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胖子便老实不客气,捡了张舒服的床铺大刺刺往上一坐,肥大的屁股还使劲在上面揉了几下,末了,忍不住冲沈浪把大拇指一竖,低声嘿嘿笑赞道:“小沈真是贴心又胆大,专门找了这么一间软卧包厢。哎呀……这里门一关,咱们待在里面只要不出声,他们就算抓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到还藏着别人……高,实在是高!”越说越得意,忍不住压着嗓子笑出声来,摸摸软卧包厢的床铺,又感叹道:“哎呀……这软卧跟硬座真是天壤之别,看看这床,连坐上来都显得那么舒服……”说着索性脱了鞋袜,整个人往**一趟。
沈浪和卢用对望一眼,这软卧包厢里总共就两张床铺,胖子这家伙进来自说自话着就独自霸了一张床躺下。要说占便宜能占到这种份上,这才他妈的叫高!实在是高!嫌弃之余也深感无奈,叹气摇头,两人并排坐了一张床铺,后面斜靠着车厢板,闭上双目静静养神。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能养精蓄锐的休息一下缓解旅途的劳累也是好的,他两现在都需要休息。
胖子独自翻了个身,鼻息渐渐沉稳,不多会儿竟还打起了小鼾,这家伙真是……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嫌弃他,还说自己胆小,现在却比谁都睡着得快……
胖老板一愣,脸上挂满了疑问:“小沈,你没发烧吧?他们在前面,咱们还往前面去……那不是自己送上门么?”卢用在旁轻蔑的一笑置之,不答他话。
沈浪看着胖子,故意摊手道:“那你想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要躲藏,便是离对方近一些,只要随便找个没人的包厢往里面一钻,三人不吭声,静静的熬到火车到站,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只要火车一到站,他们又有什么好藏的?便是当着那些人的面大摇大摆的走下去,对方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现今最大的罪过不就是蹭了对方花钱包圆的火车坐么?小爷自己走下去,用不着人赶!还想怎么着?
胖老板听来如蒙大赦,相比卢用,还是小沈讲道理多了,更容易相处。比谁都快的钻出了门来,迎面见着沈浪,竟开口第一句便告起状来:“小沈啊,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刚才走了没多久,这小卢啊…就想自己跑出来……那倔的……拦都拦不住……你瞧瞧,他还想跟我动手呢!你不知道,我始终大你们几岁,这做哥哥的当然得让着你们,怎么能真跟他动手呢?你说是吧……”云云。沈浪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好笑,看看卢用又看看胖老板,没接胖子的茬;要不是担心胖子一个人留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话,也不会让哑毛跟他一起待在这里;再怎么说他都还是自己的老板,还指望着他下了车时最好能把欠着二人两个多月的工资还上才好!论遇事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卢用或许不及自己,但若是单论单兵身手,他哑毛可比自己强多了。
见沈浪并不理会,胖老板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转了个话题问道:“小沈,你找得怎么样?有地方么?”
卢用则开口问沈浪道:“见着那些人了么?”
“第三、我还没想到……不过眼下肯定不能再待在这里。如果来者真的不善,只消往门口那么一堵,很容易就能把咱们来个卷包会。”胖老板那外放的性格收敛不了三分钟,马上又一脸满不在乎,接话道:“这话怎么说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能把咱们真的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再下一站被赶下车呗?咱们现在是什么社会?那是法制社会好不好,他们再牛,再是一水黑,也不能……”转眼看到沈浪的眼神,又识相的乖乖把嘴闭上。这人这些年只有这一点做得最好,就是不吃眼前亏。
沈浪抬眼看着卢用呶了呶嘴:“你怎么说?”卢用很难得的挤出了个笑容,笑道:“你怎么说就怎么办,这些年不一直都是这样么?”沈浪心里隐隐觉得这小子古怪,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平时就爱抬杠,突然变得这么顺从,一定有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他哪里有问题。
成年后,他们更换了很多个工作岗位,但不管在哪里做什么,卢用好像永远都跟在沈浪身后,这么些年两人也已都习惯了。以卢用的性格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来说,从某种意义上看,确实与当今这个社会有些显得格格不入的地方。
看来总算是还魂醒了过来,不过嘴角兀自鲜血直流,原本已经够大的一张脸现在更是红光光、紧绷绷的肿胀了两倍不止,不住疼得直吸凉气,唉哟…唉哟的叫唤个不停,完了独自抱怨,道:“这软卧不好睡啊……睡下去一点都不踏实,光做噩梦不说,醒来还头疼得很……”沈浪在旁边忍不住想笑,他这哪是头疼?那是典型的脸疼才对!
