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练旁边还有一个新来的小护士,从刚才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方练的吩咐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可以立即反应过来。此刻房间里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息,她抱着病例,歪头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眉眼舒展的男人,在他抬头和自己目光对上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还握着拳头,举着胳膊比划了一下,“加油哦!”
还在交谈病情和康复计划的秦叡和方练停下,诧异地看过去,看到容域嘴角也微微弯起,声音轻柔地说了句,“谢谢。”
06
秦叡嘴边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神亮的发烫。
他猛地吻上去,吻的凶狠似狂风骤雨,但是在听到他呼痛的喘息时又慢下来,温柔地和他缠绵,容域也毫不吝啬地回应,他很会挑动情事,舌尖勾着他的,喉间配合着发出尖细绵长的声音,随着秦叡手掌所到之处摆着腰,跟着起伏摆动,用自己的胸口去蹭他的胸膛,然后被他一口含住,便跟着发出更加沉溺的的呻吟,容域低眉看着他着迷的样子,揉着他乌黑的发,手指穿插进发间,双腿随着他抚摸到腿根的手张开,盘紧他精瘦的腰。
“哥哥”秦叡抬起头,灼人的目光看着他,容域迷离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清明,然后闭上眼,撞上他的唇,感受身后私密的那一处被揉开。
“不好!”秦叡吻上他的唇,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钳住他的一双手腕,另一只空出来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把口腔张开,在对方的唇舌和唾液与自己交融在一起时,发出一声满足又急切的喘息,还有一些细微的嘤咛,像是在祈求身下的人,不要哭了。
“哥哥,你好美。”秦叡轻抚着他哭红的眼尾,力道很轻,生怕他感受到一点的难受,满目的温柔与爱恋都要溢出来了,“哥哥……你看看我,我是小坏蛋,是你的那个小坏蛋。”
他果然抖了一下,秦叡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因为他同样也在煎熬。
为什么?秦叡从来没有带人来过这里,除了自己的医生还有佣人。
容域抓起椅子上放着的针织长风衣,披在睡衣外面,细瘦的腕骨拧开房间的门,一道突兀的光照进来,容域眯了眯眼睛。佣人看见他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又想到刚才先生交待的话,便主动上前,“夫人,您需要什么吩咐给我去做就行。”
容域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慵懒,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他在哪儿啊?”
但是容域看来并不这样,所以从来不让他在自己脱下衣服的时候开灯,他觉得很丑,不想给秦叡看见。今天是秦叡哄了很久,加上容域自身心态的转变才按下的灯光,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
容域扯着丝绸的薄被将自己裹起来,一米八的男人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被子被一股大力不容抗拒但同时缓慢地扯开,那一股凉意从皮肤上直沁到心里,容域瑟缩着。
容域最大的进步就是能够被秦叡带出医院,带出一个固定的活动范围,住到了秦叡在半山的别墅,可是住进去后他便又不愿意走动了。
方练说,“尽可能让他出去走走吧,不能让他永远将自己禁闭在这座院子里。”
容域什么都听秦叡的话,除了这一件事情。
有一次容域在深夜醒来,哭着埋在秦叡的胸口,泣不成声地说,“是她,她真的想我们都死……”
秦叡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容家的已逝的少夫人,容域的母亲。秦叡在一直密切关注着容家的动态,收到的秘密资料里有不少容家的龃龉,或许是对他太过自私太过冷眼旁观的惩罚,让他在这场已有预判的灾难发生时出了差错,差点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好在,他活过来了。
秦叡圈在他腰上的胳膊更紧了一些,感受着怀里的人浑身颤抖的抽泣,一下一下安抚他的情绪。
“嗯”秦叡趴在他怀里,怕压到他整个人往侧边躺下,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哥哥,你是我的命。”
容域轻柔地摸着他的黑发,用脸颊蹭他的额头,“小叡,也是哥哥的命。”
07
“哥哥……哥哥不要丢下我……不要…”秦叡哽咽着不断呢喃。手抓着容域揉自己耳朵的手。把他的手捏得泛红发疼。
“好,好,不丢下你,不会丢下宝贝的……”容域看他似乎是被梦魇着了,不敢轻易惊动他,要准备叫医生的时候秦叡就醒了。
他的睫毛都打湿了,神情呆滞又茫然,看清容域的脸的时候,仰头刁住他的唇瓣,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口腔,吮吸他的软肉。容域感受到他的情绪失常,抱着他更紧了方便他们接吻。他把秦叡的双手解放出来,让他抱住自己,放纵他在自己身上揉捏。
方练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眼眶有些发涩,“秦先生!他说了,想让你记得他最好的样子。”
而他只是跪在地上,流没有尽头的泪,一直摇头,“不,不是的,绝对不会……我的哥哥啊……”
“小叡,小叡你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容域平息了喘息,咽了咽口水,说,“下次不要在她们面前这样了。”
秦叡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皱眉闭眼,眼下坠着一颗泪,他的睫毛湿润了。容域微微起身,吻住了他的泪,他的眼,然后把他的抱在怀里,秦叡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听他对自己说,“要乖啊,小坏蛋。”
04
秦叡接到电话便疯了一样开车前往疗养院,一路上闯了三个红灯,
医生带着口罩,不忍看他,别过头对他说“抱歉秦先生,我们尽力了。”
秦叡望着医生背后的那扇门,他像个漩涡,将他的意识席卷而去,“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要这样的玩笑,让我见他。”
05
容域戴着耳机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书专心地看着,没有分给床边的三个人一点眼神。一声告诉秦叡,容域的心理状态正在向好,原本中度的厌食症也有好转。方练手指轻扣着塑料板,烫卷的长发披在一边,脸上的笑容是轻松充满希望的。曾经那双眼睛里无奈又悲悯的目光在他的欣赏一刀一刀的凌迟,他不信命,终于还是得见曙光。
容域会越来越好的,他已经做好了永远陪着他,不论如何的打算。
容域睁眼了,迷离地看着他,不是颠倒情爱,坠入欲望的迷离,是一种隔着陆离的时光,看不太真切的忧郁和向往。“小坏蛋。”
“是我,真的是我。”秦叡吻住他主动张开的唇和探出的舌尖,松开他的手腕,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他咬在他的脖子,用力地吮着,他说,“我是秦叡。”
“我知道。”容域的话里有笑意,“是我的小叡。”
秦叡看他这样,心中疼的发紧,沿着他肩线和手臂的线条落下一个个紧密有狎昵的吻,然后辗转到后背,秦叡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便手臂与他的重叠,手指陷入他的指缝和他紧紧扣住。长腿曲起挤进他的双腿间,将他真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笼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容域感受到自己被熟悉的温度包裹着,下意识依恋,想贴上他的胸膛,却发现这里灯光大开,又害怕地缩起来,秦叡察觉到了,抓着他的手臂在自己的倒换了位置将人翻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不要……”容域不肯看他,偏着头。他说话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不要看好不好,求求你..”
