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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主演(第1页)

“没戏拍我都不接。”梅荀说。剧本他没见到,原着他抽空读过一遍,简直是狗屁不通。

梅荀的架子大只通过脸臭体现,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为人之天然无害超出九成五的艺人。工作上勤恳配合,能讲通道理,没戏拍就老老实实去培训演技,要么在家读书弹琴,唯有一个不良嗜好就是骚扰前任。

从前,王钊利认为梅荀的前任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早有一天不堪梅荀之扰,掉下来断送梅荀的前程——只要动动手指发微博。现在看来,投身新恋情的风险更大。反正都骚扰这么多年了,想来人家许老师已经百忍成钢,王钊利倒宁愿梅荀继续骚扰前任。

陈信旭的追求颇为高调,有一回送了一车尾箱的红玫瑰到公司,有一回声势浩大地到剧组探班,请全组人吃澄阳湖大闸蟹。王钊利听说他去了明华山,眼神顿时古怪起来:“你找了他一趟,他就让你演?”

梅荀把片酬的事说了,王钊利立刻暴跳如雷:“他高价请你我都再三考虑,你把自己白送出去?我们这群人活该不吃不喝打白工?”

梅荀非常固执,说钱的问题可以商量,电影他是一定要演。

“那我回b市以后必须尝一下你的手艺。”餐厅里光线昏暗,来到室外,陈信旭这才看到他眼下的两片淡青,神色微动,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飞机于正午在b市降落。虽然走的是vip通道,梅荀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时刻保持十二分警惕——总有粉丝能摸到他的私人行程,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冒出来。

老远就看见公司的车,经纪人化妆师和助理都等在车了。车里气氛冷肃,显然刚有人大发雷霆。梅荀上车后,这股紧张气氛还没松懈下来。

梅荀不接受他的质疑:“完全相反就是完全一样,我演哥哥同样有把握。”

隔了一夜,梅荀的态度似乎坚定了很多。陈信旭说:“你对这部戏的执念超出常人……”

晨钟响彻山林,窗外惊起一片飞鸟。飞鸟的羽翼织成一块遮云蔽日的帷幕,等到光明重现,梅荀才用手指轻轻扣着玻璃杯身说:“我想重现过去,为了跟过去做一个了断。”

家里的锅碗瓢盆闲置多年,该积灰的积灰,该生锈的生锈。梅荀让助理把厨具全套换新,在家请客庆祝了一番。几天后,陈信旭又请回他。

梅荀掀起眼皮看窗外,半晌不说话。

化妆师比梅荀年长几岁,在用小刷子给他修容,随口问他:“小梅昨晚没睡好啊?都有黑眼圈了?”

车子路过公园,有一个小男孩坐在草地上玩气球。起风了,气球被风刮到空中,好像是黑色,一会又变成无法分辨的颜色。突然间,气球飘过来,贴在车窗上,和窗玻璃刺啦刺啦地摩擦,最后变成了一张人脸。

老人家眠浅觉短,陈信旭的姥姥天没亮就做好了早饭,把蒸红薯和蒸玉米、面条、石磨豆浆一样样摆上餐桌。保持上镜体型的习惯刻在骨子里,没人管控也十分自觉,梅荀吃了单人分量的一半就放筷子。

“昨晚我联系过陆导,我感觉他老人家对非科班演员有点偏见……”八角形木雕窗正向东,陈信旭坐在窗台上抽烟,身体逆着熹微的晨光,像一片贴在窗格上的纯黑剪影。“不过谁掏钱谁说了算,对吧?”

梅荀把玻璃杯里的豆浆饮尽,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可以不要片酬。”

总之,梅荀这一回固执得反常,王钊利不得不多做他想:“你跟陈信旭好上了?不然你搁这做什么慈善?”

梅荀沉默了一会,“是有人叫我去演。”

王钊利立刻问:“谁叫你去演?”

没钱的活儿经纪人可不揽,这部电影在王钊利眼里瞬间一文不值:“原版拿过大奖的,他能翻拍出什么玩意来?只会被前人比下去,当笑话。名没有,利没有,粉丝不爱看,你图什么?”

“不至于像你说的,他找到的导演班子和编剧都是一流的。再说翻拍也不是为了超越,重新演绎故事是为了发掘新东西。”

“人家公子哥砸钱玩儿电影,你瞎掺和什么?”王钊利好言劝他,“你想转型,想拓宽戏路,想拿奖,咱有的是更好的选择,钱导的不比这强?”

经纪人王钊利哎了一声,率先发话:“我们大明星又去千里追爱了?有什么进展没有,说给大家伙听听?”

时间来不及了,车子直接往慈善晚会的会场上开。化妆师提着箱子过来,在车上给梅荀做造型。王钊利还在不爽:“一声不吭跑出去,连助理都不带,电话也不及时接,你有什么毛病你说?”

仿佛挨骂的不是自己,梅荀神色漠然,微微仰起头,配合地让化妆师往脸上拍水乳,“我去明华山找了陈信旭,他已经答应让我演,找了陆新华执导,进展顺利月底就能开机。”

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斩断过去,才能重获自由身,然后重获一切。

梅荀七点整坐车出发,陈信旭哈欠连连地送他上车,准备送走客人就去睡回笼觉:“剧本也在修了,我周四就回b市,到时候我再组个局,把大家约出来。”

司机已经等在车里,梅荀跟陈信旭握手道别,突然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自己出演厨师的优势。

梅荀整个人震撼了一下,失手把化妆箱打翻,瓶瓶罐罐滚了一地。梅荀起身,猛地拉开车窗户望出去。暖煦的和风迎面吹来,窗外是个响晴薄日的艳阳天,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为了制造噱头,电影还是搞了公开试镜。梅荀担忧事情有变,直到选角敲定,他的心情才由阴转晴。

梅荀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参演电影,实在令陈信旭吃惊,甚至摸不着头脑。

豆浆糖量过足,喝完嗓子齁甜,梅荀从茶壶里倒出一杯白开水润喉咙。“我十五岁第一次看生生相扣,就觉得何月是我。我可以想象出来他是怎么呼吸的,我演他毫不费力。”

陈信旭向他走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审慎地盯着梅荀的面孔:“一个灵魂分配到两具肉体上,两个人都得到了彼此没有的东西。你演弟弟多简单,演哥哥就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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