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沈游江的死讯刚一传出,我接到任务去追查此案的时候,才知道它是假的。”
“那真的在什么地方?”和尚问。
“想必已经在陛下的龙案前了吧。”铁枫道,“玉玺自打捞出来后就没有丢失过,它一直藏在锱铢总会里,飞天猴盗走的不过是个假的玉玺。”
秦百里坐在案前转过身子,看着走进来的那人,然后惊住了。
“黑无常?”秦百里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认得我?”
秦百里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慌张的人竟然成了他自己。
“不是让你调人了吗?”
“调了,”地仆说,“调来的人全死了……”
“是啊,”铁枫道,“一块石头而已,谁都可以碰得!”
话后,铁枫突然将玉玺高高抛出,雁翎刀用力一挥,竟然将玉玺生生劈成两截。
“你这是做什么?”酒癫惊讶地问,“你把神符毁了?”
“行了!”秦百里道,“多调些地仆来,务必将那人诛杀在堡外。还有,下次再看到你如此慌张,我打断你的腿!”
“地仆”是无名教对下人的称呼,无名教里只有四种职位,教主被称作“主神”,他的护卫叫做“神卫”,“渡鸦”就是神卫。“主神”之下便是“地只”,“地只”再下便是“地仆”,“地仆”又分为许多等级,“地仆”之后便是“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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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百里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仅凭一个人就想擅闯落雁岭,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僵直的身子又弯了下去,问门口跪着的那人道: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不知,”那人回答,“但见他一身黑衣,出手极快!”
“快?有多快?”秦百里有些不屑的样子,“比‘渡鸦’还快?”
“有人闯进了落雁岭,”那人回道,“一路杀到了堡外!”
不可能!秦百里思忖着,些微佝偻的背竟然挺得笔直。“魅影”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拍了拍翅膀飞了出去。落雁岭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陌生人了,也没有人找得到。送信人!看来送信人被人跟踪了!
“来了多少人?”秦百里问。
石头?秦百里突然想起了“渡鸦”这次的任务,从送信人的口中得知,他们拼死去抢的那块石头竟然是假的!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渡鸦”死得那么不值。
真的玉玺还是落在了当今天子的手里,要从森严壁垒的皇宫里抢走一件东西,是难于上九天的事,看来无名教要得到龙符是不太可能了。他们只能等,等待一场惊天的变故,毕竟在朝代的更替里,玉玺的丢失已经算不得是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常有的事。
可秦百里最害怕的就是等,因为花甲之岁的他等不起。他想尽快造出一支军队,一支由“人鬼”组成的军队!那样的军队,将会是世间最凶猛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地只”人员又被称作“炮尸者”,所谓“炮尸”,就是让尸体能像活人一样行动自如。也许听起来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无名教的人的确做到了,而且几百年之前就做到了。他们炮制出来的虽然只是行尸走肉,但那却是可怕的杀人工具,那些工具被称作“人鬼”。
“人鬼”没有思想,也没有恐惧,他们只听命于操控他们的人。他们不会累也不会死,因为他们本就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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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色的大鸟飞了进来,是“魅影”,失去了主人的“魅影”。
“魅影”是跟着送信的人一起来的,它不喜欢这片山林,可如今除了这里它无处可去。
“看来你要换一个主人了。”老者对“魅影”说道,“你活得比你的主人都长。”
“是。”他回答。
“那你着实该死!”
“属下没用!”
