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更烦。
地下室的门打开,周和艾尔克站在那里,一个衣着整洁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厅中间,声音传过来。
“箱子撤掉,以后人栓浴室里就好,这样用的也能更久。”新晋岛主在岛上施行了改革,他让奴隶的待遇得到提升,似乎这样能加长他们的使用寿命。
弗洛伊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岛主感兴趣,但对于被判死刑的奴隶,弗洛伊德有着满足他心愿的闲心:“你乖一点,别乱来,我带你去看一眼岛主,怎么样?”
“好,好。”27不停的点头,弗洛伊德看见他的性器都有点儿硬了。
27在想什么呢?弗洛伊德看着爬在自己身边,黑色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这么想。他看过资料,这个曾经的天才如今被磋磨的像一个七岁的小孩,被打碎的灵魂满地残渣,每天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期待有人把他接回去疼爱。岛上不是没给他机会,b级能售出已经难得,被退货只能算他自己命不好。
27低头,没说话。
弗洛伊德有些惊讶,大部分奴隶在这个时候都会闹的天翻地覆,最差也会哭的一塌糊涂,而27温驯的在他的脚边,低头,保持着沉默。
弗洛伊德看着他反而燃起了点同情心,他将烟灰弹了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27:“要不再让你待两个小时?刚好岛主在地下室巡查,可以在拖一会儿。”
“嗯。”林锐点头,弗洛伊德知道自己该走,识趣的退了出去。
林锐不喜欢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有任何人在他身边待着,包括他的妻子。
可就这么一个人,偏偏突然有一天给j打了个电话,问他:“地下室是不是有一个曾经的b510627号,把他带来我这里。”
岛主发话,没人敢管规矩不规矩,j将这个头大的差事推给了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没敢牵人上门,把他放在了奴隶箱子里,硬着头皮敲开了别墅院子的门,一个极其漂亮的少年出门迎宾,他的锁骨下纹着字母s,没有穿衣服,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鞭痕,手臂上有十几个烟头留下的伤疤。
“主人等您很久了。”少年带着弗洛伊德进门。林锐的口味很挑,总是让人送来最乖,最干净,出身最好的,弗洛伊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从地下室翻来一个大号垃圾。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
可以让一个人在幻觉中幸福,也可以让一个人被现实逼入绝境。
林锐没有再穿白球鞋,黑色的西装和皮鞋阴沉的发光,烟不离手,说话言简意赅,鲜少与人交流。
弗洛伊德啧了一声,瞥了一眼他的性器:“别乱发情,走运的事儿给你碰上了,你自己好好珍惜,有人要买你,把你带出去当看门狗。你自己应该知道,你就是个残疾废物,千万别他妈的惹事,听懂了吗?”
“主人……”他看着弗洛伊德,突然开始害怕:“奴隶不要别人,奴隶只要主人……”
“是主人。”弗洛伊德笑了一声:“也就邪了门了,怎么岛主突然要你当他的狗呢?”
门被打开,弗洛伊德走了进来,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
他只能从唇语里读到弗洛伊德似乎骂了句脏话,转身走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着两个小耳机进来,给奴隶带了上去。
一阵耳鸣过后,奴隶恢复了听力。
可惜他觉得,没有任何人会原谅他的无能。
过了很久,直到疲劳过度他才晕厥过去,重新爬起来的时候,他肿着脸,的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音,他只看见一双鞋子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白球鞋,是皮鞋。
可他的主人要走了,他着急的靠在玻璃门上,发出啊啊的断续声,那个影子就这样消失了,了无踪迹。
他虚弱的坐在地上,眉心皱在了一起,他一着急就想哭,软弱的一塌糊涂,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抽泣变成了哀嚎,喊出的词句完全混合在一起,有客人推开门时只看见一个奴隶在毫无目的的大哭,只觉得扫兴。
他哭了太久,地下室没有白天和黑夜,他不知道自己要哭到什么时候。
他很坚强,也很努力,常常会得到主人的夸奖,也用自己的努力收获了不少礼物。
他有一个巨大的毛绒狗抱枕,还有一对能挂在乳头上的小铃铛。当然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在某次激烈的鞭打后他的左腿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能勉强耷拉在后头,以及某次客人心血来潮的耳光,让他右耳的听力也丧失殆尽。
腿不能动还好说,双耳耳聋导致的结果就是进门的客人直接下降,他抱着他的大狗,茫然的坐在玻璃门内看着外头的主人,吱吱呀呀的问:“奴隶是不是不能给主人挣钱了?”
