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尚书父子第2页_福生万物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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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尚书父子(第2页)

柳飞羽的泪水慢慢流了出来,“爹,对不起。”

他很多年没有跟尚书说过软话儿,尚书开口:“爹不怪你。”

父子两人就这样抱着一个哭一个劝,孙大夫见他们这样,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下的药唬人,现在柳飞羽的血还没止住。

尚书就这么个儿子,他再浑,也是他的儿子,还这么小,都不知道自己在小产,只会喊疼。于是忍着头晕,小跑过去将他的头揽在怀里,摸上他脸颊,嘴里哄道:“乖啊,爹在呢。”说着话,将他的手从肚子上拉开,“一会儿就不疼了,乖啊。”

丞相见他们父子这副酸样儿,有些看不下去,宝贝成这样,合该养出这么个东西。客房里简陋,刚点上几个炭盆,丞相懒得给柳飞羽生暖龙,所以屋里还很冷,闻着下胎的燃香,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于是起身出去了。

柳飞羽娇生惯养得不成样子,何时尝过这等苦,他恨不得没有那个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肚子,嘴里说着:“我疼,我不要肚子了,我快疼死了。”脑袋也不肯好好呆着,四处乱动,不时砸到尚书的胖肚子。

孙大夫不知他意欲为何,想悄悄问的时候,他已经用衣袖擦去桌上湿痕,起身去迎接尚书了。

尚书头昏沉沉地来到相府知道真相后,只想呕血,一看儿子面黄唇白,还是心疼得紧。他与丞相坐在一处,瞧着血水从自己眼前一盆盆送出去,忍不住吐了出来,丞相吃惊地给他拍背,但他就是止不住,直吐了大半洗脸盆,后来呕出酸水才算结束。

丞相看他膀大腰粗的,以为他很康健,谁知道这么不中用,只是见点儿血就吐得那张肥脸都耷拉了下来,他忍着内心笑意劝慰道:“尚书莫急,柳公子定能平安。”

这之后,他果然不再执着于生儿子的事情,也没有追究孙大夫的责任,只是给了一大笔钱将他遣走。后来得知尚书因为感染死去后,他更是改变了自己的行事方式,将珍惜眼前人这一句话,贯彻实施得非常彻底。

何必呢?为了个儿子把自己折腾死,不值得。

他有个乖女儿,又有了外孙,这也是别人没有的福分。

他蹲在尚书旁边,嘴里鼓励道:“你儿子长得跟你一模似样,白胖着呢。”

尚书喘着粗气,歪头冲他笑笑,然后一鼓作气,捏着床沿将孩子生下来了。听到孙大夫贺喜的声音,他哐当一声歪着身体倒在地上,眼前发虚地瞅着大夫手中的孩子。孙大夫将孩子放到他怀里,起身去拿剪刀,他就湿着眼眶抱紧孩子,低头亲在那个满是血污的小脑袋上,这是他的血肉,他拼了命得来的。

尚书的胎盘娩不出来。

尚书胖是真胖,虚也是真虚,孩子早已在肛门处露头,可是他用了十几次力孩子的头就是不能顶出,他伸手费力地在肛门处摸了摸,嘴里低声说:“我生不下来。”

丞相看不下去,就差一下,孩子的头便能出来,他都快急死了,这老家伙却不肯用力,上前跪在他旁边,用手压着他的腹部探到孩子的身体,用力抵着不让孩子回去,嘴里说道:“你快点儿用力,这可是个带把儿的,你不想让他活不下来吧?”

尚书闻言,咬紧嘴唇将肚子用力撞上床沿撅起屁股,喉咙里“呃~啊~呃~”的声音长久不断,孙大夫在下边拽着孩子的脑袋慢慢往外拔。等到柳昌气竭时,孩子的脑袋终于不再回缩,他的腿有些跪不住,可是屁股中间夹着孩子的头,也不敢往下坐,于是用胳膊勉力支着上半身。

早饭吐得精光,午饭没用,生产间隙给他端的参汤也灌不下去,此时被产痛折磨得精疲力尽,他脸上明光不再,眼神发飘,丞相见他这样,让孙大夫赶紧给他的羊水戳破。

羊水一破,孩子就有了出路,顺着宫缩开始向外边挣动,只是柳昌年纪大了,气力散尽,宫缩也弱了下去。

孙大夫急得出了一头汗,真是要人命,羊水流了那么多,宫缩也不强,尚书再不用力,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于是用手拍尚书脸颊,“大人,您用力啊,孩子快不行了。”

他与尚书有过节,算不上死对头,可也不对付,找这么个借口看似为了遮掩,但也够糟践人的。

因为丞相常年都在子嗣一事上钻研,到了如今仍没死心,府中备着一名孙大夫。

大夫给柳飞羽把过脉后扒掉他衣服看了看,走到丞相身边回话,“腹部有一瘀痕,约莫着被谁踢了。”他不知道赵福和柳飞羽一同回府的事情,所以也没背着一旁的霍启。

他这是第八次正经生产,嫡子在三岁时夭折,如今不带肚子里这个,共育有七女一男,此前小月份时还堕过三个女婴。生产过多,使得他的产道松弛,清早排泄都轻松得很,裤子一脱,便桶上一坐,扑通扑通一阵儿入水声,就解决了。

