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也好,说话也好,甚至只要轻飘飘地瞄一眼,别人就替他把所有的事情做足,路人把叠好的金纱交到他的手里,他也不觉得对方举止奇怪。
他笑了笑,准备要走,路人捉着他的手腕,英俊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渴不渴,我请你喝饮料?”
倒霉的路人还不着急,他叠好了金色的纱幔,端正地立在树下,果子惊了他的神,树荫遮了他的视线,只有一截粉白的胳膊留在他的视线里,还有那又脆又甜的声音,从他的耳朵里,钻到心里。
冒失的美神终于出现了。
长廊的阴影遮挡了他的美貌,眉目都不清晰,只觉得是神在降临,出了长廊,阳光温柔地吻上美神的眉目,才软软地扎了路人的心,刺得他要死了。
“放手啦!”
苏全推搡着离开众人的包围,笑着倚着窗口纳凉,前台掌声雷鸣不息,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担心这种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舞蹈剧会搞砸。
此刻正是盛夏,大风扇在顶上转动,窗外的绿树成荫,他伸出手去够深绿的果实,一不留神,就砸了树下的人。
强壮的情人吞咽着火热的硬物,手顺着他的脚踝抚摸,苏全抓不牢瓷砖,手指扣着缝隙在滑落。
苏全喷着水枪击中秦俊,对方也毫不示弱,猛地一掀,他整个身体都被打湿了。
“你犯规!”
苏全笑着冲上去,秦俊矮着身子把他扛起来,他挣扎扭动着,对方把他摔到泳池里。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
徐玖言两手撑在椅子上,把他圈住,居高临下地问他,苏全往后躺在椅子上,双腿夹着对方的腰,一用力,抱着对方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凑在对方的脸颊上。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你这是胡闹吗?”
徐玖言把成绩单甩在他的面前,语气中隐带愤怒。
“你究竟是怎么想,想要怎么样,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最近是有什么绊着你的心思吗?”
年轻人上床像是要打架。
苏全已经浑身湿透,揪着床单,被秦俊压在床上骑。
秦俊年轻,块头大,骨头沉,苏全最不喜欢用脐橙的姿势,只是对方蹲在他的身上,没下一份力气,他也不好推拒,只能看着情人绷着身子,在他的身上晃动身躯。
他瞪人的时候也好看,眼睛清亮得很,弯弯得带着笑意,和钩子一样,钩得秦俊心痒痒。
“上次弄得我背疼,我撒谎说爬墙摔了一跤,才勉强混过去,你不知道,他差点就要替我上药。”
秦俊亲了他的嘴角,“怎么,上不得药吗?”
他已经大了,心思也不同以往,往日里依仗着徐玖言的君子风范,做些不着调的事情,实际上他们还是非常纯洁的扶助人与被扶助人的关系,你说他们不清不白,或许有,但是实际上除了亲亲抱抱,徐玖言还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他们之间还是非常清白的。
这种清白,并没有得到苏全的感激,因为即便他还年轻,但是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看透,难道不交缠着情欲,不奢求情欲回报的付出,就不是交易了吗?对方一直都是因为对他有所期待,才付出许多,这种期待一直与他的能力无关,只和他的身体永远挂钩。
他轻轻松松地绕过所有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别人只当他厌烦了管束,徐玖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头疼得如何管束他的性子,但是他们总是不晓得,这种背叛,一直都和他们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挂钩。
对方僵硬得几乎要把他抛出去,脸一片通红,嘴唇磨得厉害,苏全扯着他的脸颊,捏着两片唇瓣,搓了几下。
“别磨坏,这样子小爷亲起来不舒服。”
话音未落,对方就压了上来,虽然平日里文质彬彬,可是扑人却一点都不文雅,苏全扯着对方的衬衣,含糊地抗议着,对方却已经长驱直入,捏着他的后脑勺,不断地变换角度。
“你觉得我的腿直不直?”
虽然算是出卖身体,但是苏全却很少做些保养,他的腿毛虽然不是茂密,但是也有,少年逐渐成熟的身躯的男性特征也越发明显,过去那种明朗的,不辩雌雄的美渐渐变得阳刚而锐利。
对方被他噎了一下,把他的腿压回,省得他抽筋,半个身子探上了床,徐玖言这种富家子弟和他不同,如今已经在接触家业,西装笔挺的,正准备出门,只是同他道别。
“我要用我的爱做这永恒的火焰,你且看,无论风雨,无论春夏,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现在燃烧的,也必将永恒燃烧着——”
“轰——!”
