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尽管陈安丽不愿意相信那些妖魔鬼怪狐狸老仙之类的传说,但是谁会大半夜里跑到坟圈子周围求救呢?
她心中稍有些慌乱,但还是谨慎地向前摸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她就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手机灯光照明范围十分有限,低头就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坟地十分安静,除了陈安丽走路踩断枯枝烂叶的声响,再寻不到其他声音。
陈安丽能结结实实地感到脚下踩过了几座坟头,一向不信邪的她也开始紧张地小声嘀咕: “各位老前辈,我无意打扰各位休息,只是想看看是谁在求 救,我做了一辈子好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希望各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过去吧——”
“啊——怎么没有了?”唐糖把手一张,惊慌地四处寻找。
“还好爸爸没有把衣钵传给你。不然唐家就毁在你手里了。”唐陆讽刺道,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口中默默念咒,深吸一口气,随后朝黑金符徐徐吐出,那符咒表面又出现了原来的白点。
“等会儿我把这个小家伙超度了去。”唐陆把黑金符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放到书架上。
唐陆双手将黑金符卷成的吸管缓缓展开,在纸张中间,有一个乳色的白点,唐陆把黑金符抬到嘴边,轻轻吹一口气,那白点缓缓飘向空中,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小球,唐陆伸出二指,轻轻捏住那小球。
“这个就是小孩身体里的东西吗?”我问唐陆,同时也伸出手去接他手里毛茸茸的小球。
“这个是动物的魂魄。”唐陆解释道,顺便把那只小球递给我。
女人向唐陆结了账,又给唐陆撂下了蜂蜜店铺的地址,随后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唐陆手里一直捏着黑金符卷成的管子,等女人和孩子走远了,他才跟我举起手里的吸管道: “你猜这里面是个什么?”
“里面有什么?”我不解,唐陆不是说孩子只是受惊而已嗎,这管子里面难道是从孩子体内抽出来的什么东西?
“那你儿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蜂蜜啊?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次逢人逢事,我都想刨根问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万一以后写作能当个素材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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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帶他去过哪儿,唯一跟蜂蜜有关系的地方,就是来凤街那家卖蜂蜜的店。”
不一会儿唐糖把凉水端过来,唐陆用手指蘸着水,在孩子额头上点了一下,又用手掌一抹,孩子立刻睁开眼睛,看看唐陆,又看看我门,随后扑到妈妈怀里。
“儿子,还想吃蜂蜜吗?”女人问孩子。
“蜂蜜?我不吃。”孩子从不想吃蜂蜜。
“没事,让我看看,看完了就请你吃蜜。”唐陆转身回到桌子前,把抽屜打开,里面拿出一张黑金符,在手中卷成纸卷,如吸管一般大小,又从女人手里要来桃花蜜,用吸管沾了沾,喂到男孩嘴里。
“哎——老仙?”女人怕兒子又吐了,忙把垃圾桶拿过来放在兒子身下。
小孩嘴巴刚一咬住黑金符,唐陆在另一头用手指一弹,那小孩登时双眼紧闭,向后躺去。
唐陆没说话,来到男孩身前,轻轻用手托着男孩的下巴,来回观察。
“叔叔——我想吃桃花蜜——”男孩委屈地道。
“这孩子一直没精神吗?”唐陆问。
陈安丽猛地扭头,身后一盏路灯在黑暗中显得十分乏力,照不亮周围的漆黑,但眼下看来身旁并没藏着人。
陈安丽老老实实过了一辈子,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也没有遇见过,因此一点也不害怕,并未朝鬼魂作怪那方面去想。
她转身要离开,但是心中隐约不安,如果就这么走了,真的有人需要自己帮助怎么办?
