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一人，还想翻天？痴心妄想。”
穿堂风吹过，道简衣袍上的血迹尤为鲜亮，他背向甬道，面对准备动手的宇文崇。
“当初跟在我身后护送单良冲出重围，那一幕，我还记得。”
“你拦得住我？”
道简捡起身旁倒下的灯台，转身面向宇文崇，可他的姿势，却让宇文崇面色凝重。
“对宇文叔，该有的敬重，还是要给的。”
抱剑现身的宇文崇，复杂地看向道简，这个小子此刻的容貌，与当年三人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
“宇文叔，你不该来。”
“可我不得不来。”
“滚出去！”
慕澜失落垂头，向书房外走去，刚走过拐角，就听见单良大喊。
“来人，准马！”
“狡辩！”
单良走到书房门口，看向从院中经过的两名侍女。
“你们过来，为我更衣。”
他猛然抬手，却僵在半空，片刻后放下。
“那是先帝的遗诏，可令十六卫取单家全族性命。”
“为什么不杀了他？”
“宇文崇虽然身死，可你不该如此失态。”
“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救下了他，夺取了遗诏。”
单良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他轻揉额头，面带悲伤。突然，他睁开眼，看向慕澜，目光聚焦在慕澜的身上，过了许久，才说出几个字。
“是不是你？”
单良起身，绕过案桌，走到正在捡瓷片的慕澜身旁。
“宇文崇已死在青尉司大殿内，密室大门大开，道简进去了。”
“不可能！”
书房内传出数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单良的低吼，尤为刺耳。
道简没有过多的思考，界拳连绵不断，轰向密室机关锁。
伴随着几声爆炸声，机关大门已残破不堪，其内的甬道出现在道简眼前。
可道简没有进入，而是退到庄东身旁，转身看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正殿。
侍卫等了许久，不见单良的回应，他小心地抬头，却看到单良狰狞的表情。
“好一个道简，很好。”
单良点点头，松开慕澜的手，震袖一甩，转身返回书房。
宇文崇离开时候的背影似乎依旧存在，今早殇梁和殇游没有来，单良心中不安，现在，已近正午，宇文崇没有来，加深了他的不安。
身旁的慕澜看出单良的担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报！”
“很好，很好。”
宇文崇向着天际遥遥一抓，面色逐渐变白，双眼轻轻闭合，随着最后一息呼出，整个人面向西方倒下。
道简丢出残破不堪的灯台，走到宇文崇身边，捡起古朴锋利的宝剑。
他转过身，面向站立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的宇文崇。视线渐渐模糊，被水汽笼罩。
“小子，能留单良一命么？”
“不能，我待他，无愧于心。”
宇文崇点点头，赞许的上下打量道简，凝重的脸色，挤出一丝坦然的笑意。
二人不再多言，宇文崇剑舞似莲，脚踏醉步清风剑决，身化幻影，重重叠叠冲向道简。
道简转动手中的灯台，同样踏出醉步清风剑决，身如长虹，与重重幻影交汇在一起。
肺部麻痒疼痛汇集一起，光头大汉露出惊恐的目光，他轻视的少年仅用一招，便要了自己的命。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你是道简？”
“当时叔的剑法，真让我大开眼界。”
“没想到，你小子能走到今天。”
“我也没想到。”
“小屁孩，何时这么狂了？”
宇文崇笑出声，二人那剑拔弩张的样子，却显得如此风轻云淡。
“宇文叔，你走吧，不必为单家陪葬。”
“这样。”
道简转身面向甬道，却听见利剑出鞘的声响。
“你不能进去。”
慕澜没有离开，目送单良身着金蟒官服，骑马扬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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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你，就会堂堂正正地站出来。”
道简摆出迎接的姿势，负手而立，看向石柱之后。
“没想到，你已然这么强了。”
两名侍女闻言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向单良的书房跑来，小跑冲入后堂，拿出官袍。
“你要去哪？”
慕澜扣弄手指，迎上单良，却被单良冰冷的目光吓退。
“他对水镜山有恩，同门一场，我不会杀他。”
“那就可以救他？”
“用遗诏换他一命罢了。”
“遗诏？什么遗诏？”
单良紧盯慕澜，牙关紧咬，点点头。不等慕澜回答，继续说道。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说，是不是你救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你，殇梁的那包毒药，只有你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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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澜没有回话，而是将捡起的瓷片放到了一旁的竹篮中。
“一个小小的道简，他做不到这些，青尉中的高手都去哪了？去叫宇文崇回来，让他想办法。”
慕澜闻言绣眉紧皱，示意侍卫退下后，进入书房。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等宇文崇归来，让他来见我。”
“回，回大人。”
侍卫露出口干舌燥，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见单良进入书房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说。”
单良看向跑进来的侍卫，待他气息略微调整之后，侍卫口中报出的人名，在单良耳中如同晴天霹雳。
“道简杀殇梁，殇游，数名青尉高手，青尉司已陷落。”
“叔，走好。”
道简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向甬道内走去。
单府内，单良站在书房外，看向青尉司。
“好，男儿就当如此血性，若是当年我有你这般果决，兴许，不会抱憾一生。”
宇文崇松开手中的宝剑，摇摇晃晃直接，看向西方，双眼苍茫，似乎看到千里之外的水镜山。
那里孤山之上，有一处无人打理的孤坟。
噼噼啪啪，如同千把算盘同时拨弄，又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细碎连绵。
没多久，二人相对分散，背对对方。
道简的衣衫上，出现浅浅的剑痕，肌肤从剑痕处露出，显得有些狼狈。
“没错。”
光头露出懊悔之色，双眼逐渐暗淡下来，没几息，便在道简面前断气。
道简随意一甩，光头大汉的尸体被丢出丈许，砸碎一片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