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爷。”行刑人停下了鞭子,他对这种情况似乎也见惯了:“是家法,出过门的奴隶接回来,以及每过两个月都要用一遍家法,防止恃宠而骄。这是达邦先生定下的规矩,三少爷房里的那位也不例外。”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甚至三少爷也搬了出来,林锐没有任何应该反驳的理由。
“他立过功不是吗?”林锐不方便说的话由瑞塔开了口,她看着沈夜几乎血肉模糊的胸口也皱紧了眉:“打少一点好不好?”
两个人穿过了椰子林,就看见沈夜跪在那里,他的胸口错乱的不知道落了多少鞭,额头上盖着一层冷汗,嘴唇发白,在那里颤抖颤栗着。
施行人拿着一条红色的鞭子,带着声音落在他的肩膀上。
“七,谢谢先生。”他低头沉默的道谢,像一个雕塑,几乎没有任何生气。
“是奴隶,先生。”沈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哽咽着问:“主人呢?主人在哪里啊。”
“我问你别的了吗?说,你是什么?”行刑人极不耐烦。
沈夜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他听不见多少声音了,他害怕且胆怯,他只想去找那个能够保护他的人,而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他不知道能拿什么做交换:“我是性奴隶,是主人养的狗,奴隶错了,求求您告诉我主人在哪里好不好——求您了——”
“好呀!什么计划?”瑞塔点起了脚尖,一脸好奇。
“走,咱们去找我三哥。”林锐拉着瑞塔匆匆的往那边赶。
“可以啊。”林锐想到了什么:“你还可以去警队实习,以后等合适了,找一个跟福尔摩斯一样了不起的丈夫。”
“干嘛非得找丈夫啊。”瑞塔有点儿不屑的看着林锐:“女生就非得靠结婚靠男生?我自己当不行吗?”
“那……也行。”林锐觉得瑞塔在美国受到了一点了不起的教育,他也感慨巫成和为了不让自己被搭进去,给瑞塔带来的思潮也过于先进了一点。
“有些规矩应该变了。”林锐低声开口,他的脚步匆匆,瑞塔在后面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这里是达邦叔叔家,当然得按他的规矩来,以后在自己家,你就可以自己做主啦。”瑞塔说。
“等到我们结婚吗?”林锐看向瑞塔。
行刑人点头称是,他甚至贴心的,在林锐离开之前没有落下后一鞭。
走出椰子林之后,林锐的脸色黑的一塌糊涂,瑞塔在旁边叹着气:“阿瞳真可怜,但是没办法,达邦叔叔本来就严,他还抗刑,麻烦就更大了。”
“你家也对奴隶有家法吗?”林锐问道。
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左耳的助听器被甩了出去,他只能听见一阵耳鸣。涣散的眼瞳里缓缓出现了恐惧,他害怕。
他开始发抖,怕的要命。
“对不起……”他声音微弱的道歉,目光游移,手指颤抖。
一切如同山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我的失职。”林锐在沈夜面前道歉,沈夜终于将手从后头伸出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我们说好了,你不要冒险,我本来就是个奴隶。”
他看着林锐,声音带着颤抖,却在努力的故作平静:“这只是家法,这很正常……没有什么的。”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的很对。”听见林锐悉心的安慰:“不用说对不起,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用,你待会儿来接我吧。”沈夜摇了摇头,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后没有松开:“瑞塔小姐刚来,你要去陪她。“
林锐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不想让我看?”
直到行刑人示意:“你可以跟你的主人对话。”
沈夜扯出了一个笑容,他脸上的红痕还没消,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最终在林锐的身上凝聚住:“我刚刚在找您。”
“嗯。”林锐伸出手,抚摸他的伤口,用中文询问:“疼吗?”
行刑人很尽职尽责的给林锐解释了家法的流程,鞭子不疼,算是小号,爬行更简单,除了需要说一些认知身份的话以外几乎没有难度,木马上的假阳具跟他的按摩棒一样大,速度适中,也没有电击之类奇怪的装置。
总体而言,象征意义大于对人体的伤害,在于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捱程度来说,甚至低于b级奴隶每天的日常。
“抗刑罚的有点重了,本来正常来说,鞭痕三五天就能消。”行刑人语气中带着点抱怨,似乎在指不是沈夜乱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局面。
“抗刑?”林锐的语调都有些变了:“他抗刑?你开玩笑吗?”