落鸿山是一片荒山,自古无人居住,相传展翅翱翔的鸿鹄都飞不过这片山林。所有飞经此处的大雁都会莫名其妙的迷失方向,然后一直会在山林的上空盘旋,直到筋疲力尽之后坠落而亡,落鸿山便因此而得名。
落鸿山里有一座被命名了的山岭,叫做葬雁岭,因为曾有人在那座山岭里发现了很多大雁的尸体。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葬雁岭里还有一座古老的堡,它倚山而建,与山石的颜色融为一体,又因年深日久,墙壁上长满了蔓草、爬满了树藤,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那原来是一座城堡。
他本想把马栓在堡外,转身一看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他的马哀鸣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他走出客栈,然后看到了躺在墙角边的一对情侣,那是峨眉的人。他没有杀他们,一来是因为他们虽然身负重伤,他也没有把握能杀掉他们;二来是他来不及,因为他听到了更多的人从林子的方向赶来声音,赶来的尽是可怕的对手。
他看了看那对情侣便冲进了远处的一片竹林,可很快他就被身后的人追上,于是他躲了起来。随后他看到四个身影从他身旁一闪而过,那是神捕铁枫、玄冥教的无常、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别说其中一个,他连半个都打不过。于是他一直躲着,直到林子里没有了任何声响。
他是无名教的那次行动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可也快要死了。他对自己的死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渡鸦”。原来“渡鸦”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可一个要死的人除了遗言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
是的,他正是为了他的遗言而奔跑的。他的遗言很简单,简单的只有一句话。
那是一则消息,而且是不好的消息。
“渡鸦”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世上再没有“渡鸦”,铁枫也再没有噩梦。
枝头的“魅影”哀鸣了一声,拍动着翅膀飞走。它丢下了他的主人,自此又一次消失在人海。人们不知道它何时会再出现,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出现。
铁枫解下缠在“渡鸦”腰间的包裹,把那一块不知害死过多少人的石头捧在手掌。
番外篇
《炮尸者》
一
“哪一天?”
“等清凉寨里只剩下最后一匹狼的时候。”
“那你要等很久,也不知你等不等得到。”
“佛呢?”
“佛无处不在。”
酒癫沉默了,大口往嘴里灌着酒,心里想着,如果和尚也是喝酒的那该多好。
“你认为我有本事把你带走?”
“你当然有,”和尚说,“你一次杀不了我,但总有机会能杀死我。我能杀死你一次,但不能杀死你无数次,因为在无数次之后,你早就看破了我的每一招每一式。”
“你打算守到什么时候?”
“既然都是被封印着的,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防范于未然总归是好。”和尚双手合十道,“我曾说过,你是在找一个答案,如今你知道答案了,是不是心中顿生了诸多问题?”
“不错,我的确是在知道了答案之后,才想起了许多问题。”酒癫道,“不过我现在感兴趣的倒是你的问题。”
“幼龙之力”早在朝代的更迭里不知去向,如今为何会在他的身体里?
“你体内的‘幼龙之力’是被封印过的神力,”和尚道,“所以你察觉不到,它像一条睡着了的龙,但每当你身负重伤甚至命在旦夕的时候,‘幼龙’就会苏醒,并运用神力让你起死回生。”
“怪不得每次我都死不了。”酒癫喝了口烈酒说。
“因为你身体里有影州的气息。”
“影州?你闻得出来?”
“我本就来自影州,当然熟悉影州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只是你了呢?”
“不再只是我?我还可以是别人?”
“你当然成不了别人,甚至那个时候,你都会弄丢了你自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那个时候,或许你是拯救苍生的圣人,也或许是涂炭生灵的魔鬼。”
“顺着你来的方向走。”
“你让我回武当?”
“你认为是武当那就是武当,你认为是别的地方,那就是别的地方。”
“想好了如何对付我?”和尚问。
“没有。”酒癫回答。
“那你来做什么?”
