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面的人是梦境,对你来说就是真实,因为你就在梦中。”帝君反手搂着她的腰,冷眼观望了一会,火势慢慢变小,荒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没有蛇,没有火,只有漫无天际的荒草,像散了一天一地的金子,美极,却也凄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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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荒原之上再次出现了那个巨大的茧和默默守卫的男人。
头顶上有人叫她,她扒开蛇堆朝上看,就见帝君清俊的身形出现在天际,他以火化剑,剑劈出火红的剑气,荒原顿时化成一片火海,小蛇怕热,纷纷从她身上褪下去。
帝君又叫了声她的名字,急道:“抓紧我。”
她哪里敢反驳,用了全身的力气抓住帝君伸过来的手,他提着她,脚下轻点,猛地冲出火海,冲向天空。
坑三姑娘一个人在荒原中走,可是这里只有漫无边际的荒草,那荒芜的金黄色几乎蔓延到了天际,没有声响,没有人声,甚至连风都没有。
她走着走着觉得很害怕,难道她一生都要被困在这个荒芜的地方了吗?
这么想着,脚步越加沉重,索性不走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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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舅舅跟长公主去游湖了,结果长公主身体太虚弱,回来的时候是被舅舅抱回来的。
长公主心口疼,舅舅为了给她疗伤,大张旗鼓地向九重天所有的丹族和药族征收丹丸和药材。
长公主给舅舅做了件披风,舅舅很喜欢,每天都穿在身上。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放在男女之事也是一样的,不怕明追,就怕有人暗中惦记,到最后,你连自己是怎么沦陷的都不知道。
他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只觉得好生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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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天帝应该已经得知帝君和阳天的簌簌郡主定亲的事,下这样的旨意,其私心再明显不过,翻译成白话大概就是:
我妹妹那么喜欢你,你就跟她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成亲的事情先放一放,没准你会发现我妹妹其实比簌簌郡主要好呢?
簌簌郡主得知这道旨意,暗自开心了很久。
坑三姑娘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辜河长公主,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你就真得甘心帝君被长公主霸占着?”其实她这句话是问自己的。
“为什么不甘心?炎景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簌簌郡主说着眼睛又粘到了月城壁身上:“我喜欢漂亮乖巧温柔的。”
月城壁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我能不能把这个郡主的眼珠子抠下来?能不能?
她掉到荒原之境的荒草堆中,那个刚才还趴在地上,嘤嘤哭泣的辜河,突然抬起头,朝她阴冷地一笑:“竟敢入我的梦。那么喜欢偷看,那么你就在这里看个够吧。炎郎是我的,无论在人间还是仙界,他都是我一人的。”
说着辜河红色的身影消失了,只留坑三姑娘一个人静立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原中。
直到这个时候坑三姑娘才明白过来,辜河发现她和月城壁进入她的梦了,这么说来,她之前说被困魔洞三千年,都是骗人的?
中午的时候,簌簌郡主来到客栈,看到月城壁,轻佻地抛了个媚眼。
月城壁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远远躲开她。
她却不客气,坐到桌前,自顾自倒茶喝,边喝边抱怨:“别苑里真是没法呆了,如姑姑天天逼着我去从那个不知羞的长公主手里抢回炎景予。我总不能跟她实话实说,说:我和炎景予订亲本来就只是各取所需,走走过场,堵住家里长辈的嘴巴,然后随便找个借口解除婚约。真是烦死了。”
月城壁不肯罢休,还想争辩,坑三姑娘一把拉住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说:“走吧。我们走,我不想呆在这里。”
月城壁回头看坑三姑娘惨白的面孔,心顿时揪了起来,关切道:“是哪里不舒服吗?那个女人在梦里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坑三姑娘抬头看着帝君,仿佛是说给他听的,“她很好,都是我自不量力。”
“那个长公主真的有问题,你当真看不出来?”月城壁满脸讽刺,“仙者向来心境平和,怎么会有那么凶险的梦境。”
“她被困魔洞三千年,会做噩梦有什么奇怪?”帝君说着甩手朝长公主的房间走。
月城壁在后面嚷:“当初对我姐姐那样情真意切,现在看来都是假的,恐怕你对这位长公主才是真情。”
坑三姑娘心里闷闷地难受,自嘲地笑,是啊,人家是长公主,地位尊贵,自然比她一介小仙容易让人信服。
她再没说话,咬着嘴唇,任由帝君将她带离了这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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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三姑娘不懂帝君在说什么,只是心有余悸地四处望了望,惊恐道:“长公主刚才发现我了,是她将我困在这个梦境中的。”