但是女人看了一眼唐陆,道:“不能再吃了。”
“没事,再喂一口。”唐陆在一旁观察情况。
“好吧,”女人把习惯又沾在蜂蜜罐里,喂到孩子嘴边,“吃吧儿子。”
“不是——不是不给孩子吃。”女人朝我一摆手,“他这一个月都快吃了三罐子了,每天都吵着要吃蜂蜜,而且只吃桃花蜜,另的蜂蜜不吃,还有,我儿子吃蜂蜜都快吃呕了,但是还每天吵着吃。”
“您看,我儿子他现在连话都快讲不清了,就要吃桃花蜜。”女人对唐陆道,顺便拉了拉儿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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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么有文化呢—”我心中想着,上下打量这个女人。
女人还挺时髦的,就是她儿子稍微显得有些呆滞,被女人牵着,不说话也没动静。
“您过奖了,请问有什么事吗?”唐陆问道。
女人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唐陆住的地方,发现是一家小小的宠物店,进店来全是些小猫小狗,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
玻璃櫥窗边坐着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子,眼神澄澈,好奇地看着窗外行人来往,她怀里还抱着一只黄毛小狗,在女孩子旁边,还有坐着一个刷手机的男生。屋子的最里面,有一张黑色的办公桌,桌子上放着一台黑色的座机,旁边擺着几本老书,那个看上去就有点闷的男人抱着一本书,手里还拿着一支 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活神仙老道人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我听完唐陆的故事,觉得心中唏嘘,又说不出哪里不得劲,因此只感叹一句。
“那你就是什么也没干,就把事儿平了呗?”我問唐陆。
“我还能干什么,陈安麗醒过来说自己脑袋疼,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我给她开了点安魂的方子,吃两天就好了。”唐陆说。
人们出去半晌,老响的兒子挑帘对人们道:“大家进来吧,没事了。”
陈安丽的婆婆和丈夫立刻奔进屋子,唐陆跟在后面,发现陈安丽躺在**,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我爸跟我说完话,他就走了,然后她就躺下睡着了。”老响的儿子说道。
老响顿时明白这是遇见高人了,在**跪下来向唐陆求饶:
“老神仙,您饶了我,我不想下地狱啊——我不能下地狱,我们老两口子死得冤枉——”
“冤枉?”唐陆又看了一眼陈安丽,“我觉得你没有多冤枉,恐怕就是在人间还有心事放不下,不愿意走吧。”
唐陆不理会众人,在陈安丽丈夫的陪伴下径直走进屋子,一眼就看见立在**的陈安丽。
唐陆打量着她,少时便笑了。
陈安麗看着进屋的唐陆,立刻警惕地道:“我不是陈安丽,我是响榜村的老响,我老伴儿是大梅,你们快去把我儿子找来,不然我就把她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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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位就是赛半仙啊——”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别瞎说,什么赛半仙,人家就是活神仙!把人家地位说低了,你看神仙怎么惩罚你!”旁边的人立即纠正最开始说话的那人。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这水深火热的生活,没有公公婆婆对丈夫的逼迫,想必丈夫也不会这么颓废,至少她还可以有时间劝说丈夫。
二红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子活着不上自己好过,死了还要霍霍她!今天算是让二红在大榜村出了名了,因此二红哭着跑回家。
她来到丈夫打牌的地方,把来去的经历全部合他讲了一遍,起初二红的丈夫也是不信,但是二红举着手向天发誓,绝对是老响的鬼魂上了陈安丽的身,倘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她家死绝,一个活人也不留。
出事的是一个走夜路的女人。
女人叫陈安丽,在服装店卖衣服,她上班的地方在城里的商场,晚上九点下班以后,在商场门口打出租到县城边上,然后再步行十分钟回村。这里有两个村子,东边的叫大榜村,西边的叫响榜村,女人是大榜村人。
在回去大榜村的路上,要路过一片坟地。
她一个人奔回家去了。
门外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靜,心中更加好奇,只是不敢上前查看,都在門外听陈安丽的丈夫在跟大家絮叨他的所见所闻,都觉得格外新奇,又有点恐懼。
这时二红呜咽着从門内冲出来,众人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和这个女人又不是很熟,所以都没敢跟她讲话。
一幕幕噩梦般的回憶涌上心头,二红啊哟一声,跌坐在地,随后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
“我儿子呢!怎么是你来了!”