于是他开始了他的计划,先让飞天猴搅乱了客栈,让客栈里的人自相残杀,这样他就可以更快地抢走玉玺。他并不担心客栈里的人,他担心的是林子里的人,倘若那几人也联合起来的话,他要顺利的抢走玉玺就变得难上加难。所以他给飞天猴的第二个任务就是拖住那些人,他以为以飞天猴的轻功,是可以拖住他们一段时间的,可飞天猴死得也太快了,快得完全不在他预想的时间范围里。
“渡鸦”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他不可能从这几个人的手里逃脱。
不可一世的“渡鸦”又吐了一口鲜血,他连站都快站不稳了,此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
确切的说,是他和一个妖的事情。
还是一个晚上,他还是只提了一葫芦的酒,只身一人又走进了拐子山的那座破庙。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葫芦里的酒不再是江湖客栈里掺了太多水的酒。还与上次不同的是,破庙的旁边多了一座坟。那是佘美人的坟。
和尚又在念经,依然是《波若波罗密多心经》。这静心的经,不知道是否真的能静和尚的心,况且是在旁边多了一座坟的情况下。
“是啊,还是中原第一的游侠,还是名叫‘烂酒屋’的掌柜!”
“那里的酒,一定比江湖客栈里的酒还要烂!”柳卿岚叹了句。
“你应该亲自去尝尝,也许喝了一口之后,你会爱上他酿的酒。”铁枫说。
“有人说,他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柳卿岚道。
“他没死,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去年还见了他。”
“在哪?”
玉玺一案总算告一段落,铁枫身心顿时轻松了许多。铁枫把峨眉的柳卿岚扶上马轿,轿车里躺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杨长风。脸色苍白的柳卿岚向铁枫道了谢。
“其实你们不必来趟这趟浑水的,”铁枫对柳卿岚道,“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峨眉与诚王并无瓜葛。”
“是我们有欠思虑,心急了些。”柳卿岚道。
而玉玺一旦丢了,诚王必定会想方设法找到玉玺,并偷偷占其为己有,待时机成熟之时,亮出玉玺以服天下人之心。
诚王果然中计,于是派出了他安插在皇帝身边的钉子沈游江,可诚王万万没有想到,沈游江竟然就是“渡鸦”,而且是无名教的“渡鸦”。
十年前的“渡鸦刺架”并非是诚王指使,而是无名教所为,无名教本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邪恶教派。
让铁枫害怕了十年的“渡鸦”,原来就一直生活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连着一场骗局。
如飞天猴所说,沈游江的确是诚王的人,可飞天猴不知道的是,沈游江就是“渡鸦”,所以他先是无名教的人,然后才算是诚王的人。
在这场骗局里,飞天猴不过是个牺牲品,他用一封假的书信骗走了江湖客栈里的跑堂,然后将其打昏丢进了林子,以及一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包裹。五名捕快的死他并不意外,发现了六具尸体他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有一具是那个跑堂的。可当他得知捕快们的死法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原本的设计是他假扮的“渡鸦”杀死了他们,当然亲自动手的人其实是沈游江,可“渡鸦”杀人绝对不会是这种方式。
又是一场阴谋!而这场阴谋竟出自当今天子之手。
原来,出重金让飞天猴盗走玉玺的人并不是诚王,而是皇帝!
皇帝一直抓不到诚王谋反的证据,于是才出了此计。诚王不会不对顺天承运的传国玉玺心生歹念,但如果玉玺一直光明正大地摆在锱铢总会,诚王一定不敢去抢,否则他就是在向世人宣布他要造反,可以他如今的实力还成不了事。
“神符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毁掉,”和尚看了看地上的玉玺说,“除非它是假的。”
“它的确是假的。”铁枫笑了声说。
“你一直都知道它是假的?”酒癫问。
“再调!”秦百里呵道,“把葬雁岭所有的地仆全都调来!”
地仆退后,秦百里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人就杀进了堡内,那他的功夫的确不逊于“渡鸦”多少。守在葬雁岭的地仆,面具之下藏着的尽是江湖中人曾经熟识的脸,他们多是叱咤一时的人物,因为走投无路才加入了无名教。可这些人,竟然连那一个人都挡不住!