“表现的好,以后还有。”
话语在重复,他忍耐住了疼痛,火烧的燎泡从手指上长出来,他似乎闻到了东西被烤熟的味道。
“得了,你他妈烤肉呢。”另一个客人阻止了这种取乐方式,拉着同伴走了。无名的奴隶坐在原地,从左手大拇指开始,裂骨的疼让他轻轻的抽气,可所有的疼痛都被那句古老的话化解。
过度使用的后穴早就翻了出来,客人对这里的兴趣已经不深。但所有人都发现,无论怎么打他他都不介意,他甚至会主动叼出来抽的最狠的鞭子,让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取乐。
“怎么这么听话?啊?”两个客人看身上带血的奴隶,调侃着问,他们看见奴隶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嘟囔着说了一句:“要给主人挣钱。”
“你还有主人呢?”客人们笑了,有人点起了一根烟。
明天就是28岁生日,他开始懈怠,没有好好的跪着,趴在树后面的一个南瓜上。他的旁边站着一双白球鞋,他依稀知道这来自于某种幻觉,在临近10月21号的时候,这种幻觉越来越明显。他不在乎,反正本来就笨,本来就活不明白。
而且从道理上讲,岛主林锐就是他的所有者。
“主人。”他低声笑,悄悄的去吻鞋子旁边的地板,一旦真的触碰到那双鞋,这个影子就会消失,所以他会跟这个影子保持良好的距离。
在这个笼子里待了两年。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对于这个主人定制改建过的笼子喜爱万分。他的主人经常出现在房间里,或站或坐,面带微笑看着他。
如果他表现的好,伺候的客人多,他从带着精液尿液,甚至是血迹的地上爬起来时,就会看到主人更确凿的影子,他的主人会待得更久。
“还有别的。”那个影子对他笑。
“奴隶会好好给主人挣钱。”他在玻璃门里保证。突然房间门被推开了,几个吵嚷的俄罗斯人走了进来。
“奴隶给主人挣钱。”浴室门打开,他热情的爬了出去,上来就挨了一脚,又笑嘻嘻的爬起来。
“谢谢主人。”27再抬头的时候,只剩下了那双白球鞋的背影。
而他高潮了。
那粒纽扣让27高兴的两天没有睡着觉。他蜷在地下室房间的浴室里,玻璃门外是一个漂亮的卧室,柔软的大床旁放着一个捆绑用的刑架,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施虐的道具。他脖子上的项圈被取掉,用一个细长的铁链松松垮垮的拴着。
“可以给他们点玩具。”林锐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他从口袋里了半天,只翻出来一个袖子上掉下来的纽扣,他想放回去,却看见27微微长大的嘴巴和渴求的目光。
“喜欢这个?”林锐笑了一声。
“嗯,嗯嗯嗯。”27不停的点头,他甚至伸出手去要。
“27!”弗洛伊德用力的拽了一下手中的链子,连忙对岛主致歉:“抱歉,他刚报废,可能一时还没有接受。”
“没事。”林锐微微笑了一下,他从27的身边走过去,27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味道。
“主人——”他轻声喊了一下,林锐的脚步停了。
黑化林·接在沈夜没有去接林锐之后。
27看着天空。
巨大的南瓜放在广场上,万圣节即将来临。
“耳朵眼睛不用堵上,可以给点小玩具玩,没有关系。”岛主说:“反正花不了几个钱,就用奖励的形式吧,如果能接待更多的客人,表现的好,就赏根骨头给它吃。”
弗洛伊德继续往前走,他对岛主鞠躬致意,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牵引链绷紧了。
27呆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岛主,身体僵硬的动都动不了,他的腿在不停的颤,似乎快要高潮。
退货以后,弗洛伊德更能每天都听见这个27聒噪的跟遇到的所有人说:“您觉得27还好吗?您买27回家好不好?”
明明说了会挨打,但还是说。
打到他学会少讲话了,但只要讲出一句话来,就又是这句。
然后他就看见27有些激动的抬起头,结结巴巴想问又不敢问:“主……岛主在地下室?”
“嗯。”弗洛伊德看着他:“怎么了?”
