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虽然珈蓝和幻影一同去了仪式,但是,这个院子里仍然到处都是姬魅夜的人,更何况还有一个汮兮。”
“她?”若云想到那个女子就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我总觉得不像她外表那样简单。”
“这个是自然。”路乐乐蹲下身子,抚摸着那些漂亮的花瓣,“怎么说,她也是当年的侍月女神,虽然她目前只有三魂,然而身体我看不像看到的那样虚弱。至少,我们可以从她姐姐身上看出来。”
在南疆,皇室掌握权,而月重宫则是掌握力!几千年来相互抑制,相互挟持,才让南疆得以存活下去。
而月重宫,力最大的自然是掌握了所有灵力的祭司大人。
对于凤息祭司,路乐乐无意中曾听说过这位大人一直在月重宫从未离开过,据说这是他的职责——守护月重宫,保护圣湖。
“大人,您要去沧澜江?”小童惊愕地问答,“您已经多年没有出过圣殿了。”
“我想去看看那个女子。”他摩挲着指尖,蓝色的眼底穿过圣湖,看着北方……
“今晚到明晚,姬魅夜他们暂且不会回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场亡灵仪式,也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机会。”若云将煎好的药递给了路乐乐,“我已经将我们即将回去的讯息传递给了凤息祭司。”
路乐乐起身,双手放在石头桌子之上,撑着身体,俯瞰着汮兮,“从此只有你们两人,没有我路乐乐。”
“你真的甘愿放弃?”汮兮有些不相信,虽然她看不懂,然而凭着女子的直觉,她感觉到路乐乐也是有点喜欢殿下的吧?
“我为什么不放弃?我从来不窥视别人的东西,况且,汮兮你才是姬魅夜爱的人,我何必自取其辱做一个小妾,候在身边。与他人共享,这不是我的性格。”路乐乐坦然地笑道,其实此时她更需要汮兮的帮助,“此时你也巴不得我在你们眼前消失吧?因为,姬魅夜一旦真是违背了对你的誓言,他会变成一堆白骨。他负我之深,我恨他入骨,到时候高兴的可是我,而伤心的则是你了。你可不想他变成白骨吧?”
“她在这里,只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地和我谈而已。因为,这关乎殿下的生死,我必须要有必胜的把握。”
殿下?路乐乐眼眸一闪,这才收回了银针,然后回身坐在位置上,“那好。谈好了,我可以带若云回去?”
“这是自然。”汮兮坐下来,单手捂住心口,悄悄地吁了一口气,“其实,我原本想好好让你过下去。殿下喜欢你,这个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你竟然想让殿下在明晚之前在你我之间做一个选择……”
的确,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女子会是这样的,至少不知道她会来这一招。
之前,她认为路乐乐不过是半颗心脏的人,这样的人本来就体弱,应该是很好对付的。
失神处,汮兮感到心脏又是一阵锐痛,脸色顿时惨白起来,见已经有一枚银针刺破了皮肤,插进了心脏处。
“怎么?汮兮还有事?”尖锐的疼痛从手腕传来,这个只有三分魂的女子,果然不是简单的人,那指尖好似利刃一样要割进她的皮肤里去了。
“哪里!路乐乐。”此时,汮兮也不客气起来,直接唤出了她的名字,然后让人将若云又带了下去,“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最好是听话点!”说着,手腕暗自下了一点力,“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只需要稍微用力,你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是吗?”路乐乐冷笑,身子突然贴近汮兮,手里的几枚银针飞快地指向了汮兮的心脏,附在她耳边笑道:“看来,你并没有在幻影那里真正了解我路乐乐啊。”
“……”路乐乐沉默不语,等着她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不过,刚才那位叫若云的南疆郡主刚刚迷了路,走到了我的院子里,刚好我请她在这里休息。倒不如,我们请她来我们跳一曲,我已经一千年没有看到过飞天舞了。”
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路乐乐眸光一敛。果然,若云被她抓到了这里。
若云身上的蛊虫虽然已经被她想办法逼了出来,然而为了不让珈蓝看出破绽,她对若云上了药,封住了她的气力和灵力。
汮兮脸色突然惨白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被温和的笑意取代了下去。
“是啊,有她这么一位朋友,汮兮也觉得万分荣幸。她不仅身份高贵,而且能跳得一曲惊为天人的飞天舞。”
飞天舞?飞天舞路乐乐记得若云也跳过。若云身形娇小,而且练过功夫,跳起来肢体优美,而且,据说在南疆,只有郡主公主才有资格跳这舞蹈。
承月神的庇护,未然殿下的血脉得以留存,皇室血脉尚能延续,请将消息告知皇室。西番莲已经抵达沧澜,今日我们即将跨江。
若云,敬上。
那持着蓝色火焰的指尖突然颤抖了一下,火焰熄灭,字体消失不见,然而凤息祭司的手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不知道。”路乐乐如实答道。
“哦?”对于路乐乐表现的茫然,汮兮笑容滞了滞,显然有些不相信,“这首曲子叫做千寻雪。”
“很好听的名字,和曲子一样。”
“汮兮小姐,你脸色看起来是比下午好了很多了。”
“哦,这个……”汮兮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下午一直是殿下在照顾我,他那般细心,我若是不快些好起来,又会让他担心了。”
路乐乐唇角一勾没有再说话。
“汮兮小姐。”路乐乐面带着笑容,走了过去,“汮兮小姐真是好兴致,不知道这么晚了让我过来,有什么事?”
