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衣的男孩在看到他时目光中满是惊讶,惊讶地让小坏蛋发窘,觉得自己不善地闯入了他人的地盘。
而小坏蛋却盯着那美丽的脸看痴了,婴儿肥未消的脸上透着傻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笑起来眉眼弯弯,里面有细碎灿烂的星光。她的笑意里似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不请自来。
“你好~”小坏蛋不愧是小坏蛋,他何曾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过话,软乎乎的,很知道怎么以退为进。
02
小坏蛋做过什么样的坏事呢,那一年小坏蛋十一岁,遇见且闯进了王子的花园。他跟着父亲来到容家的庄园,大人们谈大人们才能听的利益往来,小孩子则被穿着统一又处处小心顶没意思的女佣带去庄园自带的马场,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就会被送去培养一些高雅的兴趣爱好,譬如骑马,小坏蛋也不例外,小坏蛋骑术了得,被很多来过家里的精英人士们夸赞过天赋异禀,血统纯正,小坏蛋每次都在心里不屑,感觉他们夸人像是在夸马,然后冷冷地走过,被训不懂礼貌也当耳旁风。
所以他并不喜欢骑马,于是使了一点小伎俩甩开了女佣。
为什么小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那么清楚,还记得三年前母亲的去世,还记得少年时因为贪玩手心被打出血却被呵斥不能哭的痛意,还记得生活中处处的小细节,自己的爱好跟习惯,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一块空缺,什么人什么事被整个清除了出去,而自己下意识做出来的陌生动作又在处处提醒着自己一点。
他画上的少年在他十六岁时闯进了自己的花园,往后便没了联系……
“你认识他吗?”他笑着问。
白色的木门被关上了。
秦叡胸口被抵着,轻轻推开了。
“我知道,”秦叡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容域的颈窝里,说话的吐息声打在容域的皮肤上,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怕……”
容域笑了一下,“怕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一样。”
秦叡那一份不知如何说出口的委屈在心口堵的又酸又涩。
“这样啊,那你还问。”他的回答有点不太礼貌,不过他似乎笃定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跟他计较,于是有恃无恐。
他瞥了那个矜贵的男人一眼,见他模样愣住了,以为是自己伤了他,心神微动,便多说了几句,“现在是挺喜欢的,画了好多年。不过一开始被逼着画时并不喜欢,甚至很厌恶。”
果然,听到他说了一长句的话,西装男人那双平时神色锋锐的丹凤眼顿时瞪大了,散发着惊喜的光芒。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再见时,这里已不复往日的气派与繁华,只剩下满目残骸。
他又庆幸那个人的不告而别。
03
偷亲就跑,这次做了更过分的事情,于是红着脸逃开,想着下次要来跟哥哥表白。
可是下次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了。容园的伯伯说他到了英国读书。
秦叡心中有气愤,气他总是用用笑容待自己却没有把自己真的放在心里,连离开都不曾告诉过自己。
容域说过,“你个小坏蛋啊,叫我哥哥就行。”这是第一次他亲了人之后仓惶跑开时,那个清润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告诉自己的。
从那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跑来容园。
他喜欢这个哥哥。
容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那张奶呼呼又涨的通红的脸,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但是眼睛已经弯了起来。然后男孩子抱着纸杯蛋糕羞恼的跑开了。
小坏蛋13岁那天从家里跑出来
秦叡13岁生日那天从家里跑出来,难得穿了一套平常母亲怎么哄都不愿意穿的小西装,领口打着一个漂亮得蝴蝶结,抱着的小铁皮桶里装了满簇的鲜花。
小坏蛋答应了,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他画画。
微风吹来,轻触娇嫩的枝叶和花蕊,拂过容域修长的脖颈,一丝不苟的领口,白净清瘦的腕间,属于他的阵阵清香混入小坏蛋的呼吸,直达肺腑,轻触那颗小小的心,震颤了灵魂。
小坏蛋看呆了眼,头倾斜着越靠越近,眼前的画越来越大,颜色被空间扭曲混搅在一起,原本在纸上蹭着的笔尖也停顿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发现,等回过神来时那张俊美的脸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不解和慌张看着自己。
【上】王子的禁闭花园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台照进米白色的房间,在床边的光洁的地砖上投下一片亮白的光影,窗台轮廓的倒影轻轻地挨着掀起的被角。落地窗前摆了一个画架,画架前坐着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t恤随着微风在清瘦无比的身躯上晃荡,握着铅笔的手白的几乎透明,不过他淡色的唇正微微弯起,为了纸上那个还未勾勒完成但依稀可见精致眉眼的少年。
白色的木门打开了,走进一个神色凌冽,气质矜贵的男人,他那身全黑的西装只有衬衣的领口处有点香槟色的点缀,衬得下颌骨愈发流畅锋利,他的嘴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应该是从什么正式的场合赶过来的。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扫视了整个房间看到窗边的那抹身影时,目光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然后皮鞋便在刺穿上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床边的男人五官俊美的像一座雕像,头也不回。
少年被他可爱到,招了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小天地。小坏蛋手里捧着小哥哥从托盘里拿给他的纸杯蛋糕,说明了来历。
“我叫容域,既然你觉得无聊,那就在这里陪我吧。吃饭的时候跟我一起出去。”
他姓容。
那日的天空澄澈如洗,太阳也温和,他七绕八绕终归是让自己迷了路,在找回去时走入了一个花园。
他看到一片蔷薇花丛中有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衣,高出自己许多,那种成熟高贵的气质一看就和自己不是同龄人,他正坐在画架前手上拿着笔。
从小坏蛋的角度可以看见素面纸上一面马赛克玻璃窗前摇曳的蔷薇花枝,正在轻扣着。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他轻微的脚步声很快便被察觉。
男人神色微暗,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是个没用的小屁孩吧。”
病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冒犯,倒是无限向往地说,“是嘛?别对孩子要求这么高,他很可爱的,不过也是个小坏蛋!”
