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背上,俯瞰着前方的营地,神乐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虽然是将对方包围了,然而那也只是形式上的,毕竟南疆这边的军队比起对方来说少了近一半。
以少胜多这样的战事,并非时时都会发生。
他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湿了的头发一点点地展开,然后慢慢地用手指梳洗,烘干。
她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羞涩,头上有草编的花环,上面缀满了绯红的蔷薇。那是在南疆,年轻男子为心爱女子亲手编织的花环,代表生生世世的爱恋。
“小夜,回去之后,我就向父皇和母后请求我们的婚事。”
夜色是那样的美,头顶星光洒满整个天幕,然而比起他潋滟的眼眸,比起认真而富有魅惑的声音,这一切,只是姬魅夜的陪衬,一切因他而美。
“乐儿。”他一次次重复着她的名字,将她脸上的水珠一点点吻去,留下一片炙热,“我生下来的时候,嬷嬷说我是一个死婴儿。而我对那次的死却有着强烈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我一直好奇,自己生下来明明死了,为何却又活了。我想……乐儿,是因为你吧。”
“您……您刚才也听到了。这一次出战是公主殿下和笙澜世子……”汮兮缓了一口气,用为难的口气说道,“而且,现在南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婚事,那熙王爷已经说了要在战后举行两人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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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他冷声打断,眼底浮起嗜血的杀意,“谁敢和神乐成亲,我就杀了谁!”冰冷的字眼,犹如一把利刃一样插进心口,汮兮惊愕地看着那已然离开的人影,突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傻子”一说,并非是真的。
“小夜。”
“乐儿。”他再次捧上了她的脸,两人鼻尖相触,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乐儿,我要娶你。”
“小夜……”她怔住,眼中有些酸涩,“你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吗?”
水从两人身边流过,两人的发丝终究是交缠在一起,犹如绽放的黑色莲花。
呼吸因为这突来的吻而瞬间岔气,她微微一惊,脸通红,然后冒出了水面。
“咳咳咳……”眼中满是惊慌,她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不好,学的字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想……确实想不起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晶莹剔透吗?似乎不对,倾国倾城吗?似乎俗气。
他心里酸了酸,想那月神真不是好东西,一定是在她跳飞天舞的时候,偷偷看了她的面容,才肯露出那满月。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容颜会是什么样子,从来也不在乎所谓的倾国之美,他摘下这个面纱,只是证明,乐儿是他的,不管面纱下的她美与丑,都是他的。
一尾银色的小鱼停留在他的指尖,似乎比他还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神乐的面纱。
他瞪了它一眼,然后轻轻地扯开面纱。
头顶绯红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晶莹得不像一个真人儿,他的心跳越发得快,那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松开,然后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捧着她的脸,然而,他却是第一次心跳得如此之快,惶恐的、担忧的、紧张的。
她曾答应过,这张面纱是为他而戴,等着他复明的时候,便可亲手揭开。
握着她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他的心跳赫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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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两人的初次相视,竟然与此刻如此相似。
金红色的阳光从头顶落下,闵澜江水清澈透明,映着碎光,在水中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安静地从他们身边游过的银色鱼儿、开着花儿的蔓草,还有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发丝。
二人凝视着对方,周围那样的静,静得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彼此。
“他们落水了,射死他们!”
落水之后,湍急的水流果真将他们冲了下去,而一路上,敌军穷追不舍,最后到了江边平缓的地方。
“乐儿,对方追了过来。”他紧紧地揽着她,透过芦苇看着搜索过来的人。
“乐儿,我还有话要单独和你说呢!”他俯瞰着她,唇角扬起明媚的笑,另一只手一松,抱着她,落入江水之中。
“笙澜,断桥!”
笙澜心里一抽,便听到神乐的声音没入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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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发生得太突然,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一个白色身影突然疾驰而来,长剑拔出,落在了南域皇帝的脖子上,蓝色的眼眸泛着寒意,“陛下,请到我们军营一坐。”
“笙澜!”看着远处的人,神乐大喜,然而身下突然一空,她整个人都开始往下坠——十几只长矛射中了她的坐骑。
“说!”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和刚才那个温柔的少年完全是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凤目邪佻,杀气凛然,亦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傻气,“你到底是谁?神乐到底去了哪里?”