“哦。今晚我为殿下做了一些玫瑰糕,特意留了一些给路小姐也尝尝。”说罢,她将糕点盘子放在路乐乐身前,“很多年没有做了,不知道味道如何,这也算是为下午的事情,给路小姐道歉吧。”
“汮兮小姐长得如此漂亮,歌喉又这么好,而且这么心灵手巧,这糕点一看就知道味道特别美。”路乐乐笑了笑,脸上没有一丝异色,然后坐在旁边的石凳之上。
“好!”路乐乐眼眸微眯起,她点了点头,跟着那丫头出了院子,顺便抬手将头发整理了一番。
刚走过长廊,便隐隐听到有优美的曲调传来,婉转悠扬,甚至身边的风也跟着走动,撩起那树叶富有节奏地沙沙作响。
走到院子门口,可见如银的月光落在院子中,将园中坐在凳子上那个抱着琴的女子镀上了一层漂亮的光华。
“这个我倒不敢肯定,但是,在紧要的关头,防人之心不可不有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汮兮的嫉妒和那种甘愿牺牲的感动已经变得**然无存,此时,她已经将汮兮当成了彻底的敌人来看待。
若云点点头,看着天空的那一轮圆月,“还有三天是月圆之夜,我想我们能赶在那个时候跨过沧澜江。”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服药应该好了,我这就去给你送来。”
路乐乐抬起头,对若云笑了笑,便看见她已经端着碗走出了院子。
南疆。
月影重叠,将月重宫的圣湖照得如一面落入水中的明镜,神秘而诡异。圣殿上的一百零八根柱子又将白玉台阶映得斑驳如鬼魅。
圣湖的旁边有一条小路,上面有一抹纤长的身影在独自徘徊。他头发乌黑自然地散落在肩头,白色的袍子轻轻地扫过不沾灰尘的地面,看上去,飘逸若仙。
“你说花清语?”若云惊呼。
“看来你也知道花清语。”路乐乐勾起唇角,“在她摔倒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曾以貌取人,倒一时间忘记了她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姐姐,从幻影身上也能看出,汮兮并非简单的角色。”
“你意思就是说,她可能会伤到我们?”
至于他的名字倒是第一次听到,凤息,凤息……来凤栖息,倒像是女子的名字。
“是的。事关紧要,必然要通知凤息大人,而且,他这些年一直照顾未然哥哥,未然哥哥的病也是他在治疗,所以,他算得上是未然哥哥最敬重的人,这消息必然要最先告知他。凤息大人也来信,说他会亲自到沧澜江等候我们。”提到泱未然,若云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然后收好药碗,默默地站在一边。
“那有劳凤息大人了。”路乐乐也有些忧虑,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来到院子里,低头看着摆满了整个院子的西番莲,看着那些娇艳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今晚到明日我们都要格外警惕,不能出任何岔子。”
苦涩的药从喉咙滚入胃部,刚入口,那种呕吐的感觉就直冲上来,,她忙含了一只酸枣,然后护住小腹。
看来肚子里的小家伙是很不喜欢药味了。
“凤息祭司?”她对南疆其实不太了解,特别是这位神秘的祭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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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离开?”汮兮挑起眉,胸口有些疼。
“幻影应该知道,我离开过很多次,都被抓了回来。能不能离开是一回事,但是明晚姬魅夜自己要做出决定,所以他才是关键。你将他留下来了,我的存在毫无意义,就等同于离开了。”她自然不能让汮兮知道她说的离开的真正定义。
侍候他多年的白衣小童疑惑地抬头看着凤息大人,这才发现他湛蓝色的眼瞳下面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凄凉,唇角竟然有那么一丝苦涩。
“大人。”小童见他失神地望着手指,不免担忧地唤了一声,“溯月世子传来了书信,南域那边已经退兵,现下他正带着若干将领赶向沧澜江。”
“不用!”凤息大人轻轻地摆了摆手,他的声音十分轻,有一种缥缈若云的感觉,“告诉世子,我亲自去沧澜江。”
“这个话题我不想同你讨论。”路乐乐冷冷地打断汮兮,“因为,他现在的选择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意思?”汮兮一脸茫然,她真是看不懂这个女人。
“你就是怕姬魅夜做出一个决定。我给他的期限是明晚,如果你能将他拖住一晚,有本事不让他到我这里来,那我甘愿自动放弃!”
