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惊地看着顾凌波。
凌波“扑哧”一笑:“看把你吓的。傻丫头,我又害了你呢。”她眼神往身后一瞟。
果然,她们方才的耳语,显然已经让姬梦回对她起疑。红椒椒见状却出乎意料地不怒不惊,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
“老大……”
凌波摇摇头,甚至体贴地替她拍了拍沾了灰的裙摆,像个送妹子出远门的姐姐。
“和你一起疯了好些时日,我真的很开心。所以……”她抬起头,俯到红椒椒耳边,小声道,“等你报完恩了,还回来陪我吧……”
没来由地因这人愤怒,红椒椒竟有些忘了自己的立场,凌波盈盈一笑,走到早以除了面具的上任“顾凌波”,现任“文碧”身边。
“文碧,你话说重了,其实辣椒也没做什么。”
文碧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又恢复成平时沉默寡言的模样。
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凌波抬手敲了下矮自己半截的小脑袋:“这也能怪我?谁叫辣椒你太笨了呢,再说,你家王爷对你有恩吧,怎么说也得给你个报恩的机会。”
她都被耍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再说,辣椒心也太软了,你昨天半夜给我喝那杯,虽然我还真尝不出是什么,但肯定不太毒,恐怕连文碧也制不住的,还白白暴露了身份,多危险那!”
崔天远却是大大的诧异:“二小姐也会害怕?”
“怕,当然怕。”凌波笑得别有深意,“攸关生死,谁不怕呀。”
是啊。
就见那“天下第二”的二小姐,一根手指都没有动,对着红椒椒唧唧咕咕说了些什么,那日在渡口的“红衣霸王”便半分英姿也不再,立刻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那位纪长老临走前,脸色真叫一个精彩。
人已走远,崔天远尚还有些昏眩。
凌波吐了吐舌。
“老师您慢走,学生就不送了。”
然而,在姬梦回愤然转身的一刹那,凌波态度诚恳补充道:“老师,人老了就该多歇歇,含饴弄孙比当个老光棍幸福太多了不是吗……”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可他却疏忽了,黄雀身后,还有打鸟的小孩儿。
谁会想到,从“蝉儿”到“螳螂”,都是“小孩儿”布下的饵啊。“
“相爷,在下还有些事,只能改日再陪您去登山了。”想了想,她又提醒道:“别再派这种小姑娘来对付学生了,您看学生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那真是男女通杀,一不小心把小姑娘一颗心伤得七零八落的那多不好?说到这儿——”
“瞧见我这样开心么?”顾凌波轻松一笑。
“你也是太着急,才给唬住了。文碧那个哪里像我呀,声音冷得跟什么似的,我平时是那样的吗?”
红椒椒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犹带泪痕的眼里多了一丝委屈。
接着,凌波悠哉地来到脸色十分不好的姬梦回跟前:“相爷好——”
“好、得、很。”四个字形容这声音是“咬牙切齿”,八个字的话再加上“切齿咬牙”。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我还在的话。”
最后一声很小,却很苦涩,让红椒椒浑身一震。
什么意思?
“只是,”她回过头,“辣椒,我身上牵扯了许多人,不能老老实实地和你走,所以这次,得请你再找其他机会报答他了。”
红椒椒却是仍不起身,咬牙道:“红椒椒发誓,我虽然骗了老大,但是从来没曾起过伤害老大性命之心。老大……”
“我知道。”伸手把红椒椒扶起来,凌波难得地正色道:“主仆一场,我只嘱咐你一句:回去后别多话,不必为自己惹麻烦。他若问你,你只需转告他……就说:我顾凌波等着他打败我的那一天。”
“是……”傻傻地想点头,却忽然醒悟:“……啊不是!”
不对呀,老大怎么反而头头是道地训起她不够毒来了?她可是要害她的!
“老大,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啊!我……”就算体质抗毒,也不能乱试吧。
凌波不着痕迹地背过身,捂住隐隐作痛地心口,以真气压制。
死,谁不怕?
“崔堂主,我们可以起程了吗?”
“咦?”崔天远一怔,“我们不在洛阳城歇脚吗?”
凌波苦笑:“堂主,您也看到了,在下跟长乐门的过节不是一般地深。这洛阳城整个儿都是他们的,我哪儿敢歇呀。”
“顾凌波!”
要说什么叫舌绽莲花,崔天远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叫“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今天也算是体会到了。
“相爷,您不欣慰吗?我这可是继承了您的衣钵。想当年您游戏花丛的潇洒气度,学生至今仍然瞻仰万分,那真叫‘万花丛中过’,是‘片叶不沾身’……”
“你想让为师的我现在就和你拼命吗?”那就继续说下起……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在下一秒手刃这孽徒。
姬梦回的脸色已经隐隐发紫了。
老大早就防着她了?
难道……难道老大根本从来没信任过她吗?
虽说自己欺骗在先,可这么一想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