佣人有些犹豫,“您说先生吗?先生正在书房和别人谈事情。”
咔哒!
门又关上了。
反抗的方式就是绝食,秦叡不可能拿他有办法,尽管方练一直告诉他要狠下心,不能被拿捏住。但是在他看见容域一天都不吃任何东西,不和自己说一句话的时候,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容域的笑容里带着狡黠,低头一口一口抿着秦叡妥协之后喂过来的粥,秦叡看他吃下去半碗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也没有吐出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容域一旦伤害自己,他就得乖乖地束手就擒。方练看到这一幕知道是劝不动了,便不再说什么。
容域喜欢在窗边画画,也喜欢在阳台上一靠一个下午,等着秦叡回来,看他的一举一动和今日早上来不及看的穿衣打扮,再等着身后的门被开启,自己被温暖有力的手臂抱起来。但是今天,原本应该舒展惬意的眉眼拧起来,粹了冰似的看着楼下,秦叡今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着他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人。他等了很久,不知不觉已经超出了平常时间的好几倍,身后的门都没有打开。
平静下来的容域突然说,“你喜欢我?”
秦叡是他现在唯一赖以生存的存在,这在容域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这句话。这对秦叡而言太突然,他激动不已,郑重地点了头,喉间发出一个“嗯。”
08
秦叡一个人在国外待了六年,在自己终于能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当年黑白两道皆叱咤风云的容家已经易主,容老爷子被人在卧室枪杀,大少爷和妻儿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夫妻双双去世,最后救下来的只有在医院勉强维持生命体征长期昏迷不醒的容域,他成了容家唯一的血脉。守着他的只有几年前花园里有过几面之缘,安静陪着自己画画,还会偷亲自己的小孩。对外,容家已经是灭门,关系紧密的那些坐家也都各奔东西,洗白做上了明道生意。容家的惨案和跟风迭起的流言,传闻,像是一座血淋淋的训诫碑,立在那些捻动檀木珠的“信徒”面前。
容域从醒过来,到康复,到和秦叡自如地聊上几句,都没有显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问过外面的情况,把这所疗养院他单独呆的一层当做自己禁闭的孤岛,若不是秦叡时长主动提出带他到花园走走,他似乎可以永远不出那扇门,但是再远一些,远到疗养院以外,他就不愿意了,任秦叡怎么哄都不同意。
一开始,秦叡沉寂在容域对他无宾感的依赖里,似乎他们并没有隔出那些年毫无音讯的时光,好似他们就已经是相恋多年的爱人。和方练还有其他人提起时,他都说“这是我爱人。”而那时他们其实没有说过任何确立关系的话。容域并不装傻,反而是秦叡有些害怕,像是小心翼翼捧着满手糖的孩子,怕一点颠簸糖果就掉了,所以不敢惊动。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容域的那些压抑和不悦,那种心事重重的眼神,还有夜里时而被噩梦惊醒的无措,那时候,是容域总遭噩梦。
“嘶!”容域发出一声压抑的呼痛,他努力克制身体的颤抖,害怕惊扰秦叡。但是秦叡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他不适的声音,停了下来。趴在他身上短暂地喘息了一会儿,意识才逐渐清明。他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目光温柔的人。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嗯,我知道,吓坏了吧。”容域轻吻他满是冷汗的额头。
秦叡睡的很不安稳,皱着眉反复挣扎,头顶撞上床头发出闷响,把一向浅眠的容域也吵醒了,一醒来就看见秦叡呼吸困难,满眼泪痕的样子。
“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啊不怕,宝贝乖……”容域坐起来把秦叡抱进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胸前,揉着他的耳朵。
秦叡抽泣着,像个被吓坏的孩子,拼命往容域怀里温暖的地方钻。容域拍着他的脸,“快醒醒,醒醒看看我。”
容域的眼睛像平湖中的一轮月,哪怕是隔着迷离的大雾也不减清辉,反而更添美感。此时他裸裎着身体平躺在大床上,肢体柔软地弯曲着,他瞥了自己一眼,看到平坦的甚至凹陷的腹部还有皮肉下轮廓清晰的肋骨。他闭上眼,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翻身朝着秦叡不在的那边躺着,留给他一个清瘦见骨的后背。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被他拿开,“别碰我,不要碰我……”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颤音,“我脱了衣服好丑,你不要看好不好。”
眼前的人身形修长,身段优越,骨肉匀亭,他说的是他刚刚苏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他最近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现在和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