成银蓝。梅荀光脚走下床,把门打开了。

他看见方涧林躺在床上,头歪向一边,脸像纸一样白,睁着毫无生机的双眼,从腹腔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条床单,又从床单滴渗到地板上。空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这是幻象,梅荀盯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想。这是幻象,他的鞋子趟在黏腻的血水里,几乎无法前行时想。根据经验,只要伸出手触碰他,这幻象就一定要消失。

在那一瞬间,梅荀突然明白了电影的结局:一定是弑兄。是他用干什么都很伶俐的手——写字、弹琴、做饭,亲手剖开兄长的腹部。他并不想他死,他把双手伸进血淋淋的腹腔里,只想找到最开始那根脐带。这一次,他不再想重回分娩以前的时光,重温骨肉交融的亲密。

“没意思。”陈信旭夹着烟摇头,“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好玩的酒吧。”

“我要回去补觉。”睡觉时间不规律,加上失眠,梅荀最近憔悴不少,导演一直喊他注意状态。

他们住在同一层,斜对门。从电梯走出来,整条长廊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陈信旭落后梅荀半步,突然说:“我发现你不喜欢带助理。”

有一次,哥哥结识了一个芭蕾女伶,被她深深吸引,禁不住和弟弟分享。弟弟是清心寡欲的处子,在哥哥的极力撮合下,冒充哥哥赴约,却狂热恋上女伶。弟弟计划离开大饭店,和情人远走高飞。哥哥极力反对,自此兄弟反目成仇。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一个男人躺在光线微弱的卧室里,睁着眼睛,眼珠像玻璃球一样毫无生机,腹部被剖开,血流成河。他的兄弟一手握刀,另一只手抱住床上还有余温的尸体,把脸埋在对方的颈侧。

拍完男女主角激烈又漫长的床戏的那一天,导演请全剧组吃火锅。酒席上,导演喝高了,对梅荀说一些“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是花瓶但不是”之类的又褒又贬的话。

两个主角都由梅荀饰演,整部电影可以说是梅荀的独角戏。剧组每天的拍摄通告单上,从第一条戏到最后一条,条条写着他的名字。

总是天刚亮,梅荀就被助理从床上刨出来,塞进房车拖到片场。将来观众在电影院看到的兄弟对戏,全靠后期合成。在拍摄现场,梅荀天天对着空气飙戏。

“你就幻想他站在你面前……对了对了,就是这个状态。”陆新华导演在监视器后面抬起头,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电影杀青以后,他打算息影半年。如何说服强势的经纪人,他还没想好。息影以后做什么?独自旅行太寂寞了,也许可以去偏远地区做公益。剧组的拍摄任务紧锣密鼓,根本请不到假去看许裕园。银行卡还有多少钱?干脆去c市买一套房子,以后闲下来就住过去。

他打算住得离许裕园很近——不必同一个小区,凑太近会适得其反。也许某一天,在汹涌人潮里,他们转过头去看是哪个家伙在挤我的胳膊,会惊喜地发现原来是你。许裕园一定会骂自己是跟踪狂,或许,他的气急败坏只为了掩饰心慌意乱,到那时候,他就要告诉他:宝贝,我们只是太有缘分,是命运一次又一次把我们带到彼此身边。

许裕园走进他的房间里,说是走,没有一丝脚步声。事实上,连脸也没有,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可是梅荀内心深深知道,这就是他爱的人。

助理过于贴心,回家帮他拿洗漱用品时,连他床头的猫玩偶也拎过来。许裕园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抱起猫,接着坐进病床边的单人扶手沙发里。

第二天醒来,未睁眼,梅荀就听见走廊传来沙沙的说话声。有医生和护士的声音,有经纪人和助理的声音,好像还有其他熟人在场。这帮人聚在一起讲我的坏话,梅荀想。他在被单下面捏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露,“虽然隔了一堵墙,你们骂我的每个字我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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