“她被困魔洞三千年,还很虚弱,连个普通的仙者都不如,怎么可能发现入梦抉这么隐秘的术法?”帝君皱眉轻斥,“别胡说。”
“可是我明明就被困在这里了。”帝君的不信任,让坑三姑娘很受伤。
坑三姑娘没说话,只是盯着辜河看。辜河孤单的背影,总让人觉得很心疼。
这时候,月城壁捏了捏她的手心,提醒她:“小心点,梦境要变了,被梦境吸进去可以很麻烦的。”
坑三姑娘点了点头,随着月城壁的脚步往前走,可是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走不动了,低头一看,腿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蛇,那些小蛇从地面上窜出来,拧成一股绳,紧紧缠住了她的腿。
梦境开始重复。
帝君带着坑三姑娘慢慢落下地来,看着梦境微微一怔,当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梦境中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原来,我在荒原之境守的那个茧真得是她,她没有说谎。我们早就相识,是我错怪她了。”
紧紧抱着帝君的腰,漂浮在半空中,坑三姑娘低头看着下面疯狂跳窜的火焰,和四处蔓延的火海还心有余悸,喘着粗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你就死在这里了,死了还没人收尸,死了也白死。死在别人的梦里,你还真是够别出新裁的。”帝君眸光似火,盛怒之下,俊美的面孔如火海中盛开的莲。
“这里不是梦境吗?”坑三姑娘心有余悸。
地上是厚厚的荒草,倒也柔软,她累极了,就躺了下去,想要睡一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周围的荒草慢慢蠕动起来,她以为有风吹过来,开心得不得了,可是再一眨眼,那些荒草全部变成了蠕动的小蛇,争先恐后地朝她爬过来。
她吓地大叫,跳起来就跑,可是整个荒原都是荒草,所有的荒草都变成了蛇,她无处可逃,只能捂着头大叫,绝望地看着那些蛇将她淹没。
“蠢菇。”
还有,她说:炎郎是我的,无论在人间还是仙界,他都是我一人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坑三姑娘想到辜河的眼神就觉得毛骨悚然。这个长公主真是不简单啊。
坑三姑娘默默地听着,联系到辜河长公主在梦境中,对她说的话,还有常氏对付她的那些手段,虽然还不能肯定辜河和常氏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她依然觉得心凉,总觉得痛苦的事就要再重演了。
很快她的预感就应验了。
有人似乎急着要置她于死地。
而最烦恼的是坑三姑娘,自从那日被帝君救出辜河的梦境之后,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帝君了。
云腓天天来找小白玩,每次倒是能带些关于帝君的消息来。
比如:
天帝真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好借口,让她既能解除婚约,又不用受父母数落,看族人白眼,没准还能收获几枚同情的目光呢。嘿嘿……毕竟,跟她抢夫君的是天帝的亲妹妹,她抢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借口情伤,躲避父母的逼婚,追逐她自己喜欢的美少年们了,哈哈哈。
簌簌郡主在别苑偷偷狂笑的时候,客栈里的月城壁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还有,从今天起,我必须要丑陋难搞暴躁才行啊。
这边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另一边,帝君派了梧桐和白果去钧天,向天帝上了仙折,禀告了长公主获救的事。并且禀明,之所以没有立刻将长公主送回钧天,是因为长公主不肯回去,他只是尊重长公主的意愿。
没几日,天帝传下旨意,要帝君好生照顾长公主,其他事宜通通推后。
坑三姑娘心中一动,惊道:“你和帝君不是真得定亲?真的?”
“当然是真的。”簌簌郡主说着又朝月城壁瞄了瞄,见对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才撇撇嘴道:“你觉得我们两个看起来像是因为情真意切才订亲的吗?”
确实不像。
月城壁虽然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但是也隐约觉察到了不正常,皱眉道:“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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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别苑。
“我对谁有情,不用你来评判。”帝君站在廊下,目光冷冷扫过月城壁。
坑三姑娘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疼。
无论从前对酒仙的爱,还是如今对长公主的情,都不关她的事,他的感情从来跟她无关,她连自作多情的资格都没有。
离开辜河的梦境,天已微亮。
月城壁脸上苍白地守在院子里,见他们出现,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坑三姑娘,见她确实无恙才放下心来。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害人害己。没脑子。”帝君沉着面孔,丢开坑三姑娘的手,声音微冷。
“那是月城壁术法不精,顾不了你,不要怪在别人头上。”帝君冷哼,说着抓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沉下声来:“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出去。”
他竟然这么不信任她。
还是说他太信任辜河长公主?
密密麻麻蠕动的蛇头,让她一阵恶心,忍不住伸手向腰间去摸水胧剑,想斩断那条蛇绳,可是手一松,就觉得不对劲了,身体在急速的下坠。
月城壁惊恐地看着她,大叫:“姐姐……”
只是这个声音越来越远,远到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