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下意识地躲开了路乐乐伸来摸他头发的手,眉宇刹那间笼上一层杀气,像是被人碰触到了禁地似的。
“咦?你的脑袋?”路乐乐惊呼道,将小鸡同学抱在怀里,“我刚才在你后脑勺摸到一个东西。”
“放开,不准看。”此时,小鸡同学突然厉声尖叫道,一把打开路乐乐的手,情绪非常激动。
话一落,他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凝,墨色的瞳孔也当即黯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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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很在乎他嘛。”他噘噘嘴,干脆双手托起下巴,眨着眼睛问道,整张小脸粉嘟嘟的,看得路乐乐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一把。
“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觉得欠他的。”她如实说道,将写好的方子放到一边,开始写另外一张。
“本少爷想,你是喜欢他。”他道,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脸上挂着深长的笑容。
“可是,我现在很开心。”
“真的吗?”小鸡少爷漂亮的眼睛顿时一亮,像是特别高兴,随即又道:“那怎样你才会更高兴?”
“嗯,最好是找机会再杀杀那个女人的气焰。”
“对你,我不会客气的!”路乐乐冷声说道,“如果你不撒手,我担保接下来的日子你会比前两天中毒的时候还难受。”
“你还敢对我动手?”若云警惕地看着路乐乐手里的针,厉声问道。
“有什么不敢?”路乐乐转动着手里的针,玩味似的笑道,“你伤了我家轻歌,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若云郡主。”
这一刻,怀里的小鸡少爷的手僵了一下,耳根悄然发红。
若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小鸡少爷手里的瓶子,心里一阵恼火。泱未然送了她白玉膏,送了她很多东西,还专门嘱咐她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也一直没有追究中毒一事。
事实上,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对她若云的纵容和宠溺。
“真是没有教养的孩子,话说什么样的人,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小孩。”若云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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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瞳孔闪过一道寒光,小鸡少爷嘴角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一些。他翻身爬向路乐乐的梳妆台,将那只蓝色的瓶子拿在手里,笑嘻嘻道:“乐乐,昨晚王爷送来了灵玉膏,说这大泱就剩下这一瓶了,让你一定得涂抹。”
“怎么不乖呢?你得吃东西,来。”说着,路乐乐憋住笑,假装厉声地呵斥道。
“我不要,除非你叫这丫鬟滚下去,不然我不吃。”小嘴噘得老高,他配合道。
“啊……”路乐乐瞟了一眼脸色已经变成菜青色的若云,说道:“你看错了,这不是丫鬟,虽然长着丫鬟脸,丑是丑了点,但是好歹人家也是郡主,可不得无礼。”
“姐姐,看到若云,都不欢迎吗?那天妹妹不小心误会了你,我这可是诚心来道歉的。”若云笑得一脸灿烂,随即目光落在小鸡少爷的脸上,微微一惊,“哟,何时当上了奶娘啊,喂孩子啊?这是哪家的孩子?还真是可爱。”说着,若云伸出手,想要捏捏小鸡少爷的脸蛋儿。
谁料,此时小鸡少爷突然回头,目光冷冷地落在若云的脸上,随即用既厌恶又慵懒的口气道:“滚!本少爷向来不喜欢长得太丑的女人。”
若云的手僵在空中,脸色当即就变了,这孩子明明不到一岁,然而目光却锋利如刀,让人心生畏惧,就连语气,都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惧。
没等路乐乐让她进来,她自顾自地看了看里面,抱着手臂笑着走了进来。两日过去,她身上的毒已然散去,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也嚣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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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点,路乐乐心里突然有些不快,闷得慌。好奇怪,明明不在乎泱未然和若云之间的关系的,为何心里此时却难受了起来,不过一夜而已!
“那你睡床,我睡榻上。”
“不要,那里硬。”
“那你要怎样?”
此时,看着路乐乐慌里慌张的样子,小鸡少爷才明白为何她刚才反应如此激烈,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上,他的手一抖,赶紧翻身躺下,将自己突然通红的脸藏了起来。
奇怪,她明明就等同于平胸,那张脸和一个女娃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刚才,他好像……应该是脸红了。因为,脸很热,还很烫!