当地仆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他没有跪下,因为他还未来得及跪就成了一具尸体。
跪着的“地仆”领命后便退了下去,秦百里继续研究那些草药,一边画着图纸。可还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地仆”又一次跪在了门外,这次他来得并不显慌张。
“那人解决了?”秦百里问。
“没有,”地仆回答,“他杀进了堡!”
“不及。”
“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可似乎也差不太多。”
“一个!”
“就一个?”
“就一个!”
脚步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因为葬雁岭一直是安静而不慌不忙的葬雁岭。
跑来的人在门口跪下,虽然面具遮住了脸,但秦百里还是看得出他的狼狈。
“又出了什么事?”秦百里不耐烦地问。
既然是死人,那么他们的躯体就会腐烂。最初的“人鬼”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腐烂得不成样子,经过几百年的钻研,如今的“人鬼”可以数年不腐。
老者姓秦,名百里,秦百里正在研究的,是让尸体永不腐烂的法子,他把数十年的心血都用在了这里,可至今未能成功。他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他正在老去。
“世间哪有不会腐烂的尸体!”秦百里自叹了声摇了摇头,“除非那尸体是石头做的。”
酒癫走过去想要触摸那块石头时,却被和尚的竹棍拦住。
“你还是别碰它的好。”和尚对酒癫道。
“一块石头而已,我为何碰不得?”酒癫不解地问。
“魅影”早应该是一只死鸦了,没有哪一只鸦能活到它这个年岁,是老者让它活过了自己的寿命。
老者是无名教里的“十三地只”之一。“地只”是一种职位,职务是研究一些怪异的秘术,“魅影”便是秘术的成果之一。“地只”人员大多精通医术,因为秘术往往需要配制各种药物,精通医术的人钻研起来,更能得心应手。
而“地只”人员除了钻研对付活人的秘术之外,他们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研究死人。
“不,你有用,”老者说,“我正需要一具新鲜的尸体。”
话后,引他进来的人突然用剑穿透了他的心脏,他叫了一声便倒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把尸体泡进我刚研制出来的药水里。”老者对身边的人道,然后继续研究那些罐里的碎沫。
他走进了堡,有人把他引到了一位老者身旁,那正是他要见的人。
老者是一位清瘦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微微佝偻着身子,他正坐在案前,摆弄着大大小小的陶罐,罐里装有颜色各异的碎沫,像是药材。
“你拖着将死的身躯赶过来,就是为了带来这样一个消息?”听到“渡鸦”的死讯后,老者终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头也不回的问道。
他要把“渡鸦”的死讯和行动失败的消息传回去,然后他就可以安心地死了。
他做到了,马进了落鸿山的葬雁岭,那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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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血还在流,如果摘下面具让别人看到了他的脸,别人都会以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死人的脸。
他腹部的伤是被一把长剑洞穿所致,刺伤他的是一名捕快。他未曾想过,那么一个年少的捕快,会有如此的身手,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六扇门里享有“第八绝”之称的叶知秋!
三天前的江湖客栈里,他被叶知秋一剑刺伤昏死过去,等他醒来后客栈只剩下了一堆死人。
葬雁岭
一人一骑,骑是绝尘飞驰的骑,人是带着面具的人。
他已经跑死了三匹马了,人没有急事是不会这么拼命去跑的,他是一个有急事的人,可也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一个人在临死之前去办的事,的确是世间最急的事。
“就留给时间来解答吧。”酒癫说,然后继续迈开了步子。
这是他第一次放走一只妖,他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
世间有很多的疑问让人终其一生都寻不到答案,与其苦苦地思索,倒不如像他所说的:就留给时间来解答吧!
酒癫站起身子,又看了看闭目的和尚,转身离去。
“你真不打算带我回去了?”和尚问。
“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酒癫说。
“也许要守到清凉寨里只剩下我一匹狼的时候。”
“然后呢?”
“然后就不再有狼人,也没有了和尚。”
“和尚有什么问题?”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守下去吗?”
