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抱住昏迷的萧二,面容有几分呆滞:“原来是睡着了.....二二最乖了,解天,你知道吗.....它喜欢玩漂亮的绣球,喜欢吃软软的肉干,看不见本王的时候它会叫.....就算是叫也很小声,怕我会怪它调皮......到了夜里,它总会守着门等.....”
等萧乾回来。
说到此处,秦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空洞的双目望着皇宫的方向,一双薄唇抖的厉害。
解天低下头,注视着因失血不停发抖的幼犬,接着把药散倒在它血淋淋、几乎贯穿成一个洞的伤口上。
“嗷.....嗷——”萧二疼的在他怀里哆嗦,用血糊糊的小爪子抓紧解天的衣衫。
“别怕。”看它这样,解天也有些心疼,但为了尽快包扎,他只有狠下心,撕开衣襟布料、折断树枝,把小狗断裂扭曲的腿衔接起来。
解天抿起唇角,觉得喉咙里一阵发苦。
这人的手分明被烫的满是淤血,指甲缝隙里已经青的发黑,黏连着一片猩红的血丝,他却淡淡地摇头说不疼。
十指连心,岂能不疼?
“皇上,宫外有名女子求见,说是.....卧玉镇的旧人。”
“让她滚。”萧乾疲惫烦躁地按压着眉心,冷声道。
太监愣了愣,又细声道:“可是.....您下令满城搜捕的奸臣秦裕,就在她手里。”
“萧二......本王的宝贝,乖、别怕.....”
秦霜站在寂冷的风里,轻拥着萧二冰凉的身躯,泪缓缓掉落。
尽管解天的话没有出口,但他知道,萧二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萧爷息怒——萧爷息怒——!”
看到张雉被摔成一滩肉泥,没了气息,绕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黄衣军都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人甚至吓的一动不动,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找——给爷找!传我的命令,全城、不,整个北梁,掘地三尺,天涯海角,也要把摄政王秦霜给爷找回来——!”
为了活命,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有嘶声扯谎道:“摄政王、险些被箭、射,射伤之际,有一只狗替王爷挡住了那支箭.....如今,那狗兴许没命了......”
他本是想让萧乾对自己的话确信无疑,可让张雉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刚说完,萧乾眼中便涌出了滔天的杀意。
“你、说、什、么?!”男人一字一句的问着,牙关连带着下颌的骨头都似是在咯咯作响。
这等情景,怎能叫人不怕?
“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谁——?!”萧乾双目猩红的质问,整颗心煎熬的像是被放进了炙热的火炉里。
想到秦霜除了自己,还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还对旁人信任依赖,他的心、他的身体、他仅剩的理智就快要泯灭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双脚和双腿一阵悬空。
张雉惊恐地抬起头,便发现自己整个人竟被萧乾抓着衣襟提了起来。
“萧爷——!萧爷!属下无能......”
说罢,他立刻蹲下身把人背起来,匆忙离开了空荡的街巷。
夕阳西沉,秋色深的像血,残月之下,皇宫里弥漫着阴沉凝重的气氛,偌大的宫殿上,身穿墨色氅衣的男人正听着张雉的禀报,他每说一个字,萧乾的脸便更沉一分。
“......属下、属下无能,请,请萧爷息怒......”
他紧皱着眉头,心下五味杂陈,却没有再吼对方,而是轻轻的把那只狗抱过来,放在怀里细看。
“......还有救。”摸到幼犬微弱起伏的腹部,解天当即从衣襟里取出药丸,飞快地喂给它。
“呜.....呜呃、”萧二乖巧的吞下药丸,半阖着黑溜溜的眼珠,低声哀叫。
它知道自己最惦念萧乾,便会蹲在门外,只要听到动静,就会兴高采烈的迈着小腿跑进寝宫里,冲他嗷嗷的叫......
越是回忆,就越是酸涩苦楚。
“秦霜......?!”听他忽然没了声音,解天赶忙握住他的肩摇晃两下:“秦霜,别睡过去!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呜——汪——汪汪......嗷!”幼犬顿时疼的惨叫出声,连眼皮都在颤抖。
“萧二!它怎么样了?!”听到萧二在失声痛叫,秦霜连忙丢下自己的伤,急切的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它只是昏过去了。”绑好幼犬的腿,解天长舒一口气,将它还给一脸担忧的秦霜。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是治伤的药散,你自己敷到手上。”解天僵着脸移开目光,把药瓶扔给他。
“可是萧二......”秦霜接过药瓶,一双如秋水般的眸仍专注地看着幼犬。
“我会尽力给它止住血,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它自己了。”
“找到了,你按住它,我要给它止血,包扎固定伤口.....你的手.....”
解天很快从路边捡来几根树枝,正当他要唤秦霜帮忙时,忽然看见了对方遍布烫伤的双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霜的手瑟缩了一下,闪躲着把手掩进衣袖里,低垂着凤眸轻声道:“没什么,不疼的.....”
萧乾怒不可遏地掀翻了龙椅,厉声低吼道。
“是.....是!属下们这就去找......”
黄衣军个个面如土色地逃离宫殿,正当这时,一名太监突然低眉垂眼地走了进去。
“属下说,有只狗......嗬啊——!”
张雉刚要颤颤巍巍的张口,萧乾的手上陡然施力,暴虐地提起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扔向坚硬的墙壁。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张雉的身体硬生生在墙壁上凿出了一个深坑,粘稠的血液沿着巨坑的边缘一点一点滑落,汇聚成一滩血水。
“属下、属下真的不、不知道啊......!”张雉哭丧着脸,哀声道。
“他有没有受伤?离开时,都说了什么话?说!”萧乾扼住他的喉咙,继续逼问道。
“没、没有!摄政王没有受伤!一点伤都没有!”张雉语无伦次的回应道。
他惊惧地哀嚎着,溢满血丝的瞳孔里映出男人冷峻的脸庞。
其余黄衣军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新君暴烈的怒容。
张雉身强力壮,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身长有八尺,是众人眼里数一数二的雄壮汉子,此刻却像只柔弱的鸡仔一样被男人提在空中,仿佛眨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张雉跪在地上,几乎把头埋进膝盖里。
萧乾黑沉沉的瞳仁里布满冷峻的杀意,他捏紧手掌,用喑哑的声线重复问道:“你再给爷说一遍,谁,是谁带走了摄政王?”
“是......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那人、还直呼王爷的名字......”张雉的额头上冷汗淋漓,只得硬着头皮道:“他们二人举止亲昵,像是、是,已经相识已久......啊!萧爷,萧爷饶命!”
秦霜的凤眸一亮,急忙直起身,哑声问:“要怎么救.....解天,告诉我,怎么才能救它.....?”
解天摸了摸幼犬被箭羽折断的腿,立即回应:“它的腿.....罢了,我去找根树枝,它失血太多了,我方才给它喂了止血的药,你尽量堵住它的伤口,我很快回来。”
他刚要说就算救回来,这狗的腿恐怕保不住了,可看见秦霜满含希翼的眼神,解天终是把话咽了下去,匆忙去找固定的骨头的树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