“殿下,我是汮兮。”她艰难地发出虚弱的声音,瞥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让她心碎的厌恶,随即又被他推倒在地。
“看在你曾经为乐儿配乐的份上,我不想杀你!但是,乐儿到底去了哪里?”
这么一喊,军心又是一阵骚乱,远处撤退的士兵甚至以为自己的皇上都被抓住,而近处的则如热锅上的蚂蚁,护着皇帝飞快逃离。
“小夜,不能让他走了!”神乐看了看姬魅夜,两人再度冲了过去。
“乐儿,小心前面泥土会坍塌。”临近江边,吃水的泥土松软不堪,桥已经被对方士兵占据,在若要在他们过桥之前捉住对方,则要从旁边的小路冲过去,而代价则是可能会跌进江水之中。
她的声音有着十几岁女子才有的明媚清脆,而内容却有着普通少女所没有的凌厉霸气!
“不过,您的军营恐怕没有了。但是,为了我的百姓今后的安定生活,神乐再次斗胆要请陛下您前去我的军营,签订一份协议了。”
神乐拉住缰绳,冷冷地看着对方。
“皇上!”
“皇上!”随征的群臣开始劝谏。
“撤!”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湮没在了沙土之中,眼中却有一分坚定。
对方气势越发高涨,而自己的士兵却连连败退,甚至大部分退出了两国的界河——闵澜江。
此战已败,此战已败!
“皇上先撤离吧。”国师担忧地说道。
那一日,后方的南疆士兵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那个神秘的少年出现之后,战势当即倒向自己这一边,对方连连后退,很快被逼到了闵澜江。
滚滚的江水在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南疆士兵,还有最前方的那两个人,南域的皇帝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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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怎么能认错呢?这才是神乐,那个气质非凡的公主殿下。
那个千年来唯一一个能请出满月、并在婚配之前就被画入月重宫神殿最顶端的女子——她果真和画上的女子一样,即便是隔着面纱,也已不能用一个美字来形容。
他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傻笑,似乎忘记了这里是战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就这样盯着她看,把过去五年错过的她的美全都看完。
双眸深切地望着她,他眼中有难言的惊愕、欢喜,还有震惊……
这是他的乐儿吗?
她没有穿着彩色的舞衣,没有漂亮的发髻,也没有好看的发饰,只有那简单竖起的青丝,那代表着身份的一枚月牙玉佩,她遮住真容的金色面纱,还有那金色的盔甲。
弓挡住对方的长矛,她懵然回头,看到血染的天边,一少年骑着白马翩然而来。
他的身后是溅开的鲜血,他的身前是滚滚沙土,然而他的脸却是那样的干净,青丝如墨,面若凝脂,红唇如血,那一只碧绿色的笛子映着他的脸,美得不沾一丝尘埃。
而那双……那双漆黑的眼瞳,凄凄看来,犹如隔着千山万水,却又是那样的深切。
对方似乎看出了什么,最后一排弓箭手突然发动最后一批射,他们的皇帝手中的弓弦亦射出一箭,紧随其后。
神乐大惊,却不敢射出第十二支箭来,因为她不能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安危而浪费仅剩下的两支神箭。
“公主殿下,小心!”看着那箭直逼向自己,神乐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弓反手用力地打在马背上。马疼痛嘶叫着往另一边闪躲,然而那只箭还是擦过她的肩膀,顿时,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黄色的铠甲。
与此同时,身后的南疆士兵在神乐的庇护下,拔刀冲出来。
瞬间双方开战,喊杀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翩翻的战旗,浓烈的血腥味交织在战场之上。
每发一箭,神乐都会耗尽自己几乎所有的体力。
“果真是一个傻子!”围观的人嗤了一声,都转身离开,跑去皇城门口看布告。
“殿下!”知道这样是隐瞒不了了,汮兮刚开口,那紧握着她的手突然犹如一把钳子一样用力,疼得她当即弯下了腰。
还没有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对方突然松手,她整个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身后,看到这一奇观的士兵顿时一阵**。