“只要你这个除妖的道士不带和尚走,和尚就会一直守下去。”
可没有人动手。
他们不让他走,也不杀他,这似乎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他承受不住这种侮辱,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绝望的样子,于是他用长脸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若有朝一日你体内的‘幼龙’冲破了封印,能否驾驭得住它,还要看你的修为了。”
“一个连《道德经》都背不全的道士,能有什么修为!”酒癫摇头笑了笑说,又喝了口酒接着问,“为何不让我碰那块石头?”
“我是不想让你触碰龙符,”和尚回道,“龙符里封印着更为强大的力量,幼龙之力不过是它的一部分,两者一旦相触彼此感应,和尚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何偏偏说是蛟龙?”
“你的身体里被人注入了‘幼龙之力’!”
幼龙之力!酒癫当然知道“幼龙之力”,那是历代的帝王都想要得到的一种神力。可自祖皇之后,无人能再驾驭“幼龙之力”,被注入“幼龙之力”的帝王,往往会被“幼龙”吞噬而暴毙。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你与心中锁着的蛟龙斗争的时候。”
“你又怎么知道我心中就一定锁着一条蛟龙?”
“除了武当还会有什么地方?”
“当然有,”和尚说,“要看你认为你是谁。”
“我不就是我吗?”
“既然你是佛,不如你来告诉我。”
“佛只会指点迷津,不会定人左右。”和尚说,“佛可以告诉你往哪走,但不会告诉你如何走,世人的缘需要世人自己去修,世人的劫也需要世人自己去度。”
“我应该往哪走?”
这次,和尚把经念了十遍才停下,酒癫在庙外也一直等着他念了十遍。
“你来了。”和尚说。
“我来了。”酒癫走进破庙。
“我会的,”柳卿岚道,“我也想看看一个做不好父亲的人,到底能酿出什么样的酒。”
临走之时,柳卿岚再次向铁枫道了谢。铁枫明白,这句道谢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他们。铁枫算是轻松了,可酒癫却轻松不下来,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他与和尚的事情。
柳卿岚虽然装作不在意,但铁枫从她的眼神里,还是捕捉到了一种急切的神色。
“说来好笑,”铁枫道,“他在淝城一个叫做烂酒屋的地方,做了十六年的掌柜!”
“游侠做了掌柜?”
“回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你该去看看你的父亲了。”
铁枫的话让柳卿岚吃了一惊。父亲?她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别人若是不提,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
在她还不到六岁的时候,父亲就把她送去了峨眉,然后继续他的浪迹天涯。也许在世人的眼里他是一个英雄,可在她的眼里,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没有哪个父亲可以把亲生的骨肉一丢就是十数载,连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
皇帝当然不会让飞天猴把真的玉玺盗走,于是秘命锱铢门的人把玉玺换了。由锱铢门百道机关锁住,并有重兵把守的玉玺一直都是假的,而真的玉玺却在飞天猴盗走假的、闹得江湖紊乱的时候,悄悄地送到了皇帝的手里。
不止如此,数日前皇帝以议政为由招诚王进宫,并扣留了诚王将其软禁,诚王已经沦为阶下之囚,就待一纸罪书。
诚王的梦也算是做到了头,梦醒之后何去何从,还要看天子是否念及兄弟之情。可往往无情最是帝王家。
沈游江起初并不知道狼人真的存在,他把杀死捕快的凶手推脱给一个传说,自有他的目的。他要杀的还有“渡鸦”!当然是飞天猴假扮的“渡鸦”。所以,如果不是玉玺意外地丢失了,那个晚上被撕碎的还会有飞天猴的尸体。
沈游江死了,“渡鸦”也死了,然后他就可以回无名教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
玉玺丢失之后,沈游江就一直未曾离开过,他始终在用“魅影”的双眼,观察着这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佘美人杀死花有情的那个晚上,“魅影”找到了玉玺。原来玉玺一直在佘美人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