“他,他有点忙, 一时来不了,爸,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说吧。”二红脸紅了,说話都不敢大声,只是低着头。
这次老响一家人万念俱灰,强制上二红把这个肚子里的闺女给打掉了。
自那以后,二红在老响家再也抬不起头,老两口整日恶吾相向,还教唆儿子不要对二红好,让他多给二红点颜色尝尝,这是自己家的丧門星,专门来绝自家的种的。
长此以往,连二红自己都觉得,是她不争气,是她克丈夫家,整日活在阴影里,有苦不敢言。
她只听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的人说,大榜村有户人家的兒媳妇被自己的公公上身了,她起初并不相信,毕竟长这么大没见过鬼什么样,还以为别人开什么玩笑,听电话里的人说自己的公公要叫儿子过去,但此刻老响的儿子还在隔壁打牌呢。
女人可不敢去打扰玩得正嗨的丈夫,搅扰了他的兴趣,晚上免不了要挨一顿揍。
于是女人并没有通知老响的儿子,对人们撒谎说他不方便过来,实际上是自己过来探探虚实。
老太太迎出去问:“老响的儿子带来了吗?”她环视人群一周,只见绝大多数都是自己村的人,估计都是半道上看见,过来寻热闹的,老太太把嘴一瞥,心里十几个不愿意。
这时人群中走上一个女人来,她来到老太太面前:“我是老响家的儿媳妇,我家那口子在外面打牌呢,叫不动他,就让我来了。”“嗯,也行,”陈安丽的婆婆眉头一皱,然后转向儿子,“唐陆请来了吗?”
“马上就来,已经叫人往城里接人去了。”儿子回答道。
说完便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老太太见老响不愿意多交代,也不跟她说话,就是心里有点哆嗦:
响榜村的老响和他老伴儿大梅,是村周围出了名的拼命,一年到头干活,从来没休息过,俩人省吃俭用,平时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全把钱攒下来,结果前几天,老两口在屋子里烧了一个煤炭炉子,晚上炉子的火没封好,一氧化碳中毒,老两口在一夜间一命呜呼,连个后话都没给人留下。
陈安丽的丈夫闻言头有点发蒙,他只知道响榜村,根本没听说过老响整个人,更别说他儿子了,他要去哪儿把老响儿子找来? 陈安丽的婆婆说:“你四婶儿家儿媳妇是响榜村的,她肯定知道他们村老响,你去让那闺女打听打听老响,把他儿子叫来。”陈安丽的丈夫正要听母亲的去找四婶儿媳妇,忽然母亲又把自己拽住,在他耳朵边嘀咕道:“去城里让人把唐陆给请来。”
陈安丽的丈夫听母亲说起过城里住着个半仙的事,那个半仙名叫唐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尤其擅长捉鬼作法,没有他摆不平的怪事。“啊?去哪儿找啊?”丈夫又愣住了。
“笨蛋,去打听啊!要不你来拖住她?”陈安丽的婆婆眼神一瞥,望着陈安丽,此时她嘴角流涎,俩眼睛直发白,头发也蓬松着,跟平常安静淑女的样子截然不同,光看着就怪吓人的,他感觉自己应付不来,还得是交给母亲。
“不行!我就只跟我儿子说,谁也不行!”
陈安丽一点也不煺步,说着用力掐自己的脖子,双颊登时红涨。
“好好好,我文就马上叫人去找!你別动!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如果我儿媳妇出什么事,我就找人把你儿子全家都杀了下去陪你!” 老太太不知听谁说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鬼谈条件,千万不能把话软着说,鬼最怕人说硬话。
说罢,陈安丽又把手放到脖子上,这次却没有下死手,而是要挟床底下的丈夫和婆婆。
老太太毕竟在这附近过了一輩子,她听说过隔壁响榜村的老响,见过那人几面,却没有跟他家打过交道。
乍一听儿媳婦说自己是响榜村的老响,她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她就想起,隔壁村的老响不是三天前就已经死掉下葬了吗? 而且下葬的位置就在儿媳妇每天上下班要经过的那个坟圈子中!