该死,他在心里诅咒。身体变成小孩子,情绪和身体都不受控制。
精致的宝蓝色的瓶子,如玉的膏药,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涂在伤口上犹如敷上了一层冰,让人倍感清凉舒爽。
心里突然一紧,像是被人捏住了心口一样,路乐乐盯着手里的瓶子,像是看到了那双带着哀伤的蓝色眸子,映着一张清美至极的脸,让人心碎。
“乐乐,你在想什么?”床头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那小鸡少爷不知何时醒来,看着坐在镜子前涂抹着伤口的路乐乐,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跟葡萄一样水灵。
“这个药方是给谁的?”
“泱未然啊。”她顺口说道,停下笔想了想,又继续写了起来。
“为什么要给泱未然?”眼眸眯成一条线,他的眸光审视地落在路乐乐认真的脸上,唇也意味深长地勾了起来。
路乐乐忍不住低下头,悄悄亲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小鸡少爷顿时不悦地拧紧了眉。
见此,路乐乐不由得一笑,手拨开他凌乱的卷发,摸索到后脑勺那根银针的地方,心里有些难受。
“喂,小鸡,起床了。”她唤道。要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如此亲密。
碧绿色的玉笛,轻轻放在唇边,他慢慢合上眼睛,吹起了那曲遥远的歌,任惆怅的曲调在指尖悠然转开。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荆棘覆盖了蔓藤,蔹草爬满了山坡,我所爱的人就埋葬在此处。然而谁来与她相伴?唯有孤独!)
珈蓝退到一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次殿下的决定是错的。
“再强大的人都有他的弱点。我们也可以找到路乐乐的弱点!而对于女人,最重要的莫过于爱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姬魅夜本来就不是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会牺牲任何对他没有用的人。世间任何事物,对他来说,只有两种概念。
一个是得到的,另一个就是被他毁灭的!
“那殿下,我们先将泱未然杀了!”
“不,我们可以不用杀他!”他笑,心中有着算计,“难道你忘记了泱未然有一个劫难吗?那个劫难就是路乐乐!本宫看得出来,他非常在意她,而且,为了她,他一定什么都愿意做的。如果路乐乐在我们手上,你说,泱未然会怎样?”此时,那金色的瞳孔发出妖邪的光芒,让他绝美的脸看起来亦真亦假,声音听起来既残忍又诡异,“他必须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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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第六个月圆之夜前,我们必须回到南疆。”珈蓝轻声提醒道。
他们等到了命定中的人,就必须在第六个月圆之夜来临之前,杀回南疆,焚烧月重宫,打开地狱之门。同时,珈蓝也在提醒殿下,他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必须要让路乐乐甘愿献出自己的鲜血,确切地说,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嗯!”鬼姬点点头,“泱莫辰那边有何动静了?”
如果要死,让他独自死去!他不要怜悯、不要同情,他要的是她的一颗心,然而,她却已经将他遗忘了。
多久没有醉酒了?第一次是在很多年前,第二次是在半年前,第三次是在半个月前……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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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见、羽见……”他跌跌撞撞地朝西院奔去,宛若风中的落叶,脆弱不堪。
“王爷。”
他讨厌自己,为何如此虚弱?他憎恨自己,为何要让她发现自己的狼狈,发现自己命不久矣?
