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说:我不吃。有两个人想看看你。
我问谁,朝阳没有说话。
我跟着朝阳来到了一个拐角处,母亲跟铁牛站在那里。
我跟郝丽娜给那些“贵宾”敬酒的时候,那些贵宾都喊我“郝春岩”。我看见了他们嘲笑的目光,看见了他们一脸的不耻。我感觉无所谓,因为我麻木了。
那些贵宾向郝镇长道喜,说郝镇长有了儿子。郝镇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同喜。
我感觉那天所有人都在演戏,而我就是那个戏的主角。不,我是那个戏的小丑。
我有些羡慕,这就是人生。尽管你们的学历相同,年龄相同,但是你们的人生境遇完全不同。
胡杨看了看我:春岩,我都说了,不管我是干啥的,我永远是你的女人。
胡杨说完,抱住我,手习惯性的伸进了我的裤子里,我的-在他的手中渐渐变得粗大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当我追上朝阳的时候,朝阳气的满脸通红。
朝阳问我:你追我干啥?
我说:我送送你。
我有些感动,这些日子的屈辱,不快顿时涌上心头,我的视线模糊了。
下午放学后,我跟着胡杨出去吃了饭。吃完饭,我们穿过了镇上的街道,向镇上最西面的山梁上走。
夏日的午后,除了炎热还是炎热。
我问:啥意思?
胡杨说:你的事我可听说了很多。
我问:你知道啥?
我笑笑:当时咱们班的同学一个都没来。
胡杨说:我知道。
我跟胡杨走进了我们宿舍。我给胡杨倒了水。
那天,天气炎热,学校已经快到暑期了。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昏昏欲睡,我在讲台上也讲得有气无力。我匆匆地讲完几道题,叫学生们自己做作业。
就在我走下讲台,在教室里走着,看着学生们做题的时候,胡杨出现在了我们教室门口。
看见胡杨,我愣住了,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洗完脸,郝丽娜说:快去给我买早餐。
我机械的给郝丽娜买了早餐。
郝丽娜吃早餐,我打扫卫生。
我怎么也睡不着。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个人生快事成了我的耻辱。
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郝丽娜进来了,她揭开了我的被子:你是猪呀?还在睡?
我说不出话来。
郝丽娜说:你的房间在靠门口那个屋子。晚上谁敲门,你正好开门。
我依旧沉默着。
我问:我们不是结婚了吗?这是我们的新房呀。
郝丽娜说:我们是结婚了,这也是新房,但是是我们家的新房,你不能睡。
我问:为啥?
我把郝丽娜的脚放进了水盆里,给她洗着脚。
我有些难受,难受的不是郝丽娜叫我给她洗脚,难受的是我没有一个好家庭。如果我有一个当官的父亲,如果我有一个贤惠淑德的母亲,也许我的人生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可以选择很多东西,但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郝丽娜站起来,锤着腰,走进了新房,我跟了进去。
郝丽娜瞪了我一眼:没看见我累了?去给我打盆洗脚水。
我打了洗脚水,放在了郝丽娜面前。
郝丽娜笑了,笑的很夸张。
朝阳气呼呼的说:那你在这里呆着,我走了。
朝阳走出了门。
我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
郝丽娜踢了我一脚:站着干啥?快进去。
我跟着郝丽娜走进了四合院。
朝阳说:郝丽娜,你别拿春岩出气,有种你冲着我来。
铁牛陪着小脸:丽娜,我们这次来,没买啥东西,这五十块钱你拿着。
铁牛把钱塞到了郝丽娜的手上,郝丽娜推开了铁牛:你干啥?我不要你的钱,你的手脏死了。
郝丽娜白了一眼铁牛:亲戚?我们家今天来的都说镇上的人,不要乡下亲戚,你们没事回去吧。
朝阳说:他们不会吃你们家的饭菜,他们吃了恶心。再说了,你们家祖上就是镇上的人?我知道你爸小时候家里穷的不行,没念过书,做红卫兵的造反派头子出身。他就是做了国家主席,他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地痞。
郝丽娜气的脸色通红:你……
母亲颤抖着,她像风中的枯草。
郝丽娜跑过来:郝春岩,我叫你,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我说:我马上回去。
朝阳说:春岩,好好跟叔和婶子说话。
我不再吭气。
母亲抚摸着我的脸,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朝阳狠狠地瞪着我:春岩,你还是男人吗?你的骨气在哪里?
