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亲十年,默契越来越强,情话却越来越少。
虽然程渊对甘棠的爱都在他一举一动之中,但甘棠还是想听程渊亲口说一句“我爱你”,就当作最后的任性,也算是最美的告别吧。
甘棠就这样趴在程渊的怀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程渊的下巴搭在甘棠头顶,两只胳膊也紧紧还搂住甘棠,说:“我也是。”
“说你爱我,”甘棠挣脱出来看着程渊的眼睛,“程三公子总是害羞,都不肯说一句你爱我。”
“我……阿梨……”
程渊看着甘棠,觉得这会儿甘棠的笑都不一样,就像变故没发生前的无数个日子那样,笑得柔情似水。
程渊觉得心头开出一朵花,就像栀子那样,开得大大咧咧,香得痛痛快快。
程渊低下头向甘棠靠近,甘棠没有向后退,反而闭上了眼。
“那你想要怎么样!非要离开我才行是吗!”程渊心急,说话声大了些,急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对不起,我只是……”
甘棠摇摇头示意自己明白。
程渊抱住甘棠:“别走,好吗,别走。”
程渊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你在骗我。”
甘棠顿了两秒才回道:“我没有。”
“既然如此,你就呆在浅灵室,我走,在你想通之前我都不会出现,可以吗?”
程渊问:“我现在去给你拿剪刀?”
“不用,”甘棠说,“回头麻烦府里养花的师傅来看看。”
甘棠爱花,浅灵室的花花草草一向由她亲自照料,从不会假手他人。程渊压下心头不祥的预感,试探着说:“你修得好看。”
甘棠也不反抗,只是说:“对不起。”
“你在担心什么阿梨,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连累与否,何况那些不是你的错……”
“你想多了,”甘棠打断程渊的话,“我离开是因为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琭儿。我受不了。”
“对了,你总说我剥的橘子甜,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不过我觉得捏起来软一点的橘子确实会甜。”
“和橘子没关系,你剥的才甜。”
“总说要把你养胖,现在也没实现,真是失败。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的做法我写好放在你的书架上了,想吃的话找个师傅给你照着做,味道不会有多大差别的。”
“我总笑你生在小寒才会冷冰冰的,但其实你总能带给我温暖,以后也要记得给自己温暖。”
“我的温暖都是你给的。”
“还有啊,你穿鲜艳颜色的衣裳很好看的,不要一天到晚素色玄色缥色茶色,太清冷,我都怕你有一天会飘到天上去。”
“你要多笑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好,我笑,我笑给你看好吗?”程渊露出一个一点儿都不好看的笑容。
甘棠努了努嘴,又捏捏程渊的脸颊,继续说:“别总把情绪都藏在心底,谁让你不高兴了就别和他客气,又不是打不过。
“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太多,叫个师傅来照顾就好,照顾不来的话,就别养了。
“记得经常往屋子里放些新鲜水果,你不喜欢熏香,有些果香祛祛杂味儿也好。”
程渊抓住甘棠的胳膊,让她抬起头看自己的眼睛:“阿梨?”
程渊见甘棠精神不太好,就说若是累了,不妨去歇个午觉。甘棠在程渊颈间蹭蹭,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说自己不困。程渊便依了她,脸颊倚着甘棠头顶,手上用了力将人抱得更紧些,说这样歇着也好。
甘棠指着一朵栀子说:“那朵花蔫儿了。”
“嗯。”
——*——
也不知甘棠趴了多久,也许几炷香,也许一盏茶。然后甘棠又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很轻,说得很慢,像是想到什么才说什么,但是一字一句没有犹疑。
甘棠说:“书案上的兰草记得三天浇一次水,要不会干的。
“说嘛,”甘棠撒娇道,“我想听。”
“……我爱你。”程渊的脸红红的。
甘棠失笑,又趴回程渊的怀抱。
于是程渊就这样轻轻吻在甘棠的唇上,细密的吻变得缠绵,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腻人。
一吻终了,甘棠抱着程渊,两颊带着诱人的红色,唇上还有一丝水光,就像是刚清洗过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甘棠将头抵在程渊胸口,紧紧抱着程渊,说:“大鱼,我爱你。”
“不好看,是你看习惯了。”甘棠笑了笑,又道,“习惯是要改变的。”
程渊不知这话该怎么接,只能坚持说:“就是你修得好看。”
甘棠从程渊的怀里挣出来,笑着说:“那就是我修得好看。”
“对不起。”
甘棠伸手覆上程渊的后脑,程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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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灵室到处都有琭儿的影子……”
“那我把这里拆了、重建。”
“整个程府哪里没有琭儿的影子!”
如果是魔族身份、是陈年旧恨,程渊不在乎也不介意,他甚至可以放下一切跟甘棠走,但如果是这个原因……
程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只能重复着:“可是……可是……”
“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放下琭儿的事了,就再回来找你,好吗?”
“有差别,怎么可能没有差别。我只吃你做的,你以后还做给我吃好不好?”……
甘棠说:“和离书我写好放在书案上了,你记得签了它。”
程渊紧紧抱住甘棠,像要把她狠狠融进自己身体一般:“我不签!我不同意和离,我不同意。”
“好,你说穿什么就穿什么。”
“我想起来了,你可是引过鹤的,说不准哪一日真的就得道飞升了呢。”
“不会,我答应了你,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人间魔界,地狱黄泉,我都陪着你。”
“其实你有小脾气的,倔起来像个小孩子。不过这样好,有脾气好,要不你太温柔了,容易被人欺负。
“好像除了我也没人敢欺负你。不管,总之有点儿小脾气好。”
甘棠说这话时,程渊一直重复着:“阿梨。”
甘棠不理他,继续说:“以后冬日喝酒要把酒温一下,我知道你饮酒喜凉,但是这样对胃不好。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爱吃香菇,不吃就不吃吧,偶尔挑个食也没什么大不了。”
程渊颤抖着问:“阿梨你在说什么?”
“回头记得修剪掉。”
“好。”
“那儿那朵也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