他怎么看不出来,她对他的态度也是突然转变?那个眼神,不是在担忧,不是惆怅,而是简简单单的怜悯和同情。
他对她来说,是一个将死之人,是一个可悲的将死之人。
“王爷你身子不好……”
“谁说本王身子不好?”他厉声打断,“你是在诅咒本王早点死是吗?如果是,花葬礼,本王警告你,你死了这条心!”说罢,他甩袖转身匆匆而去,留下没有反应过来的路乐乐傻傻地站在门口。
本以为,他会高兴,却没想到,他反而更生气了。
一听这灵玉膏,路乐乐一脸震惊。她今日去看轻歌的时候,将白玉膏给了她,当时大夫无意中提及有一种名为灵玉膏的药,是西域贡品,非常的名贵和罕见,据说只有两瓶,一瓶在皇宫,一瓶在泱未然手里。这种药无色无味,而且涂上后当日疤痕就可消除。
而现在,泱未然竟然将整瓶灵玉膏都给了她。
等她反应过来时,泱未然已经走到门口。
她的血液,对他来说是一种致命的**!他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就会吸干她、杀了她,从而也毁了汮兮。
汮兮……你现在还好吗?他垂下眸子,睫毛挡住了眼底不经意流淌的悲凄。你等我,我会救你出来的。
“你在做什么?”他胖乎乎的手拿起一张单子,眯眼看了起来,用习惯性的质问口气问道。
“乐乐……”小鸡少爷娇滴滴地唤道,“我困了,你陪我睡觉吧。”说罢,看着路乐乐白皙的脸,突然扬起唇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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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真想咬下去。
“我们睡觉吧。”他抬起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路乐乐。再不睡,还赖在这怀里,他就想咬人了。
“咳咳咳……”
门口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路乐乐和小鸡少爷同时循声看去,便见泱未然负手站在门口,一脸漠然,眼神冷冷扫过小鸡的脸,看着他如此亲昵地抱着路乐乐,甚至嘴巴都贴在她的脸上时,他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又咳嗽了一声。
“你的头流血了。”手放在他脑后,摸到一阵黏糊的**,路乐乐将小鸡的头托起来,满眼的疼惜。
“乐乐,我疼。”他低声说道,胖乎乎的小手下意识地抓紧她的手,身子又是一缩,躲在她怀里。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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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珈蓝告诉他,那根银针是他自己亲手插进去的,是他自己亲自封印了那段他不曾想起的记忆!
这一千年来,他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会让他做出这个决定?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也拔不出那根银针,每次使劲去想的时候,他心里就像有一把钝刀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心上割下去,他的头也会剧烈地疼痛,就像要裂开一样。
“小鸡。”她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疼惜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脑后会有这个银针?”
袖中的拳头紧握,他的唇角勾起苦涩的笑容,瞳孔漆黑如墨,亦看不到底,用淡淡的无所谓的口气道:“这是无法让我长大的银针啊,我生下来后,有人在我后脑勺种下了这根银针,所以我的身体才会一直这样。”
“啊?”路乐乐惊讶地张大嘴巴。怪不得这小鬼说话跟个大人似的,原来他只是身体被银针封住而没有长大,“那你到底多大啊?”
真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子,没品没貌,而且还没有胸部,脾气也不好。甚至,他怀疑,她真是那命定中人,让他委身来求她?
都是珈蓝的馊主意!
这时路乐乐才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扶着门的小鸡少爷,看到他一脸委屈气愤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走过去将他轻轻地抱在怀里。
“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单手扣住了他的两只小手,将他整个身子都翻转了过来,撩开卷发检查起来。明亮的灯光下,路乐乐看到那漆黑的卷发间,竟然有一根银针直直地插在小鸡的后脑勺,而且已经完全深入,只能看到一点尾端。
她心里顿时一惊,竟然……有人在小孩子的脑后插了一个类似银针的东西,而且这个银针已经无法拔出来,就如生根一样。
是谁这么残忍?
“切,小鸡少爷,牙齿都没有长齐,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你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吗?而且,本小姐对泱未然这一类型的男人从来不感兴趣。你说让他当我闺蜜,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哦?是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当然!”路乐乐抬起头,注意到了此时小鸡少爷怪异的表情,伸手揉着他卷卷的头发道:“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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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少爷小嘴儿勾起一个魅惑的幅度,笑得格外的开心。想到刚才路乐乐挡住若云的那一巴掌,小鸡少爷举起手里的瓶子,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乐乐,你刚才是在保护我,还是想保护这瓶药?”
