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去呢,你,你给我……唔……我同你说,再这样没脸没皮的,我要打人了。”
“嗯?所以回去就行了?”
皇太子顺势亲在他手指上,一吻既毕,还嫌不够,又捉住腕子一亲再亲,那小白狐恼得啊,连推了他几下,却愣是没推动,红霞满脸地凶道:
“就知道捣乱!”
皇太子也不恼,打铁趁热地凑上去抱住人,亲吻他的嘴角。“宝贝这么厉害,哪用我帮忙啊。”
“你……走开!要被人看见了!”
那鱼头重重地将权杖往海面上一砸,顿时波涛澎湃,浪涌四起,相当有威势。国师当即拿起那硕大的夜明珠,一面说着官方话术,一面用法力呈上。
对方的态度在信与不信之间,但好歹没有起争执,皇太子心里有个猜想,只是眼下还无法确认,他敏锐地发现那权杖的一角有破裂的痕迹,似是被某种尖锐的利器所割,隔着那么远,他都能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来自海底墓场的气息。
“或许我们帮了虎翅鱼一族的大忙呢。”
天色昏昏沉沉,海中隆隆作响,巨大的漩涡中,有一鱼头人身虎斑有翼的生物徐徐而上,踏在波浪之上,手握乌木权杖,白须飘飘,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开口道:
“来者可是大宁国之人?”
国师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应:“正是。吾乃大宁国师,这位是皇太子。”
一听他这么说,国师就紧张地转了过来,烛火之下,美人双目带忧,我见犹怜,皇太子摸了摸他的脸,声音逐渐暗哑。
“你自己来确认好不好……”
这是班师回朝之前,最后一段温馨时光了。
国师差点就呛到了,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却掩不住脖颈的通红,他顾不得礼仪端方,连忙反驳,“我……我才不用你呢!”
皇太子笑得直不起腰,坏心地调侃道:“我可没说双修呢,是宝贝你自己想歪了哦。”
“你!”
“又是吃的?本座并不饿。”
“不是,这是安神养魂的汤药,我特意熬的。”
皇太子打开那青花小瓷盅,浅茶色的汤水散发着一股温润好闻的气息,他用小碗装了,递到人跟前,“我挑了些药材,临时配的,方子是师尊留给我的,绝对有效。”又指了指旁边的荷叶形状小碟,上头整齐地码着五六块白白酥酥的糕点,“这是桂花糕,用的是青丘国出产的蜜糖,你应该挺念想的吧?”
直到一纸令下,他被赶鸭子上架般成了继任国师。
明明昨天还在磕磕绊绊地学习法术,今日就要独当一面,小狐咬紧了牙关,不想认怂,却在夜深人静时,感到力不从心。
可不能丢了狐族的颜面,更不能……
说罢转身走到门前,撩起纱帘,朗声道:“仪式已成,三军肃整,即刻返航。”
当夜举舰欢腾不在话下,皇太子把他的两位侍女都送了回来,当然是用玻璃瓶子装着的,在法术的压制下变回了细小的原型,说是让他自行发落。国师心软,也没有赶尽杀绝,只说回到岸上便把你们放了,从今往后,好自为之。他将玻璃瓶子收在了外间的箱笼里,回望自己空落落的卧房,突然感到有些寂寥。
他不会天真到认为事情就此解决,杜长老也好,海族也好,甚至隐身其后的幕后黑手,一概含糊不清,这盘棋到底有多宏大,多深远,多歹毒,他根本无法评判,眼前朴素迷离,他唯一能依仗的,或许真的只有那位……总是轻薄调戏他的皇太子……
他眼眸一眯,战意被激起,这一路行来也算憋屈了,开始时他瞻前顾后,未尽全力,后来碰上了海族,在那隐蔽的墓场里总算出了口恶气,只是很快,他又陷于背后的各路诡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人更让他措手不及,如今轮到这蠢鱼,竟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呵,那就干脆打一场好了,他养精蓄锐了一晚,还怕不成?
“唔……我……”
“嘘,别说话,来了。” 皇太子在人耳廓上安抚一吻,原本停在腰侧的手往下滑,握住了那纤细的腕子:“有我呢,别怕。”
“还要善后呢,还闹!”