转念一想,不对啊,睡觉本来该应该是件人生必不可少的事,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了想,沈浪问胖老板道:“噩梦……你刚说的噩梦是什么样的?能说来听听么?”
想要救人,可是身边并没有趁手的应用之物;离那些一水黑近了,搞出太大动静容易被人发现。沈浪咬了咬牙将心一横,伸一只手拽过哑毛的衣领攥紧了,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掌掴在这家伙脸上!触手生疼!这家伙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得跟块干木头没有多大差别。一掌过后,原本圆睁着的双眼中,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既然奏效,那就来吧!古爷爷曾经也说过,如果碰到离魂症之类的情况,疼痛能够唤醒原本闭合的神经,重新唤回对方的意志!起手更加不停“噼噼啪啪…”一连抽了四五个耳光;一手高高举起,第六个耳光,对不住了兄弟……忽然手腕一紧,已被人牢牢抓住,哑毛瞪大了个眼睛呆呆看着他,眼神里隐有怒火在轮转,愠道:“瞎子!你他妈打我干嘛……”
“呼……”能说话,就代表这小子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沈浪跌坐在一旁,正想着如何向他解释其中的原因,无意间眼睛余光再一瞟——只见对面**的胖老板也圆鼓鼓的瞪着自己的眼睛,嘴巴以一种很夸张的角度张开老大,一条舌头僵直的伸在外面,那种神情!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包厢!看起来更是说不出的恐怖!
卢用也看见了,微微愣了一下,轻轻推了两下沈浪的手肘,有些颇感意外的指着胖老板,道:“瞎子……对面的胖子不会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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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色天光,望了望四周,依然一片沉寂,耳朵里也没有听见狗叫或是人声,心里稍稍安慰:还好,还好……没有被那帮一水黑发现……
头顶生疼,思绪兀自昏沉,看看时候还早,转头侧身躺下正待继续休息;忽然余光一瞟,正看见旁边的哑毛似乎也在做梦,但奇怪的是他眉头紧锁,一双眼睛却睁得老大,圆鼓鼓地睁着瞪着黑暗中一个方向,一张嘴唇更是死死咬在一起,鼻子里还不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没过多久,沈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径自沉沉睡去……
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更没有人来叨扰;软卧包厢,嘿……沈浪和哑毛这样的穷小子确实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比起原来硬座那生硬冰冷的人造革蒙皮来,一张不大却柔软的床铺实在是舒服很多。
心里知道不能睡得太沉,但料想如果中途火车停靠的话以自己和哑毛的敏锐只觉也总能感觉得到的。朦朦胧胧间,甚至做起梦来,沈浪梦见自己回到了和爷爷一同生活过的那个昏暗低矮的小小院落,还梦到了爷爷,梦到自己重新躺在那张曾经尿湿了多少次也翻揉过多少次赖床不起的小**,只要微微一动便会吱呀作响的小床。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突然便走了,然后外面进来了好些个人。那些人全身上下都黑漆漆的像是涂了沥青,一个二个,一声不响的全都往屋子里涌进来,撵也撵不走,更看不清这些人本来的面目。他们都睁着很大的眼睛,漆黑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很大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那眼睛好大好大,冷森森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越看越让人难受,沈浪在梦里大声的咒骂那些人,骂来骂去,那些人似乎都和刚进来时一样无动于衷,除了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房间里,全身黑漆漆的人数越来越多……眼睛也越来越多……初时觉得令人烦躁不安,可到了后来,那些眼睛越盯越让人觉得头昏脑涨,脑子里像是有无数个星星点点的亮光,那些亮光就是一双一双森冷的眼睛,即使闭起了眼睛,也无法让它们消失……沈浪是真急了,在梦里挥起拳头,狠狠的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身上砸去,那人像是一阵奇异的云雾一样,轻飘飘的从他拳头边上滑了过去……这种烦躁和不安的情绪让沈浪脑子里嗡嗡作响,就像关了一千、一万只苍蝇在里面,不停的搅和在一起,像是要把人逼疯、逼迫到崩溃……沈浪索性跳下地来,展开拳脚,愤愤的向那些人挥舞着拳头,在梦里将古爷爷传授的通臂拳一路施展了下去,拳风到处总是扑了个空,那些黑漆漆的人像是无形无质的黑烟一样轻飘飘的从自己身边滑了开去,等拳风一过又重新聚拢,千百双眼睛一刻也不曾停下对他冷森森的凝视。沈浪将拳路越使越快、越使越急、越使越接近疯狂,到的最后一声暴喝,双脚猛的一蹬地面凌空跃起!他想要一击,想要凌空而下凌厉无比的一击!去击碎身边这些令人发狂的可恶梦魇!