路乐乐一愣,没有明白小鸡少爷的意思,看了看那瓶药道:“毕竟只有一瓶,要是被若云那个女人给打坏了,怪可惜的。”
疯子!看着眼前这个长着娃娃脸,玩着银针,有着冷冽笑容的女子,若云的手悄然地握起拳头,不想与她斗下去。她扬声道:“哥哥让我过来的,别说我没有过来!哼!”说完,转身甩袖,气冲冲地离开。
看到若云悻悻离开,路乐乐终于憋不住大笑了起来,看着怀里的小鸡少爷道:“想不到你捉弄人也挺有一套的。其实,今天我们可以完全无视她……这世界上有一种冷暴力,叫作漠视。”
小鸡少爷不以为然,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缓缓道:“因为,她让你不开心了。”
原以为得到了所有,她可以趾高气扬地过来收拾这个女人,却败在了一瓶灵玉膏上。
此时路乐乐的目光宛若锋利的刀一样落在自己的脸上。若云好似受了刺激,柳眉一扬,毫不客气地挥手朝小鸡手里的瓶子打去。
砰!路乐乐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银针挡在身前,若云一见,忙收回了手,后退几步。
路乐乐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听到小鸡少爷道:“王爷昨晚走的时候,给我下了命令,说一定要哄你将这药给涂了,不然就要责罚我。”
“哦,放着吧,我家轻歌受了伤,虽然白玉膏有效,但是效果都不及这灵玉膏,毕竟现在就剩下一瓶了,省着用。”路乐乐过去将小鸡少爷抱在怀里,瞥见若云惨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样子,心里大为痛快,心想这小鸡少爷可真是聪明人,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开心之余,她忍不住低头啵的一声亲了亲他的小脸儿。
“哦……”小鸡又将目光落在若云脸上,眉间有一丝轻蔑,半晌道:“南疆的郡主怎么长成这样?”
从南疆建立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那里向来教政合一,皇室和月重宫紧密相连,相互抑制也相互协助。
今日看到若云,他不由得摇摇头,嘴角有一丝讥笑。看来南疆和月重宫是真的不如从前了。
“他病了,而且很严重。”说着,路乐乐茫然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小鸡的探究目光。这一刻,她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这小孩子看人的目光怎么有些过分**,让人想打冷战呢?而且那说话的口气也老气横秋,根本就是一个小大人,“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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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小鸡少爷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路乐乐时,若云又想,这不过一个孩子而已,随即收起脸,指着小鸡少爷尖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谁丑?”
“乐乐,我不想吃了。”小鸡少爷嘟着嘴,用嗲声嗲气的声音委屈道,“面前站了个这么丑的怪物,让我没有食欲,刚才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你……”若云的脸开始抽了起来,恨不得上前就给没长眼睛说她丑的小孩儿两耳光。
如今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当日若云陷害她路乐乐下毒,然而,若云并没有得到任何责罚,一如既往地在正王府嚣张跋扈,此时,她穿戴整齐地到她这里来,看起来倒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那张脸好像在说:我就整了你,你拿我怎么样?
路乐乐低下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将一块精致的糕点塞到小鸡少爷的嘴里。小鸡少爷当即皱起眉头,这个可不是他要吃的。
“我要和你睡。”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不知为何,看见路乐乐生气又无奈的表情,他心里很开心,佯装的委屈也险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笑出来。其实,他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当她脱光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意识到,眼前有一个女人,脱光了衣服。
两人正在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王妃姐姐……”
路乐乐一回头,便看见若云一身粉红色的衣衫,妆容精致地站在了门口。
在路乐乐带毒的目光下,小鸡少爷正不安地度过他的早餐时间。
“我想,以后你还是给我睡榻上,不准爬上我的床。”路乐乐放下筷子,盯着小鸡少爷,恨不得将他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给挖了。
“不要,那里冷。”得知要被撵下床,他赶紧噘着嘴巴抗议道,不过语调倒是少了平时的蛮横。
“啊!”路乐乐失声尖叫,忙用衣服将自己裹好,狠狠地瞪着小鸡,“你醒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你说,你醒了多久了?”