他们耳闻过南疆是一方神秘的土地,然而,所谓的用灵力就可称霸天下,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传说。
历经三月,同他们交战的士兵也跟常人无异,他们并没有看到有异能的人。
他带着银甲的手突然抬起,往前一摆,最前方的千名弓箭手齐齐发箭,箭犹如一张密集的雨网般呼啸飞向对方。
也在同时,他看到最前方那个女子神色淡定,然后缓缓举起了一把金色的弓,单手扣弦——而她的手中并没有箭。
面对那满天呼啸般压下来的箭,她竟然毫不畏惧,甚至拉开一张没有箭的弓。
所以,明日一战,必须要赢。
不但如此,他还要活捉了那位传说中的公主。他倒要看看,一个年轻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破开厚厚的浓雾的时候,战阵的号角响彻了整个平原,甚至闵澜江对面正要赶来的其他南域士兵都能隐约听到。
抬头看着天空的白云,她的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已然做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的确如祭司大人说的那样——大劫!之前的空城计,为了引敌人入全套,笙澜并没有随同她一起过来。此时,大有孤军奋战的绝望和惶恐的感觉了。
擒贼先擒王,明日一战,她必须要抓住对方的头领,然后逼着这一群人退出南疆的土地。
这样一来可以减少损伤,二来,这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神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弓箭。
闵澜江明明是南疆的,对方明明苟延残喘,却还要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不过,对方提出这个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们在增兵,甚至调动了南域几乎全部的兵力。
那人越说越得意,看着姬魅夜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对方更是毫不客气,鄙夷地甩开了他的手。
此时,一旁的汮兮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你说的公主殿下是谁?笙澜世子又是谁?”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前方就是闵澜江,也是两国的边界。
对方使者前来,希望两国就此签订和平协议,条件是以神乐脚下的土地为边界,当然,要神乐殿下亲自前往对方的军营签订协议。
真是好笑!
她甚至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而那份冷酷,又如黑夜中残忍的死神。
这……不像是传说中和她之前看到过的姬魅夜。
秋日的阳光温和了许多,而风却异常的干燥。
他眷恋地吻着她的手指,乖乖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旖旎的光芒。
他记下了,她对他说,此生只为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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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而活着,那乐儿作为回报,你必须要嫁给我。”说罢,他低头,轻咬着她的唇,呼吸渐渐沉重,语气却又是那样的霸道。
“我嫁给你,此生,只为卿生。”她缓缓答道。
水映着月光,他们紧紧相拥,前方点点篝火,映得两人的脸庞绯红。
他点点头,鼻子摩擦着她的鼻尖,唇浅浅地落在她的脸上,柔情的、眷恋的、痴迷的,“乐儿,天下人都认为我是傻子,难道你也这样认为吗?”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撒娇味道,在这个氛围下,显得认真而低沉,还有让人沉醉的魅惑,他斜挑的眼角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邪魅。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当我是傻子,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我不在乎,不在乎他们如何看我。我只想让一个人懂我,也只想一个人明白我。”他一边呢喃着,一边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乐儿,这里一直是清醒的,因为只有你在里面。”
神乐,神乐,悠知我心?