列车不断向前行驶着,三个人挤在空间狭小且气味难闻的卫生间里本就是一件难受的事,更何况这三个人里还有一个超乎寻常胖子的胖子加塞。
沈浪深深吐纳了几口,眼看窗外景物不断往后飞驰远去,再想下车也只能是之后才能打算,如今这贼船算是已经坐得稳稳的了。睁眼看了胖老板两眼,这家伙还是那样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仰着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也难怪,很多事情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很多事情哪怕只是当做故事说出来,也只是博人一乐,谁会去在意或者关心故事背后的真假,故事就只是故事罢了。
沈浪和卢用都不说话,各自闭着双眼,屏息静气,将古爷爷教授的运功法门慢慢在全身运行起来。这套功法自从参加工作以后便许久没有再动过,现在重新运转稍微有些生疏的地方稍阻滞,待得两三遍之后,四肢百骸里的精血渐渐重新流动凝练起来,周生暖洋洋的,好不舒畅。
三人各自为阵,耳里只闻火车经过铁轨间隙时发出的规律的咯楞、咯楞…响声,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景物越来越难分辨,到后来,车窗外举目望去已经完全一片漆黑。
列车不断向前行驶,说来也怪,如今三四个小时过去也见它在那个站点停留没停留,比起之前逢站必停的情况,现在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没命奔驰。
再说车站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他们又能对自己怎么着?
胖老板这时显得有些进退两难,他这人虽然好利,但最是胆小,让他一个人待着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从火车上丢下去。左右思量想了一会儿,终于一跺脚,快走两步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三人往车头的方向行去。
沈浪按照之前观察好了动向,在离那些人还有一节车厢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间早已探查过的包厢门,自己率先钻了进去。卢用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胖老板。
沈浪点点头,答道:“见着了,但是那些人带着狗,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发现。我远远的隔着车厢就能看到那…那人在车厢里头……听声音判断他们大概来了四五个人吧。”说着用手冲车头方向一指:“喏,都在前面几节车厢的包厢里待着。”
胖老板马上搓着手,接道:“那太好了,他们在前面,咱们就去后面。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咱们还可以故技重施……”卢用白了他一眼:“什么故技?又钻厕所里猫着?”胖老板厚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卢用气得很无语,越发懒得再理会他,一声不吭将手往胸前一抱,斜依着墙靠着。
沈浪微微一笑,道:“咱们往那边去!”说着用手再一指,指着车头的方向。
胖大老板自己也憋得难受,小心的举手提议道:“小沈,我刚才觉得你说那第三条实在是太对了,要不咱们这就出去重新找个地方猫起来?”沈浪瞥了他一眼,并不赞同,道:“不能一起出去,那样目标太大。你们两还在这里暂时憋一下,我先出去看看。”旁边卢用一听,马上抢道:“要不还是我去找找看吧,毕竟我离厕所门最近,不是吗?”他实在不想和这个胖子再挤在又窄又臭的卫生间里了,一秒钟也不愿意。胖老板马上不同意道:“有没有搞错啊?哪里是你离门最近,来来来,大家都睁眼瞧瞧,明明是我离厕所门最近好不好?我这顺手一开就能出去……”沈浪低声喝止,道:“刚才还说什么来着?约法三章这么快就忘了?!”两人同时闭了嘴。
胖老板艰难的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打开车门,又做贼一样的探出头去往两边瞧了瞧,这才走了出去,接着沈浪走了出来,回头道:“你们还是在里面呆着,我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回来,门响三声,两短一长为号。”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胖子看着他的背影,暗地里做了个“我呸,你算什么东西!”的表情,心里更是连连骂了几句,又想:还两短一长,我看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这么有经验,干嘛不直接去做贼?心里这么想,行动上还是乖乖的自己又塞了回去。