“就是在你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老实回答。
“你……给我滚下来!”一想到刚才在小鬼面前脱衣服,路乐乐心里真不是滋味,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不甘。虽然是小屁孩,连牙齿都没有长齐,但是,为何她老是被人看光!哦不,上次是被鬼姬那变态给扒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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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不该吵我。”他不耐烦地嘟囔道。
翻身起床,婢女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甚至还提醒她一定要记得擦药。
给路乐乐种下情蛊,让她爱上泱未然,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时隔一百年,当珈蓝再次看到这个红衣女子时,他才明白,当时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路乐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臂弯里,小鸡少爷撅着屁股睡得正香,漂亮精致的脸蛋儿有一抹酣睡的酡红,密长的睫毛像ED娃娃似的可爱,粉色的唇边还挂着口水,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拽着她胸口的衣衫……嗯,此时不骂人、不说脏话、不老气横秋的小鸡少爷,不是一般的可爱。
而路乐乐,将属于得到后再毁灭的!因为这是他们的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
“路乐乐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何来爱情?我们如何控制?”珈蓝还真有些为难,那路乐乐一看就讨厌泱未然。
“珈蓝,亏你还是从南疆出来的人。你是不是也忘记了,南疆有一种蛊,叫作情蛊。路乐乐没有爱情,没有爱人,那我们就让她爱上泱未然。”姬魅夜脸上的笑容渐渐融化开,糅合着月色,看起来分外妖魅。
“可是,殿下,就算我们进入了南疆,如果路乐乐不愿意献出鲜血,那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珈蓝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偶娃娃可真是棘手啊。
“所以,”他抬起手臂,用玉笛指着天空那颗红色的星辰,“所有的一切,成败与否,路乐乐这颗棋子便是关键!而我们只要控制了这颗棋子,全盘皆在本宫的控制之下。”
“路乐乐的个性,根本就是我们无法操控的。”第一次见面,殿下就试探过她的内心,空白的,却无比的强大,有常人所没有的坚强和执着!
“他已经在边境聚集了兵力,今天还召见了泱未然,给他摆下了一场鸿门宴,试图逼泱未然动手,但是泱未然并没有任何行动。就连藏在西院的三千侍卫,泱未然也竟然真的给撤了下去。看来,他是真的要阻止我们,而且也要阻止泱莫辰发兵了!”
“泱未然……”鬼姬仰起头,嘴角有一丝冷冽的笑容,“泱未然不想要鲜血像红莲一样沿途盛开,因为他知道,没有死人,没有鲜血铺路,我们根本就无法返回南疆!”当年被逐出南疆他就被下了诅咒,他们只能靠灵魂和鲜血而活,如果没有血和灵魂的引导,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
所以,他们只能借助泱莫辰攻占南疆,踏着战士的鲜血回去。
“写药方。”
“药方?”眸子一闪,他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路乐乐,“你懂医术?”
“我本就是学医的。”她低着头将昨晚想的药方都写出来,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惊叹的神情。
残月高挂,路乐乐已经睡去。时至夏日,将光溜溜的小鸡少爷抱在怀里,还可以当一个天然的制冷器,因此,这一次,她睡得格外的沉。
却不知道,自己脚下,正在举行一个仪式。银发金瞳的鬼姬坐在他的独角幻兽之上,悠扬的笛声从他指尖飞出,遥远的天空中有人在低声唱道:“鬼姬,鬼姬,今夕何夕?鬼姬鬼姬,何以独兮?”
这是他的手下独有的膜拜仪式,膜拜残月,收取死去的灵魂!
“酒,羽见,给本王备酒。”他喘了一口气道。
“王爷,你现在不能喝酒。”
“谁说我不能喝?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要死了?错,本王不会死!”他摇摇头,眼底有一丝苦涩和悲戚,“即便要死,你也要让本王开开心心地死去。”
砰!又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他抵着胸口,不让自己咳嗽出声。
他讨厌自己的懦弱。明明在回来之前,什么都计划好了,他早就看透了生死,能做到忽视一切,然而此时,他竟然无法坦然面对自己将要失去生命的这个事实了。这是为什么?他明明看透了生死啊。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都是那双眼睛,倔强的、坚强的,甚至怜悯的,他都抵挡不住!
