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先前竟然还藏拙。”围观军士津津乐道地点评。
有同样参加考校的人忍不住道:“你们不担心部帅吗?”
军士一愣,随即大笑:“你等着看就是。”
居然、居然这么年轻。
“我会压制修为。”凌恪抬手请礼,他比叶琅高出一纹的修为,要是全力出手,就没什么可打的了。
叶琅回过神来,战意上扬,兴奋道:“部帅,得罪了!”
此次进入军部有二十余人,只有他来自学宫正府上院,其他或是分府前来参军之人,或是选拔上来的军卒。
考校他们的是军部中同修为的精锐军士,在叶琅之前没人能在这些军士手中撑过十个回合,是以叶琅获胜时赢了满场喝彩。
“不错,我来跟你过两招。”热闹声里,一人缓步踏入场中,叶琅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等等!”僵持之间,忽然出现第四人的声音。
辛涣好不容易瞒天过海进了军区,一路艰难找到校场,上来就听见凌恪最后一句,他脑子一炸,怎么才一开始就要上演两攻争一受的戏码?
相见难,相见时的场面,难上加难。
凌恪皱眉道:“他已在军部录了名册。”
阮扬灵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划去就是了。”
“阮大哥……”叶琅讷讷出声。
辛涣再次面不改色地撒谎:“叶琅。”
“有这个人。”一名值守向同伴低语。
另一人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我们需要向上请示。”
荥城地处全教界线,城戍军的数量比其他主城多了几倍,因此军部中划分了左中右三营,左右营由营首统掌,中营受凌恪直接管辖。各营又分数十卫队,每队人数在数百到一千人不等,由一名正队、五至十名副队带领。
“太低了。”阮扬灵不满道,“阿琅的实力你也看到了,起码要正队吧,或者去你的中营。”
凌恪道:“等他有了战功,自然可以升任。”
凌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皱眉道:“考校还未结束。”
“与他有关。”阮扬灵坚持。
凌恪恍然,原来他是为了叶琅而来,这两人关系恐怕并不单纯,他略作思量答应下来:“好。”
一道青光忽然朝二人袭来,凌恪迅速放开叶琅,出手拦下青光看向来人。
阮扬灵紧随而至,先目光担忧地看了眼叶琅,才转向凌恪,问候:“凌城主,好久不见。”
凌恪回礼道:“阮廷护别来无恙。”
凌恪转身迈出第二步时,叶琅突然出手,数道光刃朝凌恪后背疾射而去,他同时掩身上前,手中一团绿光凝而不发。
微小如米粒的白焰与光刃一触即散,凌恪侧走一步,旋身到了叶琅身侧,手刀在他腕上一折,绿光突射成一道尖刺,失了准头。
他抬腿一扫,失去平衡的叶琅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这一下时机把握得极准,凌恪再想换招应对已来不及,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灿烈的白光骤然吞噬凌恪所在之处,所有人的眼前都只剩白茫茫的一片,等再能视物的时候,凌恪站在叶琅身前,一把白焰长刀架在他脖颈,身周漂浮着点点碎裂的荧光。
叶琅张了张嘴,神情愕然。
“叫什么名字?”
“辛涣。”
值守互相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人冷声道:“没收到你的投名状,请回吧。”
凌恪站在原地仍没有动作,叶琅有些疑惑,线网本是他出于谨慎先防了一手,也借机试探凌恪的手段,但既然对方任他施为,他也不再犹豫发动了攻势,第一复纹,“廉芒”,第三复纹,“深芜”。
刹那间线网好似活了过来,无数丝线如蛇走龙游,朝着凌恪涌动过去,在他身周急速缠绕形成丝茧。
丝茧完全收拢之前,凌恪终于动了,而叶琅早已看准,刹那间茧中向内生出无数尖锐利刺,利刺上泛着幽幽紫光,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凌恪没有率先出手的意思,叶琅也不在此客气。他伸手一划,数十上百条淡绿的丝线布设成交错牵连的网阵,阻挡在他与凌恪之间。
第四复纹——“玲珑”。
网阵上落下一层雾蒙蒙的灰光,本就繁复的丝线数量又增了三倍,密密麻麻遍布场中,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线网不能轻易碰触。
“部帅!”有人出声惊呼。
他就是凌恪?叶琅惊奇地打量来人,凌恪看上去与校场其他军士气质迥然,比起满身血气、眼神凶狠的军士们,他身上没有半分侵略性,若不点明身份,更像是军部里的文士。
但这可是凌恪啊,荥城城主、边锋部部帅,远驱妖族、收复望城、迫使妖盟签订合约的凌恪。
辛涣没想到他们如此谨慎,这样都不放自己进去,心中忐忑地等待着。一刻钟后,一名头戴羽盔、身穿甲胄的军士走了过来,问道:“谁是叶琅的学从?”
……
叶琅回完传讯不久,就轮到他上场。
凌恪唇锋抿成一线,于理教派廷护的确可从军部征募人手,于情他却不甘就此退让,他沉默片刻,慢慢道:“我们许久没有切磋,若你赢了我,人就随你带走。”
这算是某种变相的逼迫,阮扬灵虽然不答应也能带走叶琅,但对方一定不能忍受拒绝落的面子。
其实阮扬灵用廷护身份压他,又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阮扬灵紧紧盯着他:“没别的可能?”
“无功受禄,不能服众。”
阮扬灵没想到他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怒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廷护,就该知道廷护也有组建卫队之权,若你不肯答应,那我就带走阿琅。”
到底叶琅仍处于考校之中,三人也没走得太远,只是远离了人群,在校场边缘的几方石凳坐下,凌恪道:“阮廷护有话可以直说了。”
阮扬灵也不客气,单刀直入:“你准备给阿琅什么军职?”
“按照规矩,应是左营副队。”
他有点惊讶阮扬灵会出现在这里,自从离开学宫,他已经有四年多没见过对方。
无事不登三宝殿,凌恪不会觉得阮扬灵是特地来探望自己,主动道:“这里不便叙旧,还是让我换个地方招待阮廷护。”
阮扬灵道:“带上阿琅。”
直到这时光刃才堪堪到了近前,却与二人隔了不长不短刚好一寸距离,失了后继之力纷纷掉落消散。
凌恪伸手从叶琅腰后揽过,帮他稳住重心。
场中为这变故看呆,一时寂然无声。
凌恪收回手,长刀化为虚无,笑了一声:“考校继续吧。”
军部将士不是第一次看凌恪出手,却仍忍不住为之炫目,一时间喝彩如潮。
叶琅咬着下唇,他承认刚才有失误,在被白光遮蔽视野的时候,他的反应有迟滞,但那只是一瞬间,再多一息,不,半息,他一定能躲开。
辛涣取出学从令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上院学生的学从,投名状是与大人一起的。”
值守接过令牌,的确是纯仪学宫的正府刻印,从正府来荥城的血裔少之又少,守卫们只奉命行事,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还真不了解规矩上的细节,一时拿不准辛涣话里的真假。
一人问道:“你是谁的学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