“汮兮小姐,你目前只有三魂,我只需要两枚银针下去,你恐怕这三魂就保不住了。被银针穿心,据说有的人会因此而魂飞魄散,没有轮回。”路乐乐眉眼笑开,精致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一丝杀意,倒像是一个做好事的孩子一样。
汮兮喘了一口气,惨白的脸上渗出了汗水,然后放开路乐乐的手,“其实,路小姐,今晚我找你来,是诚心要和你谈一件事情的。”
“如果诚心谈,那为何将若云扣留在这里?”
心口上突然传来锐痛,汮兮只觉得呼吸一滞,忙低头看去,路乐乐白皙的指尖上竟然有一排泛着寒光的银针,直抵住她的心脏。
抬头,对上路乐乐似笑非笑的眼神。这张犹如瓷器一样的脸,有着孩子一样干净明亮的大眼睛,笑起来分外无邪,然而此刻,汮兮分明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冷厉和杀气。
这种眼神,吓得汮兮心脏不由得缩了起来。
所以,若云现在也等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汮兮说着,对后面摆了摆手,果真看到若云走了出来,脸色非常不好看,看来被人给下了毒。
“这样的啊。”路乐乐点了点头,“我刚刚还在找那个丫头呢。既然在汮兮小姐这里,如果她刚才惊扰了你,那不好意思。况且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就将那笨丫头带回去了。”说着,路乐乐起身要去拉若云,却一把被汮兮拦住,然后扣住了她的手腕。
如此一来,汮兮口中的那位故人,身份至少也是郡主了。
只是,今日将她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可是,我那位故友已经去世,据说从此以后,南疆再也没有跳出那般飘落的飞天舞的人了,即便是形似却不神似。”汮兮叹息了一声,“当年,她站在十几米的高台之上,脚下仅有一只手掌大小的玉碟,她都能翩然起舞,踏云而上,身轻如风。”
“谢谢。”汮兮起身,又深深地打量了一眼路乐乐,“我以为你知道这曲子呢。”说完,又招呼了人将焦尾琴抱了下去,就这样,两人之间只剩下了一张窄小的白玉圆桌子,反射出冷冷的白光。
“路小姐,其实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友。”汮兮手抚摸着那张桌子,“不管从眼神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像极了她。”
“之前听汮兮小姐这么说了。看来那位故友和你关系很亲密了,一千年过去了,在他人的身上,汮兮小姐还能时刻想起她。你这位故友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值得高兴啊。”
“哦,路小姐,你可记得这是什么琴?”汮兮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琴弦,问道。
“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这个便是四大名琴中的焦尾琴吧。”
“路小姐果然博学多才。只是,那知道,我刚才弹的曲子是什么曲子吗?”汮兮又笑了笑,眼眸含情,格外妖娆,倒和花清语多了几分相似。
“那路小姐尝尝?”汮兮笑道。
“不用了。或许我没有告诉你,我对玫瑰过敏。”路乐乐笑着摇摇头。
“哦。”汮兮露出惊讶之色,“我原以为路小姐喜欢红色,也是因为玫瑰呢。若是这样,那我便让人撤下去吧。”说着,她招呼旁边的丫头将糕点端了下去。
头发如墨,容颜绝色,手里的焦尾琴泛着淡淡的金光,而她如樱桃的口中正唱着一曲千寻雪。
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突然,路乐乐觉得这一幕那样熟悉。
“路小姐你来了。”一曲完毕,汮兮将焦尾琴放在前面的石桌之上,那桌子长宽不过一米,上面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看起来格外诱人。
院子里的花在夜间的香味更加浓郁,路乐乐将药渣倒在每一盆花的根部,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若云还是没有回来。
“路小姐,汮兮小姐那里请您走一趟。”此时,院子门口突然走来一个丫头,慌张地说道。
路乐乐抬头,看到丫头陌生,才想起因为仪式,幻影和珈蓝都离开了,这照顾她们的丫头的确是新安排来的。
“祭司大人。”身后小跑过来一个白衣的小童,然后高举着一卷黄帛颔首站在祭司大人的身边,“祭司大人,这是若云郡主传来的火焰(将字体写在特殊的纸上,然后用火燃烧,通过灵力送到想到的地方,但接受者的灵力需要更强,才能读懂前面的字体。)
修长干净的手指,从小童手里拿过黄帛,指尖微微点,一团蓝色的火焰将帛布瞬间燃为灰烬。然后火焰中,显示出一行字体。
凤息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