火焰猛地拔高,舞伴将红色的纱巾丢到他的身上,将他团团束缚,他抖动着羽翼,羽毛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他的双手抚摸着身躯,捧着脸颊,低着头微微颤抖。
不是对方对他的兴趣不足,而是这种成熟温柔的大人气质,平平淡淡得不足为奇,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刺激,这种婆婆妈妈的气质,真的是和白开水一样。
徐玖言敲着他的床,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失神。
苏全翻了一个身子,眼睛往上,一眨不眨地瞧着徐玖言,他的脸颊饱满,陷在被子里,可爱得就像是团子,徐玖言即使有许多话想说,一时也哑了火。
他的声音有些绵软,因为疏懒,语速更慢,常常会让人有一种等待不急的焦躁感。
“长腿叔叔吗?”
徐玖言是个说不清楚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脸颊靠着朋友,忽然飞快地亲了一口,就跑走了。
意外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他接到了邀请。
车子追着他一路,不紧不慢地尾随着,苏全转过身瞧着车子,含着棒棒糖,一步一步地后退。
“要雪碧。”
他甜甜地笑了笑,“要冰的。”
对方揉了揉他的脑袋,从树荫里走了出去。
怎么办,能怎么办?
苏全笑得无辜,踢着舞步拽着朋友在树荫下旋转,那些丑陋的大人的烦扰,他能有什么办法,是求求他们晚上不要敲门,还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关门?怎么求,如何求?
他是要咬着嘴唇,捏着衣服求,还是挨着对方的身体,软绵绵地求?
“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一只鸟。”
苏全扑着洁白的羽翼,蹬着台阶,沐浴着灯光。少年的他还带着一份过度美丽的危险,纯黑的瞳仁微微一转,带着深渊般的吸引力。
他的肌肤太过白皙干净,以至于所有的色彩都看起来格外秾丽,丰润的唇瓣,微粉的指尖,披在肩膀上的金纱,在空气中振动的灿烂羽翼,轰得一声,代表火焰的舞伴将他团团围住,舒展着身躯模拟着烈焰的姿态。
那是他们的初遇。
苏全这个人,名字求齐全,但是却是一无所有,父母全无,家产也无,浪荡地随着养父母,在学校里安身立命。
他的美丽,有时候是一种难言的难堪。养父母之间的波涛暗涌,双方看着苏全,似乎都有一种下流的诘问。
他合该死了,见了神。
他合该不死,永生信仰神。
苏全笑着道歉,他自小就好看,从来都是被人善意对待,性子也好,除了娇气点,没有哪个动作不好看的。
他猛地一惊,脸蛋还留着粉红,汗水浸湿他的脸盘,混像是从水里刚摘的荷花,他踮着脚,探出半个身子,金色的纱幔从他的肩膀上溜下去,他的手胡乱抓了几下,也抓不住,飘着飘着就跑到别人手里。
他自认倒霉,喊了一声,就噔噔噔地往下跑。
知了还在鼓噪,道路旁的河水懒懒地晃动,粼粼波光映在树上,倒有几分好看。
苏全蹬着腿往上,却被紧随的秦俊缠着,对方的双腿卡着他的身体,唇瓣贴着他的嘴唇。
他顺从地开启口腔,带着一点急迫吮吸配合着,他们像是两尾小鱼,在水下胡闹着,等苏全从底下突然冒出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他攀着泳池的边缘,却没有办法撑着身子跳起来,秦俊就在他的腿下。
他甜蜜蜜地亲了对方的脸颊一口,从对方的身上落下,一溜烟跑走,临走还补了一句话。
“给我的成绩单签名,我不要补习,这个暑假我要去玩。”
“次拉——”
苏全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也知道他的状态不对,他感到自己在玩火,但是他时常就是这种个性,不是追求什么完美,而是只求一时畅快,他现在脑子里糊的都是那码字事情,学习上自然就有点吃不消。
他的艳气早已展露,只是徐玖言只以为是年纪到了,自然而然产生的气质,他看着苏全漫不经心的姿势都觉得勾引,心里一紧,只觉得自己鬼迷心窍。
“我的爱人啊,我永恒的爱人,即便你不爱我,也为我美丽的爱,永恒的爱,驻足一下吧——”
他的手猛地往上伸,像是要抓住谁的手,舞伴扯着红纱将他牢牢绑紧,他挣扎着,抵抗着,又哀痛地落下去,唯有火焰永恒不灭。
苏全在众人的搀扶中喘息着下了台,众人围着他调笑,后台的灯光很刺眼,分明地把他狼狈而浑身湿透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爱好亲吻,只有猛烈的操干,秦俊压着他,或者他压着秦俊,软绵绵的吻显得娘娘腔,不适合酣畅淋漓的性事,他眯着眼睛捏着秦俊的屁股,亲昵地喊着对方用力一点。
他将秦俊翻了过来,性器在对方的身体里长驱直入,每一次都用足了力气,徐玖言还是有些事情不了解的,他在这上面,确实非常认真。
秦俊话不多,只会咬着牙猛地呼吸,年轻有力的躯体在他的身下臣服挣扎,肌肉绷紧,在他的手心下战栗,给他常年处于弱势地位所体会不到的征服的快感,他压着对方的大腿,竭力打开对方的身躯,尽情地鞭挞。
“你觉得可以吗?”
