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含笑道:“你为朕做了这么多,朕怎么还会不高兴。待得炯儿有了孩儿,朕每天就在宫中教养孙儿,等你下朝回来,年年月月都是如此,永远都不分开。”
青葵听他说得恳切,转念一想,青帝顾念着皇族继承人的教养,自然会在宫中悉心抚育孙儿,对自己不会再生分离之心。没想到一个孩子竟有这样的功效,青葵竟巴不得那孩子快些孕育出来。
青葵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便搂着青帝调笑起来:“父皇这样可真像是相夫教子呢!儿臣好大的福气,能得父皇这般相待,此生都不枉了!”
青帝白了他一眼,贬损道:“你当自己服侍得很好么?”
青葵笑道:“怎么,父皇嫌弃儿臣了吗?若说儿臣服侍得不好,究竟有哪个敢比儿臣?别人会这样对父皇么?”
说着青葵便用手抓挠青帝的腋下。
青焕见他有些害怕,忙柔声道:“你不要怕,我这般疼你,那时自然也不会让你受苦,定会让你也快活,只是多挨一会儿罢了。从前只因为我们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所以行房时你才会不开心,今后正式做了夫妻,就没那么害羞了。现在天色不早,我们歇息了吧。”
青焕按着他躺下来了,让他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将他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细细摩挲着,易冲虽是背对着他,却仍能感受到青焕那灼热而温情的目光,心中忽然十分的安稳熨帖,手上又被抚摸得舒服,很快就香甜地睡去了。
坤明宫中此时亦是一片温柔旖旎,青帝沐浴之后,坐在妆台前的锦凳上,琉璃镜中映出了他那轮廓鲜明却又奇特地柔和的脸庞。由于刚刚沐浴过,他脸上一片嫣红,分外明艳动人。
青焕见他肯进饮食,心中便轻松许多,用毕膳后又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字画,下了两局棋,这才拉着他上床安寝。
易冲半躺在被褥之间,低声问:“今天你说不会三妻四妾,可是真的?”
青焕心中一喜,搂住他的腰,道:“自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若能与你长相厮守,我便再不去看别人一眼,决不会委屈了你,你大可放心。你若能真心依从,今后我定然事事体贴尊重,决不逼迫于你。”
但青帝却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像有钢锥凿进胸口一样,疼得他竟在床上翻滚起来,青葵那么大的力气都制不住他,急得青葵满头是汗,青帝的哀叫生生撕裂着他的心。
青葵看到这极不正常的情况,心情陡地一沉,严厉地吩咐道:“快请国师来!”
幽深隐秘的山洞中,耸立着一个洁白诡异的祭坛,坛上的烛火忽明忽灭,宛如鬼火一般,一个黑玉盘上不可思议地钉了几根翠绿的玉钉。
青葵见他笑意盈盈,颇有点天真娇憨的神色,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慨叹,青帝已被自己宠爱束缚得动弹不得,再不能适应外面的残酷冰冷,就像一只苍鹰若被剪去羽翼,在笼中关久了,也会变成脆弱的金丝雀。不过自己就是喜欢他这样,这个样子的青帝便再不能离开自己。
两人正自温馨甜蜜,青帝突然身子一颤,紧皱起眉头,面色也变得惨白。
青葵见他神情不对,忙问:“父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来人,快传御医!”
青葵见他翻起旧账,少不得又赔了一番不是,哄劝道:“儿臣只怕父皇几次三番生出逃逸之心,让儿臣不能随侍左右,若在外面受了伤害可怎生是好?不得已才做得过头了一点儿。现在父皇已是宫中最尊贵之人,就别再和儿臣计较从前之事了。来,父皇,让儿臣香一香。”
青帝被他吻得又热又痒,想要躲避,却又被青葵的双臂圈在床上,闪躲不得。
青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青葵才不和他闹了。
青帝被他哄孩子一般哄着,仅有的一点自控力也消失了,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朕与你在一起虽享尽欢悦,但想到沈妃还在冷宫之中,朕这心里……”
青葵温柔的眼神在他脸上滑掠盘旋,扑哧一笑,道:“这点小事父皇怎么难过成这个样子?沈妃毕竟是一心为着父皇,儿臣虽不得已将她请到冷宫,却也并没有亏待了她,一切供奉仍旧和从前一样,只是不想让她打扰我们罢了。父皇不想辜负她,乃是父皇的仁义,儿臣便请她回到从前所居的青林宫便了。都是儿臣考虑不周,疏忽了这件事,真是该罚。明儿儿臣便办了这件事,父皇莫再烦恼了!”
