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兔子,可是陶皖姑娘?”
姜槐抬起眼,带着几分隐忍:“我还没有问你,为何要将阿皖掳走。”
我猝不及防道:“这个……我,我只是……”我百口莫辩。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辩解。
门外飓风肆意,船夫来得太快了,我随手将门合上。
兔子脖颈上的铃铛突然响个不停,姜槐闻声而来,浑身带着肃杀之气,如此强大的法力,不像是一个小小的船夫应该有的。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非要去闯鬼门关……也怪我,怪我将这阴阳之术教给她!”他扶着椅子回过身,拳头狠狠砸向了桌面。
我的鼻子不知为何有一丝酸楚,强装镇定道:“我要把兔子送回去,船夫会来寻的,如果让他发现了你,不好。”
“道心……”他蓦然轻声唤我,“你说冥府是不允许活人来的?”
“我实话告诉你吧,陶皖姑娘死了!三魂被打入了炼狱,七魄不知所终,我不确定这只兔子是不是陶皖姑娘,可它一直陪在船夫身边,船夫给它取的名字便是陶皖,也许这兔子与陶皖姑娘有关,也许……它就是陶皖姑娘!”
“她为何会死?我只听闻阴间的鬼差渡魂,没听说过杀人的!”燕刑方诘问道。
“活人不能踏入冥府。”
他拿食指戳着我的心口,言语似有威胁:“你不是阴差,但待在阴间太久了,若是化成厉鬼,我会灭了你。”
燕刑方一蹶不振,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整日面壁自省,也不要我为他缚上白绫。
在面向的墙上,疯了般地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因为看不到字,甚至会在同一处地方反复写。
姜槐的脸色铁青,双目猩红,紧握的拳头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原来那些道家的本事都是你教给她的,你为什么让她来找我?她的三魂现在还在炼狱里焚烧,你配为她的师父吗?!”
“姜槐,不要伤他。”我挡在燕刑方身前,似是本能的驱使。
姜槐愣了片刻,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蓦地怆然一笑:“天道轮回,这也算你的报应。”
姜槐不可置信:“阿皖从未提过你。”
燕刑方微微一笑:“她从我这学了本事,就去阴间找她的心上人了,没承想是一个船夫啊。”
“区区凡人,在这信口雌黄,我与阿皖在一起的年岁,就凭你全部的寿命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她一只灵兽还需要你一介凡夫俗子教她法术?”
“燕道长,我将陶皖姑娘带来了。”我抱着兔子推开门,只闻一阵茶盏落地之声,地上满是散落的碎片。
燕刑方扶着桌沿欲要站起来。
“这么快便找到了。”一片沉寂后,那分期待逐渐褪去,“她为何不说话?”
“是我让他带来的。”我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我的心骤停在那一瞬,世界变得天昏地暗……他不该出来的。
姜槐握紧了手中的长杆,却看向我:“他是谁?”
不等我回答,燕刑方截话道:“我是陶皖的师父。”
“把阿皖还给我!”
“还给你就是了。”我将兔子放在地上,那只兔子雀跃地奔向了他。
姜槐轻柔地将兔子抱在怀中,我从未见过船夫这般柔情,对那只兔子的身份我更加感到怀疑。
我驻在门前,淡淡道:“是。”
一阵静默,他道:“那你是不是也做了逆天之事?”
我咬了咬牙:“你只管好好待着,我就不会有事,你若想拖我下水,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所以你们杀了她?”
“我们?”我心中隐隐发笑,“我当时不在阴间,我无法详告,但我劝你想明白,陶皖姑娘行的是逆天之事,自然要承担后果,你如果因为此事找冥府麻烦,与那助纣为虐的九尾有何区别?!”
他朝我逼近的脚步一顿,我感受到渐渐散去的愠火。
而这些日,我一直在找能治好他眼睛的方法。
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不想多作停留,转身欲走。
“姜槐,你不会告诉其他人吧。”我默默跟上他,压低声音问道。
姜槐看着我,眼神不妙:“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若是不想他变成阿皖那般,最好送他离开,还有……”
“就算是神仙!”燕刑方抬声道,“也受不了冥府的阴寒之气,可以随意游走阴阳两界,而我所改的阴阳之术,可以确保她能自由出入,就凭我一介凡夫俗子,也能做到神仙做不到的事!”
“燕刑方你不要说了!陶皖姑娘还不是因为这阴阳之术死了!”我无法理解他竟有心思炫耀自己的功绩。
他当即回过神来,才将方才那份傲气压在了残酷的现实中。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陶皖姑娘,现在说不了话。”
他抬起手胡乱在空中抓着,我将兔子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的手在触到的一刹那,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是……兔子吗?你拿一只兔子诓我?”我看着他的手紧紧捏着那只兔子脑袋,恨不得将此拧下,我倒抽一口冷气,立马将她夺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