搜寻他们的敌军早就离去,水面泛着潋滟的光,却不及他眼眸的光那番动情美丽。
“乐儿。”他贴近她,脸色也是绯红一片,“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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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神乐的脸绯红,睫毛垂得更低,红唇也羞涩地抿了起来。
她这一低头的温柔,像一只手撩拨过他的心房,他竟似受到了蛊惑般低下头,薄唇轻轻地覆盖在了她温热的双唇之上。
浅浅地吻住她,生涩地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最后再试探地进入,擒住了她。
在看见她容貌的那一刻,他那颗狂乱跳动的心跟着呼吸同时一滞。
就连摇摆着尾巴的鱼,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水中。
那是一张远远超出了他想象里的美,像花开的瞬间凝结的刹那芳华,想要放在手心时,那种美又成了水中的倒影;想要触摸时,又成了湖面上的一抹烟雾;想要凝望时,又成了冰雪溅落在玫瑰花上所溅起的水花。
手指轻柔地滑过她的眉眼,他最后捻起了面纱。
她微微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他笑了笑,另一只手在她手心上写着:乐儿,一直都是最美的。
“公主的确和笙澜殿下去了战场!殿下……”话还没有说完,姬魅夜转身就走,汮兮忙爬起来将他拦住。
“公主之前吩咐了,希望殿下您治疗好眼睛之后,在月重宫等她。汮兮之所以骗您,就是因为怕您过去,那边太危险了,公主殿下也不希望您去找他。”
“为什么?”他厌恶地睨着她,一开始他就很讨厌这个女人。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在水中相遇。
她看得清他,他却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和轮廓。
五年后…他们又回到了水里,再次看到了日日思念的人。
她散开的头发,宛若低落在水中的松烟墨,慢慢的化开,美得不可捉摸,而她那双金色的眼瞳隔着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密长的睫毛沾着小小的水珠,犹如钻石般明亮。
为了避免她身上的盔甲让她承受不住,他上前,贴近她,轻轻的为她解开束带。
明黄色的纱在水中展开,宛如明媚的西番莲,西番莲在水底瞬间绽开,随着流波浮动的裙摆渐渐打开,她玲珑曲线渐渐显现。
“我们潜入水下,很快他们就过去了,到时咱们再想办法回去。”她小声道,两人又相似笑了笑,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心领神会地深吸了一口气,双双埋入水中。
落日黄昏,江面被血红的残阳踱上了金红色,周围只听鸟鸣虫叫,十分宁静。
在水中比赛憋气,是过去神乐和姬魅夜在深潭中最爱玩的游戏。天气一炎热,两人就会从瀑布的顶端跳入潭中,然后比赛谁能在下面待得最久。
他低头愤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帝,立时吩咐道:“断桥!”断桥是为了不让那边的人折回来,这样,也无人能从他们手里救出皇帝。
轰!一声巨响,那石桥轰然坍塌,落入江中。
对方见自己的皇上被抓,连桥都被炸断,所有怒火全都聚集在了落水中的两人身上,一时间百箭齐发,恨不得将神乐和姬魅夜射出马蜂窝!
“神乐!”
“乐儿!”离她最近的姬魅夜收回手里的银丝,点足从马上掠起,伸手抓住神乐,两人同时落在江边。
“快放手!对面有箭!”
马蹄下面的泥土已经滚落入水中,神乐来不及多想,甩出了白绫,用力地缠住了对方的腰际。
同时马发出一声嘶鸣,神乐一看,马的后蹄已经踏空,可此时的她不能松手,必须要抓住这个皇帝。
“接住!”在对方拔剑要斩断白绫的那一瞬,神乐用力甩袖,将那人使劲一抛,扔向了自己军队这边。
对方嗜血好战的个性她早就听说过,如果现在就这样放他回去,如同放虎归山。不过三年,他定然卷土重来,到时候,她南疆百姓又要深陷战争的惶恐之中。
为此,她必须要“请”这位皇帝去签订停战协议。
听闻她的话,南域这边众人皆是一怔,却很快明白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所有的将士当下冲了上来,大喊道:“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他的想法,然而……他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要跨过闵澜江的时候,那女子的坐骑已经奔至不远处,只见她眼眸含笑,声音朗朗传来,“皇帝陛下,当日您的使者要神乐前去您的军营签订停战协议,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诚意呢?”
俊朗的脸上有一丝苦涩,他握紧了手里的剑,看了看远处那个身着明黄色衣服的女子,心中苦涩难耐。
他一生英明,征战沙场十余年,让南域的版图由历史以来扩展到了史上最大。
这一次,他竟然要败在一个女子手下,这让他情何以堪。
大势已去!局势再也无法挽回!