青帝不料他竟这样轻轻巧巧便答应了,青葵本来是深厌沈妃的,更恨她妄图帮自己逃走,因此将她禁闭得十分严密,没想到现在竟没有半点犹豫便允了自己,想来是见自己甘心顺从,便再不忌讳沈妃,什么都肯答应了。
青帝听他竟要自己生,顿时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若自己是阴阳体,又真的为儿子生下孩儿,那才真会羞死呢!
青帝羞恼之下便挣扎了起来,青葵忙拢住他的双手,抱紧了他不住哄劝,好一阵才让他安分下来。
青帝偎在他怀里,想到刚才自己竟像女子一般任性搅闹,脸上便一阵发烧。
两人的目光一齐转向青炯,青炯本来听着两人道貌岸然的话,正在暗自发笑,此时看到两人心怀鬼胎的样子,这才觉得大事不妙,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叫道:“我还小呢!再说以嫡长来论,这事儿也不该我承当,且让我再自在几年吧!”
青葵也不多说,笑眯眯地看向青焕,青焕立刻便有一种沉重感,板起脸严肃地说:“大皇兄既要担国事,又要担家事,着实辛苦,怎能再劳动他?二哥也要参与朝政,又决不能负了内人,现在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也只有你了,你不做要谁做?从今儿起你便乖乖待在府里,直到你府中的美人有了身孕,你才可以出来!”
青帝见此事看似已有了解决的办法,便含笑安慰道:“炯儿不要顽皮,又不是要你生,怕的什么?有个孩儿玩耍实在很有趣的,生出来之后你就喜欢了!”
青帝脸一红,恼道:“你又胡说,占朕的便宜。”
青葵见他不好意思,忙连连讨饶,说了许多好话,青帝这才转过面子,道:“亏得朕生了三个儿子,你和焕儿虽不肯娶妻生子,好在还有烱儿,不然子嗣之事实在为难。不过朕还是希望你能为朕生个皇孙。”
青葵促狭地笑道:“儿臣已经很勤力了,但父皇就是生不出来,儿臣又有什么法子,莫非要请一尊送子观音来供奉不成?”
青帝现在十分怕痒,登时便哈哈笑得缩成一团,在青葵怀中乱扭乱抖。
过了一会儿,青帝没了力气,青葵怕他笑伤了身子也不再弄他,青帝便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朕早就离不开你了。”
青葵脸上现出满足的笑容,细细揉捏着他身上,道:“儿臣知道,但儿臣实在太着紧父皇,这颗心便总是悬着,生怕做得不好,让父皇嫌弃。”
青葵站在他身后,正用一条洁白软厚的毛巾为他细细擦拭着头发,边擦还边轻轻给他按摩着头皮,看到青帝舒服得眯起了眼睛,青葵轻声笑了出来。
青帝睁开眼睛,嗔道:“你笑什么?莫非在笑朕无用不成?”
青葵忙软语赔着小心,道:“儿臣怎敢。葵儿只是见父皇喜欢儿臣的服侍,心中分外高兴罢了。父皇被儿臣服侍惯了,换了那班粗手笨脚的奴才侍奉定然别扭,离不得儿臣,儿臣就能永远独占父皇了。”
易冲听他说只要自己一人,心中竟莫名开心,仿佛一块石头被移走了一般的轻松,又听他如此允诺,更加觉得温暖,脱口而出问了句:“真的?”
青葵笑道:“怎么不真?之前你说要等正式成礼才能与我行房,我也依了你,这两个月可忍得着实难受,只怕到了新婚之夜会让你受不住呢!”