男人的身躯一震。
他见了很喜欢,于是愿意为他多说一点,“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逼着我画画,那时候是真的讨厌极了,有时候写生要找那种雾蓝色的天光,周末里也得大清早起床出门。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逆反心理,后者更多一些。她走了之后……我倒是真的喜欢上了。”
“好了……”男人突然不那么开心了,细微的表情里藏着痛苦,他抓着他细瘦苍白的手腕,有一些不知所措,
窗外盛放着法国梧桐,灿烂的阳光从宽大的叶子的缝隙里被揉碎了然后洒进来,风是松软的,带着被清理后的人工湖的净爽。面容苍白带着病色的男人看着眼前神色不安的人笑了,他的笑容和这舒朗又温柔的清晨柔和在了一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面前的男人陷入一种绝望,“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忘记了什么人?”
可是哥哥,你只记得那个小坏蛋了。
年轻漂亮的女护士红着脸打完那一针,觉得时间无比漫长,可是推针管的手一点儿也不敢用力,因为她知道这个病人被看的有多娇贵,可是耳边的声音实在不容忽视,他们不知道何时吻到了一起,一开始仅仅是年下的那位轻轻啄吻着年长者的面颊,然后触碰着嘴角,两个英俊逼人的面孔在她面前毫不避讳的亲密,饶是她在疗养院里再见过大场面也没办法在这种旖旎暧昧的氛围里不红脸。年长的那位闭着眼,微张着唇应承着愈发急切的吻,看着他被拖拽着吮吸的舌尖,就感同身受的觉得发麻。热着脸收拾东西的时候差点摔碎手里的药瓶。
砰!
秦叡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而他旁边已经没有了人,海蓝色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起来,露出贴着窗户的一层洁白的月光纱,被分离削弱的日光披散在他身上,头顶的黑发隐隐有些亮光,可是他整个人的背影都显得那么苍凉又寂寞,仿佛这一瞬间天地穹庐,只有这一人。年轻的女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幅画面,她犹豫片刻开口问道,“秦先生,请问夫人……”
正这个时候洗手间的门打开了,被称作夫人的人并不恼,但是脸上也没有他常挂的笑意,眼神淡漠又清冷。身上换了换了一套宝蓝色的睡衣,对护士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就坐到床边坐下,掀起薄被盖在身上,后背靠着床头把右手的衣袖卷起来露出有淡青色血管的白皙小臂。护士做准备的时候金属和玻璃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秦叡终于不再是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走到床边在容域的身边坐下,尽管容域并没有给出任何眼神的表示,秦叡还是伸手将他揽到自己怀里,紧紧地裹着,只露出一条胳膊在外面。
容域叹了一口气,“我不怕啊。”
秦叡又想,想到那个午后自己亲了他的嘴唇,余光里格外灼人的阳光,他心脏震颤,恍然明白那似乎是从眼角滑下的泪水。
小坏蛋眼底都是落寞,离开了容园。
再也没有来过。
庭廊上缠绕着鲜花藤蔓,阳光在俊美的半张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红润的唇看起来比花瓣还要娇嫩,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的光泽。
十三岁的秦叡看的心驰神荡,笃定那里的滋味是鲜美的,粉嘟嘟的唇悄悄靠近,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
盈盈夏日里,阳光都如此灼眼,在余光不住地闪动。
他红着脸走到那处小花园,却看见画架前空荡荡的,没有人影,而纸上的图画还未完成。他心下失落,抱着那满簇的花走到他经常坐的廊庭之下,想等哥哥回来,却惊喜的发现等的人就在那里。只是一动不动躺在椅子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只露出了嘴唇和精致的下巴。似乎在小憩。他顿时喜悦起来,蹦蹦哒哒地跑到他的身边,却发现他没有被自己的动静吵醒。
“睡着了吗?”他小声嘀咕着。
“哥哥……?”他叫他。
但是小坏蛋还是凑了过去,亲在哥哥的脸颊上。
“啵~”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叫秦叡!”还没到变声期的男孩声音清脆稚嫩非常,莽莽撞撞。
男人面带微笑地走近他,在他旁边的一把空椅上坐下,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下巴枕在上面,面部坚毅的线条在此刻柔软非常,敛尽锋芒,在这个还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的男人面前开心地像个孩子,他问他,“这么喜欢画画。”
“你猜?”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冷淡,在他开口说话之后,第一时间便回复了他,语调温和,只是眼睛依旧盯着纸上的那个只有五官轮廓的少年。
“唔……每次来看你,你都在画画。而且还画得很好,很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