“哎哟哎哟!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反了!”老太太最看不过男人打女人,颤巍巍地走上前,举起手中拐棍, 一棒子朝男人的背打下去。“哎哟!妈,你幹什么?”陈安丽的丈夫无暇顾及身后的老母亲。
“你给我放开安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老太太举着拐棍又要打。
“不,妈,她不是安丽,她让什么东西给上身啦!”陈安丽的丈夫扭头想躲母親打下来的拐棍,又怕木棍敲在媳婦身上,于是又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棍子。
“并没帮到什么,我过去之后,那事儿就自己平了。”
“自己平了?什么意思?”我不解唐陆说的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灵魂附体?”唐陆问。
小儿子不住地哭,哭喊着“妈妈”。
很快,吵闹的声音引来了屋外的关注。
陈安丽一家人住在大房里,陈安丽丈夫的母亲住在配房中,老妇人听到大房里的吵闹声,还以为是两口子又吵起来了,还有小孙子绝望的哭声,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小两口打架。
陈安丽八岁的小儿子就站在一旁,他今天才看了一部恐怖片,此时妈妈的表情和行为完全跟自己看的鬼片里人被鬼上身一模一样! 小儿子吓坏了,看着妈妈发呆。
“我不是陈安丽!我是老响!我要找我儿子说事儿!你们听到了没有!”陈安丽忽然瞪着眼, 血丝迅速充盈整个眼球,她盯着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似乎他们不把自己要找的人找来,她就会吃掉这两个人。
“媳妇,你在说什么啊?你儿子这不是在这儿呢?你要从哪儿去找?小头,去过去找你妈妈,你妈叫你呢!”丈夫试图把小儿子推到陈安丽面前,但是小儿子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肯挪动一步,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怎么了?很冷吗?”陈安丽的丈夫问。
陈安丽也不回答,只是冷着脸说:“我不是陈安丽。”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今天没心情和你玩,我工作好累,我想先睡了。”陈安丽的丈夫还以为妻子想跟自己玩点睡前的情趣游戏,不过他今天是真的不想做。
陈安丽只觉得左脚异常沉重,迈不开腿,她低头一看,一只苍白的纸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脚踝!
陈安丽失声大叫,慌乱中手机掉在地上,灯光恰好照在脚面前方,陈安丽清楚地看见, 一个侧躺的童男纸人伸出手抓住自己,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
陈安丽终于抵挡不住这潮水一般涌来的恐惧,眼前一黑,没有知觉地倒了下去。
“帮我!”那声音再度传来,陈安丽这次听清楚了,求救声竟是来自她脚底下!
陈安丽再次后退几步,手机灯光向下照,地上平躺着一只纸人!
声音传来的方向,躺着一只面目煞白的童女纸人,两腮圆红,眼珠黑亮,直勾勾地望着天,手里还拿着哭丧棒,陈安丽简直觉得这纸人盯着的正是她自己!
唐陆出去了两天,夜里来人把他接着走的。
来的人是城里郊区一个村子的村民。
第二天唐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箱东西,还有一个书包。
“快帮我!”那老妇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似乎就藏在陈安丽脖子后面,一阵阴风吹过,似乎是那老太婆趴在陈安丽背后向她呵气!
陈安丽猛然回头,向后踉跄几步,手机险些掉在地上,此时她浑身发麻,后背冷飕飕的,仿佛有一股热气在不停往脑门上蹿。那个说话的人到底在哪儿?
“你是谁,你在哪儿?”陈安丽颤着嗓子问道。
“是什么动物?”我又问,同时轻轻地把小球摊在手心,它在我手中轻柔地滚动,痒酥酥的,我试着用食指和拇指把它捏起来,又软又弹。唐糖看得新奇,也要拿过去玩。
“我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的魂魄,没准是一种昆虫。”唐陆说着,眼神却离不开那小绒球。
唐糖刚开始也很小心,嘴巴轻轻地凑过去,吹了一口气,结果那绒球便化作一丝丝白色的飞绒,消散在空中。
陈安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她决定返回去找找求救声的来源。
“帮帮我们——”
陈安丽这回听清楚了!那求救声来自一个老妇,那老妇人似乎就藏在对面的坟地中央,那是路灯照不到的黑暗所在!