所以孙大夫的手只是做动了一盏茶,他的产道就已经能够容纳胎儿通过。

孩子生得多了,经验也丰富,他跟着产痛呼吸忍耐,嘴里咬着一块布巾,不像之前柳飞羽那般大喊大叫。

柳飞羽在一旁的矮榻上冷眼看着,尚书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意,短胖的手掌眷恋地一遍遍抚摸着满是肥油的肚子,他爹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后便没再看他一眼,就如同八年前生下九弟时一样。

尚书体胖,躺着有些喘不过来气,于是让孙大夫给他背后拢着一床被子半靠,闻到那股子腥气,才想起来柳飞羽刚在这张床上小产,他觉得有些不吉利,于是开口:“相爷,给我换个屋子吧。”

柳飞羽眼里的不甘变成冷漠和嘲讽,还嫌自己脏?也不看看自己脸上的褶子都几层了?那小杂种有没有命出来还指不定呢?不到八个月,就是生得下来,也不见得会比短命的九弟康健多少?

他仍然不停收缩肛门,问道:“是男是女?”

孙大夫在水盆中净手,“男孩儿。您别拧着劲儿了,快点让他出来才是,不让他出来,在您肚子里也落不了好儿。”

看他一脸不愿的样子,丞相问:“都要八个月了,你没感觉吗?”

丞相想起自己刚才也胸闷欲呕,于是让孙大夫给他把脉。

“您气血攻心,没旁的。”

想来也是,昨天才把过脉,他就一个人,不可能今天就蹦出来一个孩子。刚才被柳飞羽意图染指赵福给气得头昏,幸亏婢女传话回来赵福无恙,否则他真要弄死那个孽畜。

保什么保?都要生了。

孙大夫让杵在床边当木头的霍启将柳飞羽抱到一旁的矮榻上,无奈开口:“您要生了。”

尚书吓得哑着嗓子问:“几个月了?”

两辆车前后脚到了丞相府门前,霍启让身旁的小厮去拍门,等到门打开,他立马抱着昏迷的柳飞羽下了马车,让小厮引他去客房,并让他找人请大夫。

丞相也到了,心蹦肉跳地慢慢挪下马车,上前拦住要进府里的霍启,问道:“赵福呢?”

霍启回道:“车里。”

尚书的肚子却愈发疼了,他心里有些害怕,于是伸手要将环抱在腰际的手扯开,这时父子两人都觉察到了尚书肚子里的动静。

尚书愣着不敢动,柳飞羽也呆了,又一下被踢到脸上,柳飞羽觉得那东西力气还挺大。尚书慌忙推开他,尖着嗓子喊:“快,快给我看看。”

孙大夫皱眉看他,见他的脸色唰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柳飞羽这边只需静躺就可以,于是往柳飞羽臀下垫好布巾,起身给尚书诊脉。不一会儿,他一副震惊的样子看向尚书,尚书另一只手捧着肚子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看,见到孙大夫这副表情,脸色更加惨白,喘着粗气问:“能保住吗?”

尚书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他的肚子也开始疼起来了,这种久违的感觉令他不安,他将柳飞羽的头松开,伸出短胖的手摸上自己肚子,厚实的脂肪。暗自嘲笑自己想儿子想疯了,五十都数不完的人了,怎么可能?可是心里有了疑惑,就不敢再抱柳飞羽乱顶的头,只是拉着儿子的手不让他压肚子。

柳飞羽到了要紧关头,他感觉肠道中有东西在往外边流,痛到极点就抱紧尚书肥硕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肚子上使劲儿用力,感觉到谷道口一张开,就有东西流出来。模糊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腹中还在抽痛,那里仍有东西流出,他更紧地抱着尚书,稀里糊涂落了个孩子,他觉得伤心,怀里这个是他亲爹,他此时有些理解尚书的苦心。

尚书被他勒得喘不过来气,可儿子那么痛苦,他也不愿让他独自挣扎,况且腹中只是闷痛,没有其他不适,就摸着儿子的头发让他抱。

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儿子一直血流不止,还是凶险的小产,你能淡定算我柳昌输。可现在在人家家里,他也不能硬气说出这话,只是望着床上的儿子点了点头。

孙大夫不敢听从丞相的话,只给开了一副药效稍强的方子,能让人多出些血,却不至于断子绝孙,那位毕竟是尚书独子,有朝一日他若是离了相府,被尚书知道此间真相,焉有命在。

灌下药后,柳飞羽股下血流得更多更急,他疼得醒转过来,双手忍不住抵在肚子上翻腾,嘴里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这种感觉很陌生,他痛得泪流满面,翻滚间看到了尚书的身影,于是伸着手喊道:“爹,救救我,我要痛死了。”

“孩子能保住吗?”

