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朱护送宣景回了寝宫。
宣泽正想吩咐宫人进来照拂,却被段寻突然伸手抓住。
她皱着眉,神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他转头向宣景道:“她从前落了水就会发烧一夜,等到明天自然会退烧。”
听到降朱如此说,宣景绷紧的肩放松了一些。
“时候不早了,你放心回去,这儿有宫人照顾着。”
她烧得不省人事,太医正在诊治。
“怎么越烧越严重了?”宣景探了探她的额头。
太医擦了擦鬓角的汗,“这药也喝了,怎么就没有效呢?”
正好宣景带着连夜煲的粥来看望段寻,就看见宣泽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二哥,你怎么了?”
宣泽阴着脸,暼了一眼食盒,“你不如让她饿死算了,省得她惦记初恋。”
“一个人对初恋印象深刻没有什么错吧?”段寻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所以你还要在我房里呆多久?”她说道。
宣泽深吸一口气,笑道:“某些人把我腿压麻了。”
“伊登是谁?”
宣泽很明显地感觉到段寻一瞬间紧绷起来。
“什么?”段寻扯出一抹笑。
……
早上,段寻费力地睁开眼睛,觉得自己不像是枕在枕头上。抬眼看到倚在床头睡着的宣泽。
哦,自己枕在他的腿上。
宣景唰地站了起来。
“宣景,你怎么了?”皇帝问。
这时殿外跑来两个太监。
宣泽摸了摸她额头,“你真是烧糊涂了。”
“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想你么,伊登,”段寻手中攥着宣泽衣袖,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没能在泥土共眠。”
宣泽放在她背后的手一顿。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段寻委屈起来。
宣泽抬着手,手指蜷在空中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放到段寻背上。
“我做了个噩梦……”
“宣景……”
宣泽伸手推开她。
推……推不动……
“你——”
还未说完,段寻就顺着宣泽手臂,牵着他的手覆到自己额头上。
一片滚烫。
段寻力道很大,他挣扎不过。
门外嬷嬷听到声响问道:“殿下需要奴婢来照看吗?”
“不用!”宣泽声音尽量自然,“都退下吧。”
“你,你不是说不善水性么?”
段寻脸色越发苍白,声音几乎随风飘走,“是啊……”
说完她一头栽倒在宣泽身上。
宣泽心软了下,俯身替她胳膊盖上被子。
谁知段寻整个人扑了上来,圈住了他的腰。
宣泽被撞了一下,跌坐在床头。
宣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病倒的段寻,眼神仍有些犹豫。
“放心吧,明天就会退烧的,我跟了她这么久呢。”降朱道。
“好吧。”
“你是在问我么?!”宣景少有如此这般疾言令色。
宣泽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
降朱走了进来,对太医说:“你先下去吧。”
“皇皇皇上!卫尉和二殿下落水了——”
皇上当下取消了宴会,派人前往白玉池。
晕倒的段寻被人送到玄月殿西殿。
“我是因为谁才发烧的?”
段寻抬手点了他几个穴位,“慢走不送。”
宣泽送来一记眼刀,抬腿就走。
“你昨晚叫了这个名字。”
段寻没有说话。
“你还没把我弟弟娶进门就三心二意?!”
宣泽睡得很浅,段寻坐起来时,他也就随着醒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生病就黏人,”段寻揉着眼睛,“昨晚哭了多久啊,眼皮肿成这样。”
“干嘛这么看着我?”段寻活动了下关节,“哭又不丢人。”
谁?
“伊登,别怪我好么?”
他看到段寻眼尾划下一滴泪。
“什么噩梦?”
“我掉进了海里,水深四千米,没有阳光,没有生物……”段寻轻轻颤抖一下。
“舱门被水压得扭曲,海水灌进驾驶室,真的好冷…… ”
宣泽咬牙:“你要见宣景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放手!”
段寻烧得什么都听不到,喃喃道:“宣景我好冷……”
宣泽和她对峙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替她裹上被子。
“宣景我好难受,抱着我……”
有点撒娇的意思。
宣泽眼神变得有点复杂,摇了摇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等到门外人都走了,宣泽才松了一口气。
被看见这个样子可就百口莫辩了。
段寻烧得迷迷糊糊,圈着宣泽的腰还觉得不够,得寸进尺地枕到宣泽腿上。
宣泽有些慌地接住她,向四面喊道:“来人——”
宴席上,皇帝看向两个空着的位置,皱眉道:“卫尉和二皇子呢?”
宣景看到段寻出去后再没回来,宣泽也迟迟没来,心里也很疑惑,无意间瞥过宣襄,发现他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