“带27去好不好?”27的眼睛在发光。
弗洛伊德带着箱子走进去,看见林锐坐在院子里的一个长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翻看着东西,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弗洛伊德没敢问。
“岛主,人带来了。”弗洛伊德说。
他娶了一个名叫瑞塔的人当妻子,但身边总有奴隶和情人围着。外人谣传他的家族争斗腥风血雨,他为了活下来,西装底下藏着的是上了膛的手枪,一支贩卖军火和毒品的小队在他的手下生息,成为了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虽然年轻,但脾气不好且暴戾也十分出名,他的肩膀上有一个兄弟暗杀留下的弹痕,而那两个兄弟,据说现在已经在海底喂了鲨鱼。海岛别墅地下室里,死伤的奴隶更是没有人数过。就连被他一手培植上来的调教师j,也能不进他办公室就不进。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岛主,林锐。
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真的要回家了。
“啊。”这是他发出的第一个音节,第一句话是:“主人呢……?”
太久没有听见声音让他的说话都不成语调,弗洛伊德轻轻笑了一下:“挺聪明啊,知道自己有主人了。”
“啊?”他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兴奋起来。
“还难受吗?”这句话在他耳边回响,他摇摇头,然后他看见一双皮靴覆盖住了那双球鞋。
是弗洛伊德,叼着烟,皱着眉看他。
27很不满,但只是缩着脖子,他听见弗洛伊德的声音传来:“生日快乐。”
是一个调教师。
他不太能记得来的客人了——自有“主人”以来,客人和调教师的长相对他来说毫不重要,他只在白球鞋身边打转。
调教师蹲了下来,他们四目相对,他从锈掉的大脑里终于提炼出信息,这人是弗洛伊德。
他的主人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他变成了没有用的奴隶,他宁愿这个时候主人跟他说,他年限到了,要进实验所彻底报废,只要主人陪他,他就什么都不怕。
“主人……”他沙哑着声音喊,无人回应。
他开始抽自己耳光,不停的道歉。
那个影子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走了。
幻影来自于他的潜意识,如果他认为自己没用,主人会不喜欢他,那么影子也会离他远去。他刻意模糊着现实与幻境的距离,这个影子在两年来是他内心所有的依托。他被打破的人格在自我想象的树枝上生长,长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他依稀清楚,但他不在乎。
这是他最开心的两年,他一睁开眼睛,能看见他的主人在门口笑着看他,他没有一刻不开心。
“还难受吗?”主人问他。
“不难受。”他依旧这么回答,亲吻了主人脚边的地毯。
他很喜欢主人问他这句话。
他轻轻的点头,他的主人就站在旁边看他,他笑了起来。
客人们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儿趣味,点烟的人用打火机点燃火焰放在他的面前,似乎想做一个实验:“放上去试试,你主人说不定会夸你。”
他将手指放在了火焰上,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啊的喊了一声,然后看见那个虚影露出了微笑。
“还难受吗?”还是这句话。
“不难受。”他摇摇头,趁着还可以在外头待着的短暂时间,轻轻的蜷在那个影子身边。
他表现的很好,能留住客人的奥义,就在于他不怕疼。
“你看这个婊子还笑,有点儿意思。”
又是一脚,他继续爬起来。
他期待着主人给他的下一个礼物。
伺候完了客人,他就用手指捻着那粒纽扣,放在灯光下看。
他喊了林锐主人,林锐没有反驳,林锐还说,如果他干得好,还会有别的。
“主人要给奴隶什么呀?”他趴在玻璃门上,看着外头一个站着的影子。
弗洛伊德没来得及阻止,他看见林锐扔下了这个纽扣,纽扣从27的指缝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响。
27连忙低下头去舔,把纽扣含在了嘴里。
“拿着吧,好好表现,以后还有别的。”
他的声音太小了,林锐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弗洛伊德灿灿的一笑:“他有点疯,见人就喊主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吧。”林锐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奴隶,也似乎忘记了他是谁——当然,对于一个岛主来说,这并不重要。
万圣节活动是一个很好玩的活动,奴隶们会被扮成各种各样的小鬼,会叼着小南瓜躲起来,跟客人玩躲猫猫的游戏。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27就会意识到他又大了一岁,以至于他每次玩的都不太开心。
而这次,他似乎等不到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