“什么呀?我也看看。”唐陆抱着老三凑过来。
老三嗅到吸管里的气味,张嘴嗷嗷呜地便咬过去。
“咦,老三,别吵。”我把老三的头按住不让它碰到唐陆手里的东西。
“卖蜂蜜的店?有点新鮮哈,很少见到这种专卖店。”我想了想,确实没见过这样的蜂蜜专卖店。
“对,就是主要卖各种蜂蜜的店,里面还做点跟蜂蜜有关的东西,我也是看着新鲜,就带着我儿子去看了看。那天看见有桃花蜜,我寻思着沒吃過这样的,就买了一罐尝尝鲜,结果我儿子吃了以后,觉得挺好吃,就越吃越上瘾,不给他买吧,他就不开心,还又吵又闹,我没办法,就合他买,结果越买孩子越想吃,刚开始能吃,后来一吃蜂蜜就犯惡心,结果还是要吃。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找到您这儿来了。”
“嗯,我都了解了,没什么事,以后别去那家店了。”唐陆道。
“这里面什么蹊跷?”我问唐陆。
“没什么蹊跷,就是小孩子受了惊了,给消消惊就好。”唐陆手里捏着那长黑金符,还卷成吸管状不撒手。
“哦哦,原来是这样。”女人抱着孩子道。
唐陆顺手把孩子揽在怀里,交到妈妈身旁。
“老仙,我儿子他怎么了?”女人看到儿子暈过去,惊慌地问。
“你儿子没事,唐糖,去后面接一盃凉水过来。”唐陆对唐糖道。
“不是啊,他就从最近开始,越来越没劲,整天就会说想吃蜜,我和丈夫领着他到医院看遍了,没医生能说出什么毛病来。”“叔叔,我真的好想吃桃花蜜——”
“大森,别叫叔叔,叫哥哥。”女人觉得有些不妥。
“哥哥——我真的好想吃桃花蜜啊——”孩子换了个称呼,又对唐陆道。
孩子舔了一口,还没咽下去,结果连连干呕,吃进去的蜂蜜混着唾液一起,不受控制地吐在地上。
唐糖赶忙起身去拿拖布,我顺手把垃圾桶给男孩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连连道歉,从唐糖手中抢过拖把。
“妈妈,我想吃桃花蜜,我要吃!”小孩子嘟囔道。
女人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塑料瓶,里面装的是蜂蜜,她用吸管沾了一点蜂蜜,喂到孩子嘴巴里。
“妈妈,我想吃桃花蜜!”孩子吃完一口,还想吃另一口。
“您给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他好像魔怔了一样,就要吃蜂蜜。”
“吃蜂蜜?”唐陆有点纳闷,孩子想吃蜂蜜就合他吃好了,这算什么毛病呢?
“吃蜂蜜就吃贝,比吃糖好。”我打岔道。
“请问唐陆老仙住在这里吗?”女人牽着儿子的手问。
“怎么了,我就是。”唐陆从椅子上站起来。
“哦哦,真是,真是——”女人看见人们口口相传的唐陆老仙竟然只是个白净的男孩子,有些诧异,甚至说不出话来,“真是英才辈出,英雄少年。”
第二天,宠物店来了一个小孩子。
男孩八岁多,被他马妈带着来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嫩,妈妈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时尚,手里牵着男孩。
“请问唐陆大仙是在这里吗?”男孩的妈妈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她想象中唐陆待的地方应该是那种香火之地。
经常听唐陆讲故事的我太了解坟地这个事故高发区了,晚上在坟圈子旁边走夜路,必然没好事。
果然,陈安丽即将走出坟地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背后招呼自己。
“帮帮我——”那是一个年迈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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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事的人跟老响的兒子打听:“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嗨,倒是也没说什么,老两口一辈子干活,攒了点钱,全都埋在我们老房下面了,没人知道,结果这不是,前几天老两走得太突然,一晚上人就没了,这件事也来不及跟我说,因此放心不下,等到现在上了別人的身才告诉我。”
“是是——老神仙,您看人,哦不,看鬼看得太准了,我们老两口走得太突然了,还有事没有交代啊,我们如果就这么走了,就是下辈子投胎也活不痛快!因此才守在坟地前,上了这个姑娘的身,打算把后事交代完了再走——”
