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架上的画黑黢黢一大片，白色粉色以及其他的颜色只占了一小片，画架脚上放着另外一副差不多风格的画，左上角写着290。

一天又过去了。

窗外传来人声，陆离回过神，起床洗漱。

洗簌完已经一点，陆离打开手机，点开音乐，在画架前坐下。

两首歌完，轮廓底稿完成。

盯着那轮廓半晌，陆离拿来颜料开始着色。

高驰睁开眼，拿来手机。

“不要了。”

不出所料。

不想再搭理他，陆离抬脚走人。

……

来到地下一层的工作间，陆离套上白色大褂，戴上口罩，脱掉手套，走到水龙头前洗了洗手。

陆离皱了皱眉。

高驰又说：“白市长岳父……”

陆离停下脚步，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办公室。

高驰看一眼她背影，站起身，朝张主任伸出手，笑容灿烂，“谢谢您，改天一起喝咖啡。”

张主任脸更红了，连连说好，伸手回握。

陆离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高驰挑了一下眉头，看一眼屏幕，看着她脸，似笑非笑，“清单…怎么发我？”

陆离看他两秒，当着他面点开好友添加，点了同意。

张主任说：“小陆，直接转你支付宝，或者微信，或者网上银行。”

陆离皱眉，转头看向张主任，“主任，这不符合流程。”

张主任说：“没关系，到时候，你列个清单，多退少补。”

陆离问他：“可以吗？”

高驰点了点头，依旧笑着，说：“可以。”

陆离盯着他带笑的眼睛，说：“那麻烦您先付2000块钱押金。”

陆离这才转身看向他，问：“你有什么要求？”

两人只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她的声音却似乎从百米外传来，透着冷淡和疏离。

高驰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着，“什么要求？”

打开空调，高驰随手翻了件内裤穿上，拿着手机躺到了飘窗上。

十一点了，她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高驰手指敲了会儿手机背壳，然后点亮屏幕，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主任，他昨天说：清洗干净就行了。人都走了，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好像…一字不落，记性还挺好。

高驰挑了挑眉，说：“我今天见到了，对“干净”也有了新的理解。麻烦您帮忙再好好妆扮妆扮。”

她换了身衣服，却依旧是黑色卫衣黑色裤子，鞋子倒是换了双黑色帆布鞋。她脸色依旧如冰，手上依旧戴着双针织手套……

高驰看着那双手套，眨了眨眼。

粉色的。

和昨天一样，他依旧白t黑色长裤。

白t宽大，没有一点图案，纯色，裤子也宽宽松松，也是纯色，他脚上那双黑色帆布鞋也没有图案。

简简单单，配上他的寸头，干净利落又硬朗大气，又张狂不羁。

群里有人秒回：“你还指望她能有什么反应？”

……

陆离站在张主任办公室门口。

小王说：“就昨晚那个高教授，他儿子，那个大帅哥，他说你妆弄得不好，点名要你改。你认识他？”

陆离微微皱了皱眉，问：“他人呢？”

她不回答，小王撇了撇嘴，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在主任办公室聊天呢。”

高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拿钥匙开门进屋。

屋里灯没开，黑着，客厅没人，卧室也没声音。

很安静。

三点十五分出门，二十五分准时到单位，她推着电动车去车棚将车停好。

小王一见到她，便拉住了她，小王一脸八卦，神情有些激动，低声说：“张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找她。”

陆离问：“找我干什么？”

三个半个小时后，画完工，陆离起身拿过手机关掉音乐，直接躺在了画架旁的小床上。

下午二点半，闹钟响，陆离睁开眼，拿来手机按停闹铃，放下手机，她看到床边画架上的画右下角的数字。

289。

高驰挑了挑眉，闭上眼睡了。

……

十二点二十，陆离收拾好东西，骑上电动车回到家里。

工作间内一共两个房间，中间隔着道玻璃推拉门，一大一小，大的是操作间，小的是休息室，挨着大门。

休息室温度很低，高驰穿着件短袖，站了一会儿，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她一脸寒霜，眼神戒备，高驰笑了，“不想干什么。作为家属问两句，难道这也不符合你们单位的流程吗？”

陆离抿了抿嘴。

故意找茬。

音乐直到结束，还是无人接听。

高驰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

将睡未睡之间，手机嘀了一声。

高驰离开张主任办公室，两步追上陆离，说：“小鹿，你打算给高教授装扮成什么样？”

小陆？张主任对自己的称呼到了他嘴里，整个变了味道。

太亲昵了。

高驰笑一声，这才掏出手机。

账户余额不足。

高驰后排牙齿搓了搓，说：“稍等，回到家我立马转给你。”

高驰笑着附和：“对，列个清单给我就行。”

陆离看了他眯着笑的眼睛一眼，点开支付宝二维码。

高驰看一眼二维码，说：“不好意思，我只有微信有钱。”

高驰没想到她直接开口要钱，他微微顿了顿，又笑着说：“我没带现金，也没带银行卡。”

陆离脸上表情冷淡，说：“这样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高驰呵笑了声，转头看向张主任，“张主任，您看？”

话里有话。

陆离皱了皱眉。

张主任看一眼两人，说：“小陆，你就按照给白市长岳父妆扮的规格来好了。”

张主任笑着说：“是啊，小陆，花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再装扮装扮。”

陆离说：“主任，已经定好火化时间了，重新弄，时间得往后排。”

高驰说：“没关系，我不急。”

和她这一身黑倒也挺搭。

高驰低声笑了一声。

陆离目不斜视，走到张主任办公桌前停下。

此刻，他塌着肩膀勾着背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表情淡淡，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十分闲适的模样地听着张主任说话。

陆离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敲了两下门，走进去。

高驰抬起头。

张主任斜着身子坐在办公桌后，一身黑色掐腰长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盯着对面的人，脸颊晕红，话声轻柔又带着丝羞怯，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陆离看向她对面的那人。

小王口中的“大帅哥”。

陆离问：“来了多久了？”

小王说：“一个多小时了。”

陆离嗯一声，抬脚就走，小王的诸多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盯着陆离的背影，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拿来手机在聊天群里说了句：“她毫无反应。”

很好。

高驰直接脱掉t恤，扔到沙发上，进卫生间洗漱。

洗完光着出来，高驰把斑斑点点的t恤连同内裤裤子一起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去冰箱拿了瓶水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