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再次找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那样就又要多花一个月了。”没什么耐心的涩泽龙彦如是说道。
樱川只好一个人赴约。
俄罗斯的天气，初夏也感受不到热度，尤其是晚上，凉凉的。再加上费奥多尔定的地点，一个郊区的荒无人烟的庄园，淡淡的橙色灯光从金属的窗户里透出来，整个地方都让人凉飕飕的。
他探过去看涩泽龙彦手里拿的情报，一串乱七八糟的无法理解的话，给他十年也不一定能解读出什么东西。
“大概是觉得你的异能有用吧。”涩泽龙彦随手销毁了纸张，“我很期待他翻车的样子。”
长发的美人懒懒地伸了下腰，像只可爱的长毛猫一样眯起眼睛，小憩片刻。
涩泽龙彦的高傲劲儿又起来了。他原本是打算一到俄罗斯就和樱川分开，可是被费奥多尔一捉弄，他现在只想要把人找出来质问。也许这就是聪明人奇怪的自尊吧。
他们在俄罗斯呆了得有小半个月，期间一直在换地点，不断地翻出死屋之鼠的窝点，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正主。
直到有一天。
“樱川君所想的，实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费奥多尔轻声劝诱，轻柔的语调仿佛能拨动人心，“我知道樱川君想在我身上做异能力的实验。”
费奥多尔的眼神随意飘过樱川的手。
那是一捧银色的粉末，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也就是这是从太宰治身上萃取出来的人间失格罢了。
魔鬼的诱惑要是能信，就好了。
陀思这种人，大概是有信仰的吧。虽然可能不是通常的信仰。因为他所追求的神，那种东西，恐怕只存在于他一个人心里。
费奥多尔为了心目中那极端的纯净，可以做无数污染自己双手的事情，同时还保持着心灵的洁白。
到时候就可以摆脱这个麻烦了，他淡淡地想。该用什么办法让涩泽龙彦不敢报复呢？
同床异梦，各怀所思，不过如此。
……
罪与罚啊。
“我确实是为了来找你。”樱川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让自己的声音更稳定，“我也能同意和你合作。”
这段话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了：“我不是很相信所谓的情感，我只相信利益。所以费奥多尔君，我能为你提供便利的异能力，你又能为我提供什么呢？”
而且罪与罚的异能极其危险。
“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的邀请？”
“就凭，樱川先生一个人到了这里。”费奥多尔赤足踩在地板上，走近了樱川。
“算是网友呢。”费奥多尔从背后取出一瓶药剂，正是樱川之前出售过的喝了会失声的那瓶。
樱川的眼神落到药剂上，又挪回费奥多尔的脸。
“你想干什么？”
穿着单薄的长裤衬衫，赤足盘坐在电脑椅上的俄罗斯人转过身，左手还搁在键盘上，右手抵在唇边，牙齿不自觉啃噬着大拇指指甲，黑发凌乱，紫红的眼睛在电脑的蓝光下折射出一片妖异的光，苍白的脸上黑眼圈格外明显。
各种数据线和电源缠在地上，凌乱，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小小的地下室里还开了暖气，热到完全不需要穿外套，呆上片刻就会让人闷热不适。
“嘎——”一只不知名的黑鸟从角落里惊起，掠过树枝飞走。
“啧。”樱川回过头，嫌弃地擦了擦手，推门的时候沾了一手的铁锈，非常难受。
一张小卡片飘了下来。
“我想去找魔人，那个俄罗斯人。”
樱川给涩泽龙彦吹干长发，银白发丝从指缝间溜过的时候，他忽然说。
涩泽龙彦一下子僵住了。
静得可怕。
如果厚重的铁门会自动开关，那就更有鬼片的味道了。
樱川轻轻推了一把门，难听的吱呀声响起。
纸张在火焰中化作飞灰。
......
涩泽龙彦没有跟来，因为费奥多尔要求只见樱川一个人。
涩泽龙彦看着查出来的情报，忽然笑出了声。
“他想见你。”
“嗯？”樱川摸不着头脑，“他主动想见我？”
俄罗斯很大，想要在那里找到一个地下情报组织的老窝，相当艰难，即使是涩泽龙彦来做，也花了非常多的时间。费奥多尔那家伙谁都防着，谁都骗，情报真真假假，筛选起来非常麻烦。
不如说，正是因为合作对象涩泽龙彦，这种随时可能会背叛的人，才更需要骗一骗。
塑料友情实在是太过塑料。就算涩泽龙彦本身不太在意这段合作关系，樱川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涩泽的心情变化——地沟的老鼠，一定要抓到才是。
可以有效地消除异能力。虽然被制成粉末状后效果有所减弱，但实用性更好了，完全可以趁机偷袭。
樱川本来是想要玩一场偷袭的，但既然被费奥多尔早早得看穿了一切，他也就不藏了，将那一小捧银色的粉末展现出来。
自以为的洁白。
是魔鬼偏偏又相当高傲纯洁。
如果被玷污，应该会是相当有趣的反应吧。
费奥多尔直起身，拉开了距离，玻璃似的眼珠子动了动，带着一点莫名的情绪。
“樱川君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作为实现伟大理想的……报酬。什么，都可以，只要您能提供足够的利益。”
樱川嗤笑了一声。
虽然单看脸是少年，身材也非常瘦弱，可他走过来的时候仍是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啊，炸毛了。”他唇角翘起，前倾身体，几乎和樱川面贴面。
为了不露怯，樱川忍住了后退的欲望，可还是没有阻止自己炸起的寒毛和一片浮起的鸡皮疙瘩。
“想邀请您成为我们的伙伴。”费奥多尔轻笑一声，表情柔柔的，很温和，单看这样子只会觉得是什么乖巧的少年，抱膝坐在椅子上，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细瘦极了。
樱川知道一部分的漫画剧情，天人五衰，什么的。之后费奥多尔这家伙还要去横滨闹上一闹，同太宰治斗上一斗，最后哥俩好地一起在监狱里聊天。
总结起来，陀思这个人，从头到脚就每一个地方能信的。
“费奥多尔君。”
“樱川君。”俄罗斯人弯起眼睛笑了笑，有一股莫名的邪气，“终于见面了。”
“我们认识吗？”樱川歪头。
上面是地图。
行吧，樱川无奈地跟随卡片上画的路线，来到了地下室，又一次推开门。
一股热浪扑了过来。
樱川丝毫不觉得事后温存的时候提别的人有什么不对：“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我去找他麻烦总比他来找我麻烦好些。”
“我只负责将你送到俄罗斯。”
“好。”樱川放任自己靠在涩泽龙彦身上，贪恋冰冷美人情动后的一丝温暖，“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