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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下)(第1页)

[发生了什么吗?]晏馥眼前漆黑,被衣物覆盖,什么也无法看清。

谁都没有回答他,队伍骤然奔跑后提速是极快的,队阵收缩后犹如一个横扫的火轮切向与原先呈直角的方位。

晏馥只觉得被猎猎作响的风隔着布料拍打,队伍前行得比之前任何时候更快,犹如一道撕破黑暗的火链钻进了深渊巨口。

[神子,神子。您醒醒。]安德森将晏馥的脑袋从佐伊的肩上托正,他顺着下颌抚摸神子滚烫的脖颈,温差让晏馥转醒,他脑袋就像半瓶子水,这么一晃眩晕起来。[嗯……]晏馥无意识得应了一声。

[神子,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这里不安全。]尽管担忧安德森还是将兜帽罩上了晏馥的脑袋[西蒙,保护好神子。佐伊,你跟着他们。]他安排好两人的同时将篝火灭去。圆形的阵列因此而失去了中心,数团浓烈的红光一分为二,犬牙交错,围绕成火圈,在黑暗的林地中透出攻击性的姿态。

晏馥再次被西蒙抱起,尽管已十分小心,晕眩和疼痛卷土重来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细碎的呻吟被他全部压抑在唇齿间。

安德森的脸色凝重,暂时没有回应。他们的储备至多可以再坚持三四天。考虑绕过这片区域将冒极大的风险。

阿诺德看着安德森,要得到他的回应。在远征队之前,他和这位年轻的水族萨满的关系只是会议庆典上的寥寥数面。他的容貌清隽文雅,穿着得体的术士长袍,却因简朴而在贵族中矫矫不群。像是一个学究落入了名利场,阳春白雪格格不入。安德森沉着的应对,细腻的敏思很快使得环境接纳了他。这让阿诺德记住了这个年轻的领导者。

短暂的共事让两人打消了最后一丝陌生和疑虑,安德森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智。冷静细腻的处事风格和阿诺德的雷厉风行相辅相成。

阿诺德指着地图上代表第二扎营点的三角,划出叹息之壁出口的联线,这条直线几乎穿过他们本应该已经到达的外部第三扎营点。又划出一条出口至找寻到神子地点的直线。一个三角区域显露出来。

[这是……]安德森顺着阿诺德的笔划看过去,他掏出之前使用的枯枝,连忙把这个范围画了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出水面,同时令他不敢确定。

[我们一直偏离了路线。]阿诺德划出了黑暗森林中部和外部的分界线,这一个几乎和叹息之壁平行的弧度。[这里]他示意安德森在原计划到达的位置划出一个箭头,[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在这里。]以第二汇合点作为支点,他将箭头逆时针摆动,最终和中外部分界线重合。

平静是漫长的,被打破只是一瞬,横倒的粗壮枝干被凌空踢飞,笔直贯去。虚幻的边界因这最后的破口而溃不成军,四周一改天地。枝叶间鬼影重重,触手、骨骼、肉山拥挤得挡住远征队的去路,地面的枯焦植物浸泡在各色分泌物中,腐烂成糜,形成一层刺鼻的粘液泥潭。

直到安德森和阿诺德走得足够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安德森才将心里的疑虑悉数说了出来。

[你是说罗盘有问题?]阿诺德思索着,他成为领主之前一直担任土族第一护城军的军长,罗盘如果损毁或使用不当可能会有无法指向的问题。但从没有听说完好的罗盘会出现偏差。

[我不觉得罗盘有问题,它是好的,但是从断流处到达第三汇合点,这段路程绝对用不了两天。而且土壤的污染程度依旧是中度,这说明我们一直没有离开黑暗森林的中部。]第三回合点位于外部地区的一个y型山谷腹地,是光明城的探索记录多次验证的相对安全的地形。离开叹息之壁外围只需要一天。

[戟阵。]阿诺德一声令下,作为队伍最前方的他突进三步,由此两边比邻后撤收紧,圆形瞬间在飞驰中变为三峰突出的戟型。

快到近乎交通工具的速度下,晏馥不由自主收紧了全身,他并不担心被甩出去,西蒙的手臂就像铁铸得限制着他前倾。下腹部的异物好似经过几小时长大了,将窄小的空间撑得不能再满,而男性的骨盆窄而浅,骨环呈倒三角,下体收紧时毫无曲线包容它,直直得互相硬顶着。晏馥奋力将腰往上抬,一整撕裂的摩擦感后,他男性器官上方的肚皮被顶到鼓起。他只是一心得想抵抗异物的下坠感,可体内柔软的器官并不能含住过重的圆卵,晏馥只觉得凸起随着他的顶腰撞击到西蒙硬邦邦的腰线,他闭过气去,又再次坠落。

远征队持续的高速令四周的树影呼啸摇曳,像是浑水被接连投入石子,黑白灰再也无法分辨轮廓,原先平和的假象被撕扯出残影。众人握住了武器,只等一个信号或是声响。

西蒙感受到他的痛苦,神子的热量隔着衣服渗透到了他的胸腹,就像抱着一个小火炉。

[三点钟方向。]安德森简单点出,叫上梅斯菲尔德脱离了中心的区域,他们需要向更外围布防,以便在护卫的同时了解情况。

脚步声伴随两人的离开,晏馥意识到氛围的不同,对他说上一秒还是珍贵的片刻休憩,下一秒又踏上了无止境的赶路。

阿诺德早已把他当做了可靠信赖的朋友,此时他一把捏住安德森的肩膀,胜过再说更多,一刻不等得走了。

安德森的双拳握紧,看着他的背影,他眼中的挣扎神色闪过,精神力受损因此让他更头痛欲裂。他整肃神色,分头向神子休息的地方走去。

晏馥睡得很浅,心思时刻紧绷着,风吹、草动、人声都可以来撩拨这跟心弦。无奈他精神过于萎靡,被热痛折磨得脱力,睡得沉了就跟昏了过去。

这个推测在纸面上的勾画中逐渐成型,仿佛张开大口,显露出锋利的獠牙。代表队伍路线的箭头是一个指针,逆时针转动了十五度角却只是些微得靠近了分界线,斜擦而过。

[如果继续前进,我们会逐渐离叹息之壁越来越远。]根据指针被推动的角度,如果再行进一天,路线就会直切过分界线的弧顶,进入到中部的另一侧。阿诺德点了点两个三角区域重合的位置。

[安排先头部队向着这里突破,如果遇袭,分为两路。你带着神子离开。]

安德森只是将现况的实际分开陈述,开放得思索着所有可能性。阿诺德因此思考了片刻,他很容易得理解了安德森的意图,当陷入一个无解的谜团,那么最好是从头细致得去看每一个节点。

他们已经连续行进了两天两夜,期间短暂得休息过,除了目前从未长时间停留。如果说黑暗森林恶劣的天气和毫无记忆点的无尽黑色密林会使人迷失,但他的身体不会,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卫士,他自体的机能确认他们一直在高强度得行进。阿诺德摊开地图,在地图一半处画的是弧形延伸到头的高墙,这就是叹息之壁。上面以红点标注了一些明显的地理位置,是预设的躲藏或汇合的地点,包括之前的断流处。目前他们正在一块圈出的地带中,这里低矮的植被茂盛,树木高耸,枝丫少,中部视野开阔。

[一旦罗盘失灵,我们会十分被动。]安德森将罗盘倾倒又复位,其中五色的气流灵活得流窜又凝聚成一条直线,他考虑拆开检查却因此没有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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