易冲脸上一阵发红,这些天青焕的确十分尊重自己,依了自己的意思没有动自己,但男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易冲也真的不敢想象两人洞房花烛之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想到青焕从前的凶猛激烈,易冲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袍、披头散发的人手持一把泛着淡淡蓝色荧光的宝剑,仰天凄厉地长啸一声,疯狂地叫道:“青葵,你逼得我无处容身,甚至连海无央都在追捕我,我现在以命为祭,定要让你尝尝失去至爱之人的痛苦!”
说完便将宝剑直直插进自己心窝,坛上的几支烛火便如一阵疾风吹过一般,齐齐地同时熄灭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坤明宫中,青帝也凄厉地惨叫一声,僵硬地挺直在床上,再没了脉息。
青帝的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痛苦地说:“朕心口儿忽然疼得很,就像刀扎一样!”
青葵暗想莫非是心绞痛不成,但自己这爱人一向身体康健,自己又对他百般呵护保养,从没发过这种病,莫不是为了今日所提的几件无聊之事耗了心神不成?
口中却安慰道:“许是父皇今儿累到了,待会儿御医诊治过了,父皇便好好休息,儿臣这几天都不闹你,过得两天也就好了。”
青帝躺在床上略歇了一会儿,喘息着道:“你身为太子,怎的竟弄了那样一个地方?当真将人折辱得厉害!朕亲眼看到一个书生被淫辱折磨,实在可怜得很,你莫非真的……”
青葵柔声道:“儿臣哪有那样坏?只是作场戏给父皇看罢了。那书生倒是果真被卖入娼楼的,其实是一个豪商一早看中了他,几次三番不能得手,才设计了他那嗜赌的爹爹欠下巨额赌债,将他卖了抵债。那豪商知他即使为奴也是决不肯顺从的,便串通了梅影将他弄到里面调教一番,到他受不住的时候,豪商再出面将他赎回去,好好待他,他一怕便会听话了。如今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居住,那书生也娇养得不得了,整日被那豪商哄得团团转,再记不起从前的凄苦了。父皇现在越来越重情义,连个不相干的人都要惦着,真不知让儿臣该说什么好了!”
青帝听说那书生是如此结局,心中最后一个疙瘩也解开了,自己这郎君实在又能干又善良,和他在一起决不须担心什么。青帝满心欢喜地抱住了青葵,在他怀中磨蹭着。
青帝紧紧抱住青葵,低声道:“葵儿,你真好。”
青葵轻轻一笑,用手指慢慢梳理着他浓密的头发,道:“父皇现在晓得我好了?从前儿臣待父皇也是极好的,父皇只是不理。”
青帝瞪了他一眼,道:“你从前待朕很好么?又是捆又是罚的。朕不过离了宫到外面去,你便将朕弄到那种地方欺负朕,真真可恨!”
青葵见他这个样子,更加轻怜蜜爱地哄着,抱了他到床上去抚弄说话儿。
青帝见他这样爱惜自己,便想起了一直亘在心中的那件事,欲待要说,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青葵,但是不说却又对不起那人,他左右为难,脸色便有些不自在。
青葵见他忽地便不开心了,忙巧妙婉转地问着缘故,待看到青帝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青葵心中便有些明了,笑着劝道:“我们之间还那么客气作什么?父皇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儿臣便是,你若是不开心,儿臣又怎会安心?父皇听话,快说出来吧!”
青炯在三个重量级人物的压迫下越缩越小,终于垂头丧气地伏在了桌子上。
晚上回到王府,青焕吩咐摆上晚膳,拉了易冲坐在桌边,笑着说:“今儿在宫中进晚膳,我看你几乎没吃什么,夹给你的菜都不怎么动,想是受了拘束,不得自在。现在回到自己家里,可该放开了,挑着合口味的吃一些,别饿坏了。”
易冲在宫中坐在一群敌人之间,哪有心情吃饭,只略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了,这时的确有些饥饿,却又怎肯说出来,也实在没有心情再吃。本想饿着肚子睡了,没料到青焕如此体贴,竟又传了晚膳来。易冲心中不禁有了些温暖,再加上青焕在一边不住说笑,给他解闷,他不知不觉便多吃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