苏全扯开裤子,拉着秦俊的肩膀,“你自己看看,你留下多少的牙口,专挑我这里,都快被你咬坏了。”
对方的手探了进去,气息火热地含着苏全的耳朵,“我不仅上面要咬,下面还要咬。”
秦俊已经等了很久,同样年轻的他显得更加桀骜不驯,手臂上纹着黑色的纹身,倚在墙角抽着烟,见到苏全,把烟一丢,用力碾了碾,坏笑着抱着苏全就跑。
他们在下九流的地方约会,这里的人见怪不怪,每个人都懒得顾别人的事情,但是却又睁着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苏全笑着捶打秦俊,他们在车子后面交换了一个吻。
秦俊扯着苏全的裤子,他拍了一下,“不要在外面。”
苏全用胳膊顶了顶对方的肩膀,才勉强脱身,他有点狼狈地吞咽下口水,脸蛋红扑扑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猫到被子里了。
徐玖言瞧着被子里的一团,思及里面的长腿纤腰,险些意志力失控,勉强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才出了门。
徐玖言一走,苏全就从被子里挣出来了。
苏全扯着对方的领带,爬到对方的怀里,像小孩子一样热情地亲吻他的下巴,“我有好多想要的东西,你肯买给我吗?”
对方闭了闭眼睛,扶着他腰身的手捏得很紧,“只要你肯好好听课,肯。”
苏全捏了捏徐玖言的下身,咯咯发笑,“我很认真听课,你知道的,我很卖力的。”
对方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揉了几下,替他翻过身子,坐到他旁边。
“你都十八岁了,我不指望你呼风唤雨,成为一个万中无一的精英,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地混日子,你的时光都很珍贵,都不应该随便浪费,我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来,不会觉得是虚度人生。”
苏全咯咯发笑,他踢了踢裤子,竖起两腿大腿,腰一用力,按着徐玖言的肩膀。
富有,年轻,学识渊博,长苏全不过四岁,却好像有着极大的区别,是苏全完全无法成为的那种人,成熟,克制,温柔,体贴。
还有点,不中用。
如果你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面对一个克制又稳重的情人,你也会觉得有点兴趣索然。
车主按了按喇叭,停在路边,这里不是他回家的路,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巨大的混乱,他今天已经思考了一天,应该去哪里。
他想了想,敲了敲车窗。
“您好?”
商店还有点远,夏日的阳光很刺眼,苏全不雅地蹲下来,他撑着下巴,捏着衣服扇风,汗水密密的,打湿了胳膊,他皮肤白,显得一片灿烂,耀花了眼。
蹲着也不舒服,他又站起来,撑着朋友的身体,捏开瓶盖一股脑灌下去,他太急,呛到了,汽水撒到衣服上,他用手腕抹着汽水,弓着背咳嗽了几下。
朋友嘲笑了几句,他笑着锤了几下,忽然有些奇怪,往路旁的车子看去,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懂得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的人如何都不懂得,有的人只要一刹那就可以懂得,懂得那隐晦的眼神,懂得那颤抖的指尖,懂得那模糊的语调,懂得夕阳后,那长长的夜晚。
他撞了撞朋友,他略矮一些,朋友被他撞得满怀,闷哼一声,只是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要什么?”
“我爱你。”
他伸着颈项,声音变得格外清脆,温柔,原本自恃美貌而乖张异常的神鸟王子,为了苦苦追求的挚爱,跳入烈焰中证明自己的爱。
“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