“嗯,我没有阻拦你们的意思,赶紧交代完赶紧离开。”唐陆云淡風轻地道。
正在这时,老响的儿子从外面进来了,陈安丽看见他,一抬身从**跳下来,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陈安丽目光呆滞,环视满屋子的人,陈安丽的婆婆和唐陆一起反应过来:“屋子里人太多了,大家都出去吧,让老响跟他儿子单独说。” 众人恍然,这是老响要给儿子说的秘密,当然不能让外人听见。
唐陆都没睁眼瞥陈安丽,坐在椅子上,把一张黑金符从怀中摸出来,放在桌面上。
“你随便。”
被老响上身的东安丽一看见那张黑金符,便浑身难受,脑仁里嗡嗡作响,几乎晕死过去。
说唐陆是赛半仙的人一怔,像是丢了魂般杵在原地,仿佛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神明,魂都被下飞了。
唐陆并不理会这些一惊一乍的乡下人,他从来没把自己跟神仙一起比较過,但是总有人传他是赛半仙活神仙,刚开始唐陆会跟别人掰扯掰扯,让他们不要亂说,但是人们以为唐陆这是谦虚和低调,便更把他捧上天,谁让唐陆确实有这个本事呢。
这么多年过来,从学校到社会,人们一直这么称呼,唐陆也就习惯了,见怪不怪,只要自己心里不去想,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
二红的丈夫见媳妇立这么狠毒的誓,脸上还挂着泪珠,把他吓了一跳,连一旁打牌的人都不打了,忙对二紅丈夫道:“你去跟着看看去吧,老两口走得那么突然,肯定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要嘱咐你呢!”
二红丈夫点点头,开车载着二红再次前往陈安丽家。
与此同时,唐陆先一步到达那里。
二红一路上哭哭啼啼,离开大榜村回响榜村的家,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受了十年他们家的苦,本来丈夫对自己也挺好,但是都因为每天被公公婆婆挑发,漸渐地开始对自己有了偏见,也跟那两个老人一样,认为是她断了家里的香火,他開始每日在家待着,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打牌,全靠二红自己干力气活挣钱,有的时候挣钱不够丈夫花了,他还要家暴自己。
最让二红感到幸福的事,无非是公婆双双暴毙,一夜之间除去了两块心头大患,二红还有点遗憾的就是这两口子死得太简单了,要是再惨一点该多好。
“你呸!”陈安丽一口浓痰吐到二红身上,在**暴躁地又跳又叫,“你算你妈个什么东西你!你也配聽我家的事?你就是我家的一条狗!你给我滚! 你不把我儿子找来,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二红的眼目瞬间就蹦出来,她不肯哭出声,只是用手捂着脸,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转身时还不忘嘴里答应着:
“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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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刚一见到陈安丽时,她叫出那一声:“二红!”
那个神态、语气和脸色,跟自己公公生前一模一样!
结果没想到,她一进屋,刚见到这个从不相识的东安丽,她便脱口而出,叫了自己在家叫的小名:“二红。”
“你有什么脸過来见我?”陳安丽横眉立目,面色冷峻,凌厉地喝道。
女人登时低着眼不敢说话,这个叫二红的女人,在老响家里地位十分卑微,公公婆婆都瞧不起她,还总是虐待她,只因为二红连着生了两个闺女,老响家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老响把继承香火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个独子身上,结果娶了个媳妇二红,一点出息没有,是家里的煞门星,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前年又怀了一胎,公公婆婆又是烧香上供又是找人给自家算卦,都说这一胎必定是个儿子,结果去医院做检查,发现又是个闺女!
“那你跟我进来吧。”老太太把老响的儿媳妇叫进屋子。
那女人见**站着一个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忽然高声叫道:“二红!”