“才一个月多点儿,胎都没坐稳,不太可能。”他刚才诊脉,胎息几乎没了,不出一个时辰肯定得落下来。

丞相想起适才自家小厮禀告的事情,赵福醉成那个样子,这个畜生竟然敢,他一边叹息着开口:“哎,那也没办法了,你给他开副方子,尽早落下来免得多受罪。”一边蘸取茶水在桌子上写——绝子。

丞相让人将马车重新收拾了一遍,亲自将父子三人送回府,然后进宫去跟皇帝禀告此事,并顺势帮柳昌请御医。

御医也没有办法,胎盘跟宫腔粘得结实,生拉疼得柳昌哭着骂娘,只能不管它让它慢慢脱落,有风险,但也好过现在拉出来,直接给尚书办丧事来得好。

丞相回到府里,着人将客房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然后沐浴更衣后去看赵福,她还在昏睡。他拉着女儿的手,低声说:“哎,儿子也就那样,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丞相稍微揽着他的身体不让他滑落,这老家伙,可真是拼了老命。

孩子的脑袋出来一半,柳昌有了盼头,于是下一次宫缩时就梗着脖子用力,他的牙齿深陷入下唇,眼球突出,脸上的肉直颤,在听到孙大夫说头出来了,大人歇一下后,低下头急促呼吸。

丞相起身往他屁股处看,圆嘟嘟一个脑袋,一点儿不像早产孩子,脸颊肥硕,跟尚书像了十成十,怪不得这么难生。

这千求万拜才得来的种。

柳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嘴里呜咽着,慢慢坐起身下床,趴在床沿上撅起屁股,这个体位孩子下来得很快,他一边将肚子压在床沿,一边用力,半个时辰后,屁股处终于出现了孩子的胎发。

柳飞羽看着他宽肥的屁股中间那个黢黑的产口,张开时露出里边红色的嫩肉和黑色的胎发,胸中翻涌着厌恶的情绪,心里诅咒那个孩子不得降生。

产痛间隙很近,已经到达生产指标,羊水却没破,他哼哧哼哧喘气,热得掀掉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在颤动,孙大夫压压他的肚子,硬得很,于是开口:“我帮您把羊水戳破吧,这么疼着也不是事儿。”

柳昌却宝贝肚里那块儿肉,拿掉嘴里的布,阻止道:“顺其自然吧,孩子该出来就会出来的。”

他又熬了两个多时辰羊水还是没破。

丞相还在恼怒柳飞羽的淫邪行径,心想着,儿子造的孽,那就老子来还吧,于是开口:“府里没有准备,你忍一忍吧。大夫刚才跟我说,你可不能再挪动了,孩子本就没足月,可别再出岔子。”

这话说到了尚书的痛处,尚书摸着肚子点头不再说话,他得留着力气生孩子。

在产痛中他想,此子孝顺,从来不曾折磨他,生下来要好生教养让他继承尚书府,于是敞开两条松弛肥胖的腿,让孙大夫给他拓展产道。

他真的没感觉。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静默,他完全没有妊娠反应,胃口一直很好,最近更是能吃,一顿饭要吃四五人份的,尚书府的人诧异他越来越好的胃口,但见他那么胖,都没想别的。他偶尔也会胸闷气短,还以为是肥胖引起的呼吸问题。再说了,他都没感受到胎动,哪里知道自己能吃是因为怀了孩子,这小祖宗可真是吓人,都不提醒他一下。

尚书的心脏砰砰跳,他觉得自己被命运眷顾了,年过半百,竟然能得一个嫡子,谁有这样的福分?想到肚里这块儿宝贝疙瘩,他不禁在疼痛间隙露出幸福的神情。

他开口:“送佛送到西。让尚书好好生下来,我随你进去。”

见到大夫进来,柳昌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低声问:“还不到八个月,这生下来怎么行?”他努力缩紧谷道,不想让孩子生下来。这岂是他能左右的?自从孩子踢过一脚后就再也没停下来,一直在他腹中做动,踢得他脸上汗水涔涔。

孙大夫说:“那也得生,孩子等不及了。”

孙大夫扶他站起来给他脱掉衣服,“快八个月了”。

说完话就去外边给丞相禀告这件事了。儿子刚小产,老子就要生了,没见过赶这么急的。丞相一直在外边站着,听到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事儿?

孙大夫脸上带着无奈,复又开口:“尚书一路奔波,担忧伤心,又吸了催产的炷香,已经发动了。”

丞相仍拦着不让他进门,看到小厮将赵福搀扶下来,说:“你既已将小女送回,就快些带着你主子回府里去吧,老夫改日当登门道谢。”他可不愿让柳飞羽进自己府里,若给人知晓他将赵福送回来了,还进了相府的门,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编排?

霍启皱着眉头看他一会儿,见他笑脸上没有一丝退让之意,低声开口,“他怕是要小产了。”

丞相这才收起笑意,看他怀里的柳飞羽一眼。霍启紧紧揽着他的腿弯,他外衫下摆随风飘飞,锦鼠白褂内衬处那块血迹红得张扬。丞相轻声叹了口气,“罢,罢,救人一命”,一边亲自引着他去客房,一边交代管家去尚书府捎个信儿,就说柳公子吐血昏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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