不远处的楼梯间隐有响动,皇太子也知在外头并不能顺心如意,便收了架势,朝人眨了眨眼,传音道:
“知道了,后面的事等我来,你先去休息,今晚别睡,等我。”
了望台虽然高高在上,但四面通风,除了几道薄如蝉翼的帘子以外,什么遮蔽都没有,要不是皇太子先知先觉地交代过下头不许乱看,估计全船人都要目睹他们二人的勾缠了。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
他有些无赖地笑着,又搬出了几分胡作非为的浪荡来,勾着人下巴就要讨个深吻,国师二话不说便拧他的嘴,眉梢一紧,羞道:
他在传音里说道,彼时国师正在主持最后的仪式,代表着诚意的小船摇摇摆摆地往漩涡驶去,士兵们屏息静气,均是听从嘱咐不敢多看,一时间国师也分不出神来,只得略微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要是闲了就来帮忙啊。这亲昵的态度让皇太子心头如同淋了蜜浆,很是受用地回以一笑。
国师被这风采翩然的笑容电得心如鹿撞,无声地嘀咕了句什么,只觉得脑袋有些痒痒的,耳朵仿佛又要控制不住冒出来了。
接收了赔礼之后,鱼头也没有客气地同他们道别,直接闪人,霎时间云淡风清,海平如镜,看得人有些恍然,国师松了口气,甩开了被握住的手,哼道:
那鱼头目光一转,冷冷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他脚下的海浪跌宕不息,卷起了数十米的高度,像是屏风般在回护着他,更有两个黑色的修长的身影手执长棍,左右护法般立在身后。
皇太子垂下眼眸,先前布下的心电感应还没消散,他便借此与人传音,“这条鱼的法力很强,但身上并无邪气。”
“尔等有何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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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久违地上肉。
杯盏碰撞的响声中,国师羞恼地站起,他背过身去,经不起撩拨的身体已经有些发热。习惯真是让人害怕的存在,才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这份销魂的快感,他修的并不是克制人欲的道,只是他素来清心寡淡,加上身边也没看对眼的人,初尝云雨,难免新奇沉沦,食髓知味,但心里头暗暗体会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挑明了又是一回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皇太子当然明白他的挣扎,连忙贴上来赔不是,顺便正儿八经地掰扯,“先前没机会说,我还有点伤没好呢,宝贝帮帮我?”
“!是哪里?”
“你……亲自去弄汤?”
国师吃了一惊,扶着碗沿的手也顿住了,皇太子不以为意地笑,坐在人身旁解释道:“嗯,没什么,我在修炼的时候还自己打野猪吃呢,什么苦没尝过。对了,最近你都没修炼是不是?那今晚……”
“唔!”
“小梓?外头风冷,怎么跑出来了?”
换了一身常服的皇太子推门而入,手上还托着个小玉盘,上头摆满了杯盘碗盏。他朝着人的方向温声叫道:“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国师的眼里不禁泛起湿意,心头暖得一阵阵的,挺了挺背脊,才走了回来。
只是这看似桃色儿戏的感情又有几分真假?
国师苦笑一声,缓步走到露台上,沐浴着溶溶月色,思绪万千。
很多事他都记不起了,特别是化形前后,师尊说他当时受了重伤,因此记忆有所缺失,但当他追问的时候,师尊又笑而不答,后来干脆就将他丢回狐族,只间或前来指点一下。对于成年不久的小狐来说,彷徨是真的彷徨,然而见了同族,内心也稍稍安定了些,长老们慈爱耐心地教导他,青丘国的天气也适合狐族生长,他的确渡过了相当快乐的几年。
“你……”
国师很没骨气心神一荡,睫毛颤动,终究没能拒绝。
作为夜明珠的祭品供在了面前的小桌上,足足有蹴鞠的大小,流光溢彩的圣洁能量在里头运转着,那充沛的分量足以说明大宁国的诚意。除此以外,他们还准备了一艘小船的赔礼,均是些珍贵药材、绫罗绸缎。道歉的流程总是相似的,先是装模作样地念了祭文,一方面陈情歉意,一方面也转达苦衷,是,作为人族上国,大宁国的姿态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如今三界已分,人妖神泾渭分明,而其中,人族得天道庇佑,逐渐也变得猖狂,而妖族因为与人共居一地,时不时就会有些争夺地盘的摩擦,大陆上的真气越加微薄,修炼也困难了许多,妖族的式微,也让这场纷争越发的形势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