“啊呀——”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被吓软了。
他和我讲的故事很多,不过像灵魂附体,鬼魂附身在人身上这种很俗的鬼故事,倒是没说过。
“真有这事?”我问他。
“这次我去了就碰见了。”
周围人唏嘘不已,都说老两口拼命拼了一辈子,到头来没享上福,这又是何必呢你说。
老太太也听说了这件事,真没想到今天老响这个死东西就跟到自己家来了,不知道他要和他儿子说什么呢?是交代后事吗?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陈安丽的丈夫带着几个人来到院子里,那些人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来。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打听!”陈安丽的丈夫转身出门,灰溜溜地往四婶家去了,现在就是要把唐陆请过来,同时还要联系那个什么老响的儿子。如果老响的儿子处理不了,就让老仙唐陆来解决,有了这个双重保障,陈安丽的丈夫也冷静下来,揣着兜匆匆地去了。
老太太这边,她尝试和陈安丽身体里的老响套套话,但是那老响无论如何都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陈安丽,我是响榜村的老响,你们快去把我儿子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她!”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有点用处,那藏在陈安丽身体里的老响听闻,气势登时矮了一大截:
“好好,好吧,你赶紧把我儿子找来,我待不久了——”
老太太回头对儿子说:“去,把他儿子找来。”
这下老太太搞明白了,陳安丽肯定是经过坟地时被老响的鬼魂上身了。
“老响,你别着急,我认识你,你要是有什么难处,隨时跟我们说,我们能帮的肯定帮你,你可别傷到我宝贝儿媳妇!”“快去把我儿子找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你有什么事,先跟我们说吧,到时候我再转告你儿子不行吗?”老太太试图拖延住陈安丽体内的老响。
正是这么一疏忽的功夫,陈安丽忽然挣脱出一只手,把丈夫的手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地咬下去。
陈安丽丈夫大叫一声,一个翻身下床,顺便把手從妻子嘴里抽出来。
陈安丽翻身站在**,朝屋里的叁人高声大叫:“我不是陈安丽!我是响榜村的老响!我的老伴儿是大梅!我要找我儿子!你们快点去把他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她!”
老太太拄着拐棍万进大房,只见陈安丽丈夫把陈安丽按倒在**,陈安麗痛苦地嚎叫着,如同一只被绑在板子上的母猪,不停嚎叫,伴随着身体的挣扎。
陈安丽的丈夫则用力控制住她的双手,全身压在她身上,不让她逃脱。
小儿子还在哭,他跪在妈妈的床边, 一遍一遍地呼喚妈妈。
“这不是我儿子!我不要找这个人!我是响榜村的老响!我老伴儿是大梅!你们快把我儿子找来!不然我就掐死她!”
陈安丽越说越口吐白沫,最后全身剧烈颤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真要杀死陈安丽。
“媳妇媳妇!”男人冲上前把陈安丽双手按住,将她抱到**。
陈安丽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陈安丽,我是响榜村的老响,我老伴儿叫大梅。”
“你在说什么?”丈夫意识到陈安丽不太对劲,她直愣愣地立在原地,眼神空洞,看着后墙上的壁画,无论男人怎么跟她打招呼,她后不回复自己。
“我有事要告诉我儿子。”陈安丽又木然地道。
但是那天晚上,陈安丽的家人们发现,陈安丽依旧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开门回家时,陈安丽的丈夫发现妻子身上沾的又是枯叶又是灰尘,于是起身为她打扫,纳闷地问:
“你这是在哪儿摔了一跤啊?也不知道自己打扫打扫。”丈夫无意中碰到陈安丽的手,发现她的手背冰凉。
陈安丽哪还顾得上许多,拔腿就要跑,但刚迈出去没两步,她就又听到求救声:
“我让你帮帮我!”这是个老头。
这次要求陈安丽帮助自己的,是个老头。
“呀,你这是采购去了?”唐糖好奇地問。
唐陸面露微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那是一箱饼干还有一箱酸奶,唐陆放下书包,包里放着的是各种蔬菜,还有一只拔了毛的鸟。“村里人给的,他们太热情了。”
“你合人家帮啥忙了,送这么大禮?还有水果呀!”唐糖挑了几个草莓拿到后面去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