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蛋第1页_云海英雄传:雪落风吟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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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狗蛋(第1页)

“铁牛,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在这里被这小狗一刀切了脑袋,那可不值得。”铁牛身后的小囚犯一边用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一边小声说道。

铁牛虽蛮,但也不傻,也就不再吭声,低下了头,心里却把那士兵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张大山带着士兵押着囚犯,行动上就慢了许多,等他再回到林子里的时候,队正和其他人已经不在了,他寻思队正必是带着人先进村了。可说来也巧,本来吹得树林“哗哗”作响的大风突然间就停了,林里林外变得一片寂静,透着一丝诡异。

囚犯都戴有枷锁和脚链,虽然人数众多,张大山却也不怕他们不听话。他吩咐士兵,若有囚犯敢不听号令,斩立决。囚车被一辆辆地打开,在士兵的喝骂推搡下,囚犯们排成了一列,蹒跚着走进树林。

“老子这辈子吃过人肉,喝过花酒,可还从来没吃过沙子!”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壮高大的囚犯用力吐出嘴里的沙子,大声骂道。

“铁牛,你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等到了天脊山,不被野狼吃了就是万幸。”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囚犯出言讥讽。这小囚犯五官倒是清秀,只是一脸的尘土黑泥,又弓着腰,低着头,样子看起来不免有些猥琐。

“队正大人,如果这些囚犯全都死在这里,恐怕到了天脊山,我们也不好交代,还请大人三思。”张大山还是不温不火地劝道。

“你……罢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去吧,别再来烦我。”队正想起天脊山上那位难缠的大人物,语气立刻软了几分。

于是张大山叫了一个和自己熟络的年轻火长,带了几个士兵,押解囚犯进村。这名年轻的火长名叫石三顺,虽然胆子小,但也是平民出身,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傲气,所以平日里跟张大山走得比较近。

张大山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再迟疑,他毫不犹豫地提刀往西而去。十丈,如果是平常来走,不过是五十步的距离,但张大山每往前一步,都能感到周身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风更急,叶如刀。但是他不敢停,即使衣服被划开,皮肤被划破,血溅五步,他也继续向前走着。

“你去东边,你去西边!”张大山吩咐身边的两个士兵道。

在场的所有士兵和囚犯都听到了张大山和小囚犯的对话,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却能闻到危险的味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往东、西两个方向而去的士兵。然而那两个士兵还没走出一丈的距离,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在众目睽睽之下,似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割去了脑袋。四周风声又起,树林里“哗哗”作响,而风声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低吟的人语,不过众人却听不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

张大山不禁神色大变,腰间的佩刀再次出鞘,指向狗蛋:“你搞什么鬼?!”

张大山闻言,手中的刀不由得一颤。

“张哥,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砍了他,以免扰乱军心。”一旁的石三顺见众人听到小囚犯的话开始有些**,急忙说道。

可张大山一动不动,术士对他而言就犹如皇帝一般,是他想也不曾敢想的人物。至于界阵,他那时也只是侥幸没有葬身其中。然而眼前的小囚犯,命悬一线却临危不惧,对于界阵也似乎了如指掌,怎么看都绝非一名普通的囚犯。

村子周围被树林包围,在这沙地之中倒也算是奇观。想是这里的村民长期受风沙困扰,这才有了这片树林。不过林中无法行囚车,队伍不得不又停了下来。队正见有树林,立刻牵马急入,也顾不上处理这些囚车了。进了树林,果然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有些许风沙钻入林中,但已无大碍。众士兵见队正走了,也都抛下囚车,推推搡搡,挤入树林。

张大山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昔日夏兵是何等严整,动如疾风,不动如山,现今却犹如一盘散沙。不过近几年,他已见怪不怪,军队的待遇如今是越来越高,但是军人的素质却大不如前。将官自不用说,在军队里如果没有人脉和金银,根本混不下去,就连士兵也大多是花了些银子才进来的,无非为了谋个差事,混个营生。不过张大山平日里对士兵却要求甚严,所以他火里的士兵,见他未动,也都不敢乱动。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守囚车,我去去就来。”张大山回头欣慰地看了看自己的兵,吩咐完后,也走进了树林。

“这里被术士下了界阵。”狗蛋直视着张大山说道。

他的话刚一出口,众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这些人从未见过术士,但都听闻过一些关于术士的离奇传说。