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了,胖老板开始有些焦急,两分钟不到已经看了三回表。只是还不见沈浪回来,卢用和他两人猫在厕所里,气味难闻空间狭窄还是其次的,只是不知道特别胖的人是不是都特别的消耗氧气?卢用现在只觉的胸口发闷,呼吸间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心里烦躁不堪,实在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伸手一把拉住门把手想要开门出去透口气,哪知刚碰到就被胖老板从旁边死死拽住他胳膊,显然他心里早就防范着卢用会有这么一下,现在一脸紧张的问道:“你要干什么?”卢用不耐烦的将他手甩到一边,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开门出去透透气!”胖老板着急道:“你莫不是疯了?没…没听见小沈之前怎么说的么?不让咱们出去!我…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沉不住气,迟早要遭……”卢用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更不耐烦:“我就出去抽根烟透口气,能怎么了?”胖老板忙用身子死死抵住了门口,一股脑摇晃着脑袋,道:“不,不行!要是你出去也被抓了怎么办?”卢用眉头一皱,怒道:“我说你个胖子,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叫‘也’被抓了?被谁抓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兄弟被人抓住了?难不成…你跟那些一水黑是一伙的?”胖老板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不小心把心声吐露了出来,忙掩饰道:“我…我猜的!不行么?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得留下,我两在一起,身边好歹有个伴儿,就是不能让你出去……”他不让卢用出去并非出于顾全大局,更不是因为沈浪的话有多么圣明必须得遵从,单纯的只是因为自己胆小,如何也要拉住了卢用作伴。卢用没好气的嗤笑一声,他若真的硬来,便是十个胖子也拦不住他;正准备动手收拾了胖子,这时候门外轻轻的“嘭嘭…嘭”响了三下。
胖老板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样子有些可笑又可怜的嘬着牙花子,慢吞吞的讲述了一遍自己刚才做的噩梦,等说完了,嘴里还不住感叹:“不行不行,这软卧不好睡。”歪着头想了想,又道:“不对,不是这软卧不好睡,应该是这里风水不好,唉哟……这梦做的……头疼……浑身都疼……”
沈浪听完若有所思的看看胖老板,忽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哑毛,道:“说说吧,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梦境?”卢用呆了一呆,没想到沈浪会这么问。他平时很少做梦,做梦就意味着那天肯定没有睡好。在沈**醒他之前,他的确做了个梦,一个模糊而又让人心有余悸的噩梦。现在被沈浪突然问道,低头想了想梦境的大概,便也将自己的噩梦跟两人说了一遍。
沈浪越往下听眉头皱得越紧,一言不发,反复推敲着卢用和胖老板对梦境描述字里行间。
沈浪两步跑到身前,伸手一探胖老板的鼻息,还有气!再摸他的脉搏,还在跳动!但已经跳得十分微弱!纵使隔着他身上肥厚的脂肪,也同样可以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和卢用刚才一样,一条一条全都死死僵硬绷紧,绷得像木头一样梆硬!脸上怪异而惊恐的表情,双眼空洞的圆圆睁大,虚无的望着前方!恐怕只消再耽搁个三五分钟,胖子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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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故技重施,伸手重重往胖子脸上掴了两下,打得他松弛的表皮和皮下厚厚的脂肪不住的晃动;胖子中招的时间显然较哑毛要长,症状也更明显、更严重。正待再继续扇下去,旁边哑毛一把将沈浪推道一边,嘴角带着坏笑,道:“兄弟,这种粗活让我来!!”说着话,更像是报仇一样,手里丝毫不曾犹豫,“啪啪啪……”重重几掌便已经掴将下去!嘴里自言自语道:“哟嚯,这胖子肉太厚了,效果不太明显,没事,兄弟我再加把劲儿,看我的!”一边说话一边噼噼啪啪手下不停,接连掴了将近二三十下,忽听:“唉呀……”一声有气无力的喘歇,胖老板捂着脸径自坐了起来。
初见此情形,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撞邪了吧?!睡个觉怎么能睡得表情如此狰狞?