而一直埋着头的小鸡少爷,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底有满足的笑意。
夜风从耳边掠过,胸口压抑得难受,甚至呼吸都给扣在了喉咙处。泱未然的步子根本就不敢停下来,直到最后走入暗处,他终于忍不住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墙上,将整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上面。
“咳咳……”
“王爷!”路乐乐跑上去叫住他,将准备好的药方递给他,“这个是我写的一些药方,或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那双碧蓝色的眸子顿时愣住,一眨不眨地盯着路乐乐,那苍白的脸愈加难看。
“你给本王这个做什么?”他的脸像是一个行窃当场被抓的小偷,甚至,她注意到他竟然咬了一下唇。
“咳咳……”
两人同时愣住,路乐乐脸色苍白,有想揍人的冲动;泱未然脸色泛青,也有隐隐的怒意。
“脏兮兮的小孩子,本王看你们俩都脏到一块儿了!”泱未然嫌弃地别过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扔在桌子上,冷冷道:“这是灵玉膏。羽见说,之前的白玉膏你没有用,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味道?”说着,他又睨了路乐乐一眼,薄唇一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挑三拣四的。”
然而小鸡少爷毫不知趣,干脆贴得更紧了,还一脸狗腿地朝着路乐乐呵呵地媚笑着,那眼神就是一副欠抽的样子,似乎在问:我可爱吗?我很可爱,你抱我。
“这小孩子,本王给你找一个丫鬟照顾吧。”他走上前去,口气很不高兴,而且,语气也丝毫没有征求的意思。
“不用,我能照顾他。”路乐乐摸了摸小鸡的脑袋,“而且,轻歌也病了,有他在,我不至于这么无聊。”
“不要,你和我睡觉就好了。”他乘机耍横,脸就往她怀里贴。
某人身子一僵,脸色很是难看,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虽然是平胸,但是也不至于平得像床垫,看着就往里面钻吧?怎么说,她也是女的,而小鸡少爷也是有茶壶的纯爷们。
如小鸡少爷所说,他的年纪不该只是一岁,这个……路乐乐很是为难,看了看他小小的模样,既可怜又无奈,思忖了半刻,决心还是当他是孩子吧。
据说一千年前,他生命中有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最恨的人,一个是最爱的人。最爱的人是汮兮,她被烧死在圣湖之上,灵魂又被囚禁在地狱。
而至于那个最恨的人……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挡在胸口处。他想不起最恨的那个人,所以,他猜测被自己封印的那段记忆一定是关于那个人的。
一千年了,他如此渴望看到汮兮,也如此想了解为何自己要封印自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最恨的人,他只需要将对方杀了就可以了,可为何却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将那个人给忘记?
“我、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一脸无辜和委屈,似乎不愿意谈这件事,干脆整个人都蜷缩在路乐乐的怀里,将头埋了起来,像一头受伤后寻求保护的小兽。同时也将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那根银针,是他姬魅夜此生最大的禁忌,也是他苦等千年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根银针之下,有一段被生生埋葬的记忆!起初他以为是南疆月重宫的人为了驱逐他,为了不让他回来复仇,所以给了他一针,埋葬了他的记忆。可是不对,他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记得自己如何被驱赶,记得汮兮,记得她如何惨死。
她素来喜欢小孩儿,更何况还是长得如此漂亮的孩子,不过……
“小鸡少爷,本姑娘真的不喜欢被咬脖子。”她小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点恐慌,似乎,此时就能感觉到鬼姬压迫的气息逼压而来。
灵动的大眼睛看向那深色的印迹,瞳孔瞬间黯淡下来。他咬了咬唇,离开了她的怀抱,独自坐到旁边的桌子上,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