术士,云州大陆最为神秘的群体,也是最令人敬畏的群体,传说他们能呼风唤雨,日行千里,撒豆成兵,有鬼神莫测之能。普通人只能在传奇般的故事里听闻,或者在陈旧的书本里看到有关术士的故事和奇能异术,但越是不了解,心中才越发畏惧。

“大胆,扰乱军心,砍了他!”不等张大山说话,石三顺就下令道,离狗蛋不远的士兵立刻提刀欲砍。

“谁敢过来!”铁牛忽然怒吼一声,挡住士兵,瞋目裂眦,气势吓人。他虽是粗野之人,却最重义气,他与狗蛋从囚牢到囚车,相处数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狗蛋被砍了脑袋?

那士兵见铁牛虎背熊腰,样子凶悍,倒也吓得一愣。

“那现在怎么办?”

“撤!”张大山咬咬牙,说出一个字。

“也好,也好……”石三顺恨不得拔腿就跑。

“在。”

“你们两个去村子里查看,速来回报。”

张强、王虎是张大山火里最机灵的两个兵,他们也知道事态不同寻常,得令后便小心翼翼地往村里跑去。在他们走后,张大山跟着又喊道:“其他人保持警戒,手刀出鞘!”只是他身后这些押送犯人的府兵,平日里欺负一下百姓,或者痛殴被绑住手脚的犯人倒是威风得很,但他们从没真正上过战场,现在真碰到状况,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呸,好大的官威……”铁牛低声骂道。

“凭这人的才干做个旅帅也没问题,可惜了,这把年纪怎么还是个火长?”铁牛身后的小囚犯小声说道。

“老子吹牛的本事可比你狗蛋差多了,你这娃子说话的口气真不像是个小贼。”铁牛讥讽道。

夏国西境,狂风卷起黄沙犹如浓雾,遮天蔽日。

在这风沙肆虐的季节里,路上极少有行人,即使有,也都是用厚厚的布巾包住嘴、鼻,抬起手臂挡住风沙,眼睛眯成一条缝勉强地辨别着方向。

但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有数十辆囚车和几辆兵器储备车在士兵的押送下,沿着官道,往天脊山的方向行进着。负责押送的军官,虽然有马,却也没法儿骑,反倒把马当作遮挡风沙的屏障,跟在囚车旁缓慢前进着。囚车里的犯人则毫无遮挡地处于风沙之中,眼不敢睁,嘴不敢张,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邪门儿,这鬼风怎么说停就停了?”铁牛忍不住嘀咕道。但不光是他心里犯怵,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犯怵,就连一旁押解的士兵也都在窃窃私语。

“安静!”张大山骑在马上高喝一声,嘈杂的队伍马上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好囚犯,继续前进,与队正会合,敢有擅动者,就地处决!”张大山一脸肃穆,说话掷地有声,兵容为之一振。

“放屁!老子专杀狼崽子……”铁牛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

“你们都给我闭嘴,不准说话!”一旁的士兵凶恶地说道。

铁牛也是倔脾气,虽然挨了打,却恶狠狠地瞪着打他的士兵,龇牙咧嘴,仿佛要吃了对方一般。

夏国军队以府兵为主,同时还有禁军、兵募、边防军、术师。府兵泛指军府统领的士兵,是夏国军队的主体,也就是正规军。禁军的任务是护卫皇城,人员、装备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只听皇帝一人调动。战时军队人员不够时,则募兵。兵募都是普通老百姓,良莠不齐,且缺乏训练,难堪大用。边防军的组成最为杂乱,既有按时轮换的府军,也有发配的囚役,还有就地征召的兵募。术师则是由一群会法术的人组成,调配管理都由皇城内的大祭师负责,因为术士太过稀少珍贵,所以每三府才配一名术士。全国军府最多时有六百三十二名术士,其中关内道就占了两百六十一名,其次是南境、北境两道,其他各道府数很少。

军府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一万两千人,中等一万人,下等八千人。每府置都尉为长,左右都尉各二人为副。每军府辖四至六团,团两百人,团设校尉。每团辖两旅,旅一百人,旅设旅帅。每旅辖两队,队五十人,队设队正。每队分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长。

这次押解囚犯的正是关内道的一队府兵,连同杂役劳工,不足八十人,而押送的囚车却有三十辆,囚犯总计一百五十六名。这些囚犯中有小偷、杀人犯、强盗、强奸犯、反贼……他们将被送往天脊山,经过严格的训练,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将成为边防军的一分子。

“队正大人,囚车里的犯人怕是熬不住这风沙。”张大山找到队正进言道。

“有什么熬不住的,难道还要我去伺候他们?”队正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拍打着身上的黄沙,只想着自己这一身昂贵的银甲有没有被风沙弄脏。

张大山跟着这位队正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狗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看着愤怒的张大山,急切地说道:“放开我,让我来!”

