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威风的太子缩了缩肩膀，看了看即便是坐在床上，只披了一件外衣，也有着巍峨气势的男人。

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儿臣见过父皇。”

门外传来喧哗声，“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来找父皇你们也要拦着！”

陛下抬了抬眼，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

“让他进来吧。”

楚昭抿着唇，直挺挺的跪在床边。“楚昭不敢。”

陛下干燥的手掌摩挲了一下他的头顶，“你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陛下喝了那碗冰莲后好像好了一些，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多了。

这辈子救了他的，不是太子殿下，是陛下。

他一定要以身相许。

楚昭睁开眼看在旁边熟睡的陛下。

“跟我过来。”

楚昭迷迷糊糊的跟着太子殿下到了陛下小时候的居所，那颗早已死掉的杏子树生机勃勃。

年轻了几十岁的陛下趴在床上，灵魂却在房顶上对着他挤眉弄眼。

楚昭赶回了皇城，陛下的情况不好不坏。但是他却拒绝喝楚昭带来的那朵冰莲。

他把头埋在被子里，罕见了回到了少年时期。

“拜托了楚昭，你就让我安安稳稳的去吧。我想回家。”

楚昭摇了摇头，面带微笑放下了重于千斤的封门石。

八十一个暗卫泪流满面，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楚昭爱慕着陛下，愿随他同生共死。

八十一个兄弟一个不少。有的抱着自己做的小裙子，有的拿着前太子殿下的画像。

楚昭从包袱里拿出几十纸，一张一张的分给他们。

不消半刻，这些死亡都怕的汉子们各个都红着眼圈，泫然欲泣。

冰莲并没有延长多久陛下的性命，就在太子交还兵权的那一天。

陛下病危了，在他弥留之际。

楚昭跪在床前，将他掩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悉数吐出。

太子殿下退下了，楚昭服侍陛下躺到了床上休息。

陛下闭着眼睛，俊秀的面容在重病下更显孱弱。

“楚昭，燕云的那些家伙，忍不住了。我当年有母后护我，可太子现在有什么？”

“你想给吗？”

太子殿下面色稍红，“自是不肯，燕云占地紧要。不过是边疆流寇作乱，如何就这样把兵权给了他们。”

“可是……”太子殿下话锋又转。

楚昭在山顶呆了一天一夜，白雪把他埋的严严实实。

他感到有东西在他头顶跳来跳去，楚昭屏气凝神，将内力尽数集中于右手。

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那抹希望。

陛下没有让他平身，太子殿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西北乱了，燕云十六洲想要回兵权平定叛乱。”

楚昭一声不吭的看着陛下，万事都在他预料之中。

太子殿下走了进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楚昭。

“父皇，儿臣……”

“玉妃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吗？”

他不见任何人，只和楚昭凑活在一起说说话。

“楚昭啊，你鬓角都白了。”

楚昭小心的吹着粥，“楚昭老了。”

楚昭跪在床边，硬是给陛下灌下了那碗药。陛下想吐，也被他捂着嘴给捂回去了。

药一滴不剩被陛下喝下去了。

“楚昭，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弑君。”

他还在，真好。

楚昭愣了，然后听从春花的指挥。

小心翼翼的吻上的陛下，陛下睁开了眼。

楚昭心里的花又开了。

楚昭倚在陛下的棺木旁边，闭上了眼。

…………………………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死去多年的太子殿下站在他面前，横眉竖目。

那是陛下一早就给他们安排好的新身份和路引，八十一个人连带楚昭，一个都不少。

“你们走吧。”楚昭站在了陵寝之中。

“头你呢？你跟我们一起啊！”

“陛下……我，我心系于你，愿同生共死。”

可惜陛下什么都没有听到，陛下薨了。

楚昭和八十一个暗卫站在陛下的陵寝前，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封门了。

“他们只待我一死，就成群结队的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了。”

陛下睁眼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蠢顿如猪，不堪大用，真不想承认那个傻逼是我儿子。”

“真是因为地势紧要，我们更不能有懈怠之心，我觉得还是可以给的。”

楚昭看到陛下嘴角翘了翘。

“你要是觉得自己能收回来，就给吧。”

楚昭全身都冻满了冰霜，他却毫不在意。精准的控制着内力把冰莲放到了专门的容器中。

他眯了眯眼，看向山顶微微露头的太阳。

他的太阳也有救了，楚昭勾了勾被冻到麻木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