“是的。他在试图反抗,连自己是奴隶都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教了很久才开始知道怎么守规矩。”行刑人开口:“六少爷,按照规矩,这是要重罚的。”
林锐沉默了,他看着沈夜,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j说的那句话。
他的头垂了下去,哽咽声一点点透出来,他的哭泣让行刑人更加不耐烦,一双带着茧的手抓住了他的下巴。
“别碰我!”他下意识的开口。
对方一秒错愕之后透出来的愤怒,让他终于想起了什么。
“立过功是主人给他面子,更要多打,免得他真以为是他自己有本事。”行刑人回答:“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过例外的,六少爷。”
林锐的牙齿咬了又松开,他看着沈夜的胸口,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话:“他刚刚数到七,你只打了七鞭?”
“不止,因为他之前抗刑。”行刑人说。
光芒似乎消失了,他看见有些东西又在被撕碎。
林锐几乎要冲上去把人撕碎,瑞塔将他一把拉住,在他耳边叮嘱:”达邦叔叔和婶婶很在乎家法的,你别太冲动——“
林锐这才忍住了怒气,走了过去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开口:“怎么回事?”
行刑人见得最多的,就是无意义的眼泪和哀求:“我说了,什么时候学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们再开始计算。“
林锐在急匆匆往狗舍赶。
瑞塔踩着小高跟在前面带路,包甩的上下乱飞。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改善这个处境,除了道歉,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主人呢?”他抬头问他,想寻求这个问题。
“你还真是什么规矩都不管了。”行刑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轻蔑的开口:“奴隶都是这样的,又蠢又没用,给点甜头就以为自己上了天,我本来不想打你脸的,但是你自己不听话——27,你是什么,你还知道吗?”
林锐点点头:“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那以后就去伦敦,自己当一个跟福尔摩斯一样了不起的女侦探。你想不想让他们不管你?”
“想。”瑞塔用力点头。
林锐搓了搓手指:“那咱们定一个了不起的计划,如果能成,咱们俩梦想都能成真。”
瑞塔想了想:“啊——差不多吧,但我不知道达邦叔叔会不会管你的家事哎……”
“他会不管吗?”林锐冷笑了一声:“这群人要知道什么叫不管,我就用不着形婚,你也用不着假装自己在读金融。”
“哎?”瑞塔反应过来了什么:“如果没人管我,我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读刑侦了?”
“也有,不过不会打这么厉害——哎。”瑞塔抬头看着林锐:“你别担心啦,如果不是你,按达邦叔叔的脾气,他抗刑估计是要被打死的。”
林锐的脚步顿了一下:“喊一声疼,就要被打死。”
“可这是规矩呀。”瑞塔嘟囔了半句:“不过我也觉得过分了,喊两声又不会怎么样,而且阿瞳本来就很乖的。我还给他买了礼物呢。”
林锐难以回答,他看着沈夜又问了一个问题:“主人,你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对。”林锐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甚至难以吻他。
“随便弄完得了。”他对行刑人叮嘱:“我晚上还得用的。”
“没什么好看的……”沈夜的手指在身后绞动。
林锐明白他在想什么,有自尊的人都不会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难堪,他轻声的道歉:“对不起,我总说不想让你受伤,但总是遇到这种事。”
规则,法度。
“找到就不疼了。”沈夜在他的手上蹭了蹭,沉默了许久,终于又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林锐问他。
“不知道……”沈夜低下头,他摇摇头:“好像有什么事,我又搞错了。”
“乖啊,没事,待会儿就熬过去了。”瑞塔倒是走过去,小心的看着沈夜,沈夜抬起了眼睛,从瑞塔看到了林锐。
林锐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无尽的哀伤。
他想说什么,没敢说。
如果没办法让他彻底行走在阳光之下,那么让他看到光,又有什么用呢。
“他帮了我很多,对我有用。”林锐重新开口,也显得十分虚弱。
“知道,所以这件事可以不深究,我也不会告诉老爷免得节外生枝,但是家法还是要过的。”行刑人似乎还抱有一些歉意:“家法不重,到吃晚饭就能走完,对奴隶来说其实很轻松,您待会儿就能来接人了。”
这里不是伦敦,也不是海岛。
不是林锐给他的造出来的伊甸园。
这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