张大山略一沉吟,手中佩刀划出一条夺人心魄的弧线。站在一旁的铁牛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狗蛋身首异处。然而,他却只听到“哐当”一声,睁眼再一看,狗蛋手脚上的锁链已经断开。

“我往东,你往西,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偏离方向,十丈处必能找到一把玉尺。”狗蛋说完,自己就往东边跑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狗蛋对张大山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急切地催促道:“你马上派人分别往东行十一丈,往西行十丈,在地上找到刻有符文的玉尺,立刻拔出来,否则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只怕我们也要性命不保了。”

张大山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邋遢的小囚犯,手中的刀上下晃了一晃,却只是削断了他一绺发梢,便收了回来。

张大山也没有亲眼见过术士,但他曾亲历战场厮杀,见识过杀人于无形的界阵,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胡说,你以为老子没入过界阵吗?那跟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刀已经架在了狗蛋的脖子上,他却笑了,淡淡说道:“界阵五行,金、木、水、火、土,威力依次递减,以你的情况,我看你最多见识过土、火两阵,土界阵如恶鬼拖人入地狱,火界阵以无源之火焚城。”

“且慢动手!”张大山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

如果是往常,这小囚犯是非杀不可,但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离奇,张大山虽下令撤退,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队正带的士兵和杂役加起来约莫有六十来人,就算遇到突袭和暗算,也必然会有一番激烈的拼杀,可他一路走来完全没有发现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队正他们这六十多人就像清晨的薄雾被风吹散,没留下一丝踪迹。而自己派去查探情况的士兵也失去了联络。纵然他戎马半生,也未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你说,为什么不能退?”张大山一边问,一边走上前,只要这小囚犯答不上来,就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后队变前队,保持队形,退出树林,不听号令者,斩!”张大山手提长刀,杀气腾腾,颇有震慑之力。

“不能退!”就在这个时候,囚犯中突然传出一个高亢的声音。说话的人正是铁牛身后的那个小囚犯——狗蛋,此时他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张大山。小囚犯虽满脸脏污、衣衫褴褛,但长眉剑目,眼睛炯炯有神。

一旁的铁牛惊讶地看着这个与自己一同坐了大半个月囚车的同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突发失心疯,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张大山看在眼里,也只能暗自叹息,如今这里只有十多个士兵,真正能杀敌的恐怕一半都不到,只能希望队正那边没出什么大事。时间仿佛漏斗中的流沙,一点点逝去,但张强和王虎两个人始终没有从村庄里回来。张大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显得焦虑不安。

“张哥,不如我们派几个囚犯再进去看看?”石三顺在一旁提议。

张大山摆摆手道:“不用了,如果里面真有状况,进去几个都是送死。”

被叫“狗蛋”的小囚犯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整个树林呈环带状,一直往中心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村口。张大山以前来过这个村子,往日在村口就能听到村子里鸡鸣狗叫,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女人晒衣做饭、男人耕作务农,虽谈不上热闹,但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现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但见不到一个村民,甚至连一只鸡、一条狗都见不到。更令他不安的是,如果队正进了村,理应在村口安排士兵把守,可现在却没见到一个士兵。

“张强、王虎。”

“队正大人,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避避风沙吧。”说话的是一位火长,姓张,名大山,年纪已经四十有一,算是个老兵。他常年押送囚犯,对这一带的情况颇为了解。只是他这一开口,免不了要吃一嘴沙子。

被叫作“队正”的中年军官是个贵族子弟,身着银甲,流光溢彩。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紧紧捂着嘴上的布,连忙点点头,却不敢开口说话。

张大山得了许可,二话不说,立刻冲到前面,领着队伍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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