郝丽娜笑了:骨气?有骨气的男人会做上门女婿?
朝阳拉起我:春岩,走。
母亲看见我,一脸的泪水,她拉着我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铁牛说:你妈听朝阳说你今天结婚,想来看看。
我说:看吧,我就这样子,挺好的。
中午的饭很丰盛,但是我没有胃口。
吃饭的当中,我出去想透透气,在门口,我碰见了朝阳。
我说:朝阳哥,进去吃饭。
朝阳说:你以后不要说认识我,我感觉恶心,丢人。
朝阳走了,留给我一个冷冷的背。
81、结婚那一天,我的脑子是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我们在山梁的一块空地上坐下来,晚风徐徐吹来,带来了凉爽。
我问胡杨:你现在干啥工作?
胡杨说:我爸有关系,我现在在长安县政府上班。
胡杨说:我知道你做了上门女婿,还戴了顶很大的绿帽子。
我不想在说什么,我感觉我身上那块遮羞布被胡杨无情的拽掉了。
胡杨忽然抱住我:春岩,不管别人咋说你,咋对你,你在我心目中,都是男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胡杨问我:婚后的生活咋样?
我说:还可以吧。
胡杨笑了:还可以?真的还可以?
胡杨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笑着。
我走过去:你咋来了?
胡杨说:听咱们班的同学说你结婚了,我来看看。
这是我结婚的第二天,以后的日子天天如此。
我麻木了,我不想反抗。我现在必须依靠着郝镇长在镇上的小学站住脚跟。
83、胡杨来的那天,我正在教书里上课。
郝丽娜喊我:郝春岩,你去送送你哥。
我没有动,郝春岩这个名字好陌生。
郝丽娜推了我一下:郝春岩,你去送送你哥。
我坐起来问:咋了?
郝丽娜说:你说咋了?我还没洗脸。
我给郝丽娜打了洗脸水。
郝丽娜抱起来了我的“嫁妆”,那床被褥,扔给我:快点滚。
我抱着被子,来到了靠门口的那个小屋。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
我铺好被褥,躺在了床上。
郝丽娜说:因为我怀孕了。
我说:我知道你怀孕了,我不碰你。
郝丽娜说:你不碰我也不行,我不想跟你睡在一起。我跟你睡在一起,我就想起了你那个杀人犯妈,还有她那个野男人。
给郝丽娜洗完脚,倒了洗脚水,我脱掉鞋子,打算-的时候,郝丽娜推了我一下:你干啥?
我说:这么晚了,我想睡觉了。
郝丽娜笑了:睡觉,这是你睡觉的地方?
郝丽娜说:给我洗脚。
我愣住了。
郝丽娜大声喊:郝春岩,你给我洗脚。
82、终于客人都散去了。
我在院子里打扫着卫生。郝丽娜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盯着我。她不停地喊着:这里扫干净点,还有这里……郝春岩,你瞎了,看不到这里脏。
忙活了半天,院子扫干净了。
铁牛笑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母亲似乎虚脱了:铁牛,咱们回家。
铁牛踉跄这,搀扶着母亲,蹒跚着走了。
朝阳说:我咋了?我还知道你爷爷是土匪,叫镇压了。你爸因为你爷爷造孽太多才没儿子。好像你也不是你爸亲生的吧,你也是抱养的,谁知道你爸你妈在那个山脚旮旯里制造的你,不要了。
郝丽娜狠狠地盯着我:郝春岩……
我不知所措。
郝丽娜盯着母亲和铁牛问:他们是谁?
朝阳说:他们是……
铁牛急忙打断了朝阳的话:我们是春岩的亲戚。
郝丽娜气势汹汹的来了,看见我,她嚷着:郝春岩,你在哪里干啥?
母亲一愣:春岩,你改姓了?
我点点头。
我没有动:朝阳哥,我是没骨气。
朝阳显得很激动:春岩,人家不是叫你做上门女婿,人家是叫你做狗,你知道吗?
我说:做啥都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