那少年所演奏的曲子像魔音一样,让自己的士兵动作变得缓慢,甚至,开始相互残杀。
而神乐则一直防护在他的身边,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你不是乐儿!”那暴怒的声音咆哮而来,她一抬头,对上了对方冰凉而凌厉的眼神。
“殿下!”汮兮踉跄地站了起来,却看到姬魅夜身形一闪,瞬间逼近。
那一瞬,汮兮觉得天旋地转,呼吸被他冰凉的手生生地掐在了喉咙里面。
踏云来,携风去,天上神乐,悠悠知我心?
明明第一次看到对方的眼睛,然而他马上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学的是傀儡术,是南疆最忌讳的攻击法术,但他却拥有最强大的防御能力。
两人相视一笑,策马并肩朝敌方奔去。
从来不知道,这一身盔甲穿在女子身上竟然是如此好看,英姿飒爽。
四目相对,他惊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的,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像是盛满了璀璨阳光的天池,有着一弯一看就会深陷的金色的水潭。
而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让他一路的心痛瞬间融化。
小夜……神乐眼眸酸涩,看着朝自己驾马奔来的少年,眼中一片迷离。
这是梦吗?神乐唇角溢出一丝笑容,听到那少年大声喊道:“乐儿,乐儿……”
“小夜!”几根银丝从身边飞过,瞬间绞断了南域士兵的头颅,他已经骑马奔驰到了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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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受伤,其他的士兵马上围攻神乐,这样生生地横在了她和敌军皇帝之间,眼看自己这边人已经支持不了多久,她心里开始焦躁起来,更不敢贸然发箭。
就在自己苦苦挣扎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是那样的熟悉,曲调又是那样的深情。
凡事都是相互克制的,满月弓虽然力量强大,却只能一个满月之夜射出十三支箭。
她每射出一箭都既要保护自己身后的战士,也要飞快骑着马逼近南域的军队,并要找到机会在最短时间之内,抓住对方的皇帝。
这是一场生命的厮杀,对方人数众多,当十支箭射出去,后面的士兵有些跟不上了,而她也不能浪费任何一支箭了。
因此,看着漫天光芒,所有的士兵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在南疆,大多都是没有法术的普通百姓,而所谓“神的子女”则是皇室成员和三族的继承人。
不过,灵力是用来包围这片土地的,神乐的箭对于没有灵力的普通士兵,也只是相当于盾的作用,没有如箭一般的攻击作用。
他惊讶的眼瞳突然放大——那女子明明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强光,那光强烈犹如闪电般刺目。
与此同时,那箭在脱离女子手心的时候,突然变大,最后形成一个圆球,将自己士兵发射的那些箭反弹了回来。
手僵在空中,皇帝的心如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甚至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冷冷的汗水从额头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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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战旗,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线的盔甲,鼓声连天,而最前方高大的白马上,一人身着金色的战甲,墨色的发丝高高束气,在风中飞扬,神秘的面纱不时被撩起。
南域的皇帝微微眯眼,凝望着那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终于,还是跟她会面了。
小夜,明日……明日我真想能活着回去。亲眼看到你的眼睛复明,只是……
神乐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片广袤的大地,深吸一口气,扬鞭回营,开始备战。
而这一边,南域的皇帝也是心神不宁。他万万没有想到,南疆这一战竟然打得如此艰苦,到了最后,竟然连连败退,如果真的被逼回去,那他相信有生之年,他恐怕都没有能力再卷土重来。
明日一战,定然比自己想象的要艰难啊。
对方人数增加,虽士气不如自己这方高涨,然而,真的厮杀起来,南疆显而易见要处于弱势,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弱势。
所以,只能智取。
“我看你这人长得挺好看,脑子却是有问题!你是瞎子还是聋子,竟然不知道公主殿下是谁?”这话音一落,好几个人都回头看着姬魅夜,“千年以来,南疆唯有我们神乐殿下能请出满月,也只有她才敢披挂上战场!”
“至于笙澜世子嘛,则是我们南疆未来的驸马。”
“你胡说!”姬魅夜咬着唇,握着汮兮的手越发用力,“神乐没有去战场,笙澜也不是驸马。”说完,他哀求地看向汮兮,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什么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