试着轻轻摇晃了两下,又喊了两声,卢用依然毫无反应。触手之处,只觉得他全身肌肉都紧紧的绷着,肌肉一丝一丝僵硬突起,更像是木头突起的纹理一样异于常人,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眼前的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正常人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症状?!
再伸手一搭哑毛脉搏,指尖感觉到他的心脏正自突突突…狂跳不止!沈浪心里一惊,不管是不是撞邪,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这小子就算不全身僵硬抽搐疼死,也会因为自己心跳持续过快而导致血压升得过高,从而将自己血管一一冲暴!
哪知睡梦里,身子刚刚跃到半空,脑袋却重重一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之上!“嘭”的一声,下压的力道撞得不轻,疼痛从顶门心一直传透尾椎骨还兀自停不下来。
“嘶……”沈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往自己头顶上摸了一把,顿时肿起了好大一个鼓包!
眼前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斑驳的树影在车厢板上面一闪而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做梦!一个奇怪而令人暴躁、发狂的梦!要不是刚才梦里猛的一跃那下,身体机能无意识的条件反射,让现实中的身子也跟着猛窜了一忽,正巧重重的撞在后面的车厢板上,这会儿自己恐怕还醒不过来……
再看看哑毛,这家伙表面看似很平静,但以沈浪对他多年以来的了解,能感受到他一双眼睛似乎异常的兴奋,偏又努力的克制,不想表达出来。看来他的武侠梦还是那样执着牢固,没有丝毫动摇或是减退。
沈浪长长叹了一口气,依着古爷爷教授的发次吐纳了几次,内心已经平复下来,不再虚汗直冒、手脚冰冷、心脏狂跳不止。一反往常的将面上表情一收,把平日里那些让他经常面部僵硬抽筋的虚伪讨好、假笑统统甩到一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那些东西,至少是暂时不再需要,黯然道:“看来已经来不及下车了……”哑毛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沈浪横了他一眼,续道:“但是咱们还是得约法三章,能做到,我继续加入,不能做到,我现在就去车头找列车长拉闸,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停下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也不等他们回答,续道:“第一、下一个站咱们必须得下车,不管有没有车回去,还是多小的站点,哪怕只停一分钟,都必须下了这趟火车!能做到么?”哑毛还没点头,那边胖老板已经叫了起来:“有没有搞错啊……好不容易才混上来的……”沈浪冷冷望向他,那眼神,胖老板从来也没有见过,平时笑嘻嘻的小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卢用这小子眼神里就够阴够狠的,让人不敢随便招惹,哪知现在被小沈横了一眼,只感觉这小子不笑的时候竟然远比卢用那家伙还要可怕;嘴里干咽了两口唾沫,后面的话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第二、从现在开始,一切行动都得听我,不准擅自走动,更不准随意和别的任何人搭话、呛话,或者动手,明白么?”这回胖老板学乖了,不等哑毛开口,马上使劲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沈浪斜瞟了他一眼,点头表示这回答自己很满意;暗地里却叹了口气,胖子倨傲自大目中无人,真有个什么事其实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他这第二条本是说给哑毛听的,不过看来这种问题上胖老板显然比他要懂事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