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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2页)

又是一年春华春骤离

落叹明月想多情”

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婉转,轻柔,那轻声吟唱中,又似乎包含了那诉不尽的忧伤和惆怅。

手指在移向那锋利的箭头的时候,木莲身子顿然凉了一下,心也随着这突来的冰凉停滞了一瞬,随即,紊乱的跳动,深吸一口气,她竭力平复自己,希望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这似乎是徒然!她已经多久没有冷静了,苦笑一下,似乎好几个月都没有冷静过,哪怕是现在,她脑子仍旧一团麻,一联想到某些需要理清的东西,她就胸闷难耐,不愿多想。总之,如白衣所说,她在麻痹自己。

冰凉的空气中,传来琵琶悠扬悦耳的声音,好似深山中那峭壁上跌落的水滴,光线中,他如玉般的漂亮手指,轻柔地抚过那琴弦,乐声倾泻而出,随即,听到他低声地吟唱:

“娘子……”他张了张唇,看着跪在尸体旁的女子,胸口是一阵剧痛,那是新月之日疼痛来临的前夕。

“滚!让我静一静,你们都给我走,谁也不要过来!都走,都走……”

白衣看了一眼停在远方不敢上前的小妖精,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木莲,慢慢地走了下去。

“我没有撒谎。一开始是大夫,然后是柳绿柳意,再后来是,展青,下一个便是我!”白衣抬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身影,“从台庄到江州,就注定了是一场由鲜血铺好的路!有人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去江州,有人不愿意我们去见慧心大师,有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是事实,有人的谎言一次次地掩盖在死亡的阴影下,因为,死人就会闭嘴,可事实上,死人也会说真话!”

那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一张美得不真实的脸,一双邪魅的凤眼,一张漂亮的薄唇……

“木莲,展青他以死证明了一切。”

白衣不做声,脸上看不出有一丝情绪,从地上站起来,沉默着往前走,直到在两个小山堆前,他才停了下来。

木莲蹲在房顶上,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如宣纸,而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一瞬不瞬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青衣男子怀抱长剑斜靠在柱子上,面目清冷,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而他身后的厢房里,亮着昏暗的灯,一白衣男子抱着一把琵琶坐在里面。

白衣亦痛苦地蹲下身子,将展青随身携带的长剑放在他手心,握紧。

“因为,展青不得不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死?”

天色突然阴霾下来,压抑得难受,木莲睁开眼,身下已经不再颠簸,马车停了下来,身体是无力又酸痛,挣扎着跳下马车,不及思索,骑上马,要往回狂奔。

她自然知道,来不及了。跌跌撞撞,早就没有了方向,挥动鞭子的手臂,已经痛得抬不起,几乎她就要跌下了马,眼前一边灰暗,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地回来,他的怀里,抱着另外一个人。

“展青……”木莲踉跄地迎上去,伸手接住他,却根本就抱不住,这个曾经被他形容成墙的男子,此刻和她一起跌在地上。

展青回头看着木莲,笑了笑说道:“王妃,您保重!”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妖精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挥剑一砍,跃上了一匹马,然后将剑插在套住马车的马背上,吃痛的马当即嘶叫,带着马车疯狂地奔跑。

“展青你要做什么?”木莲大惊,却看到展青仍然在笑,眼神坦然,无所畏惧,似乎他已经预料到了死亡。

“白衣,带王妃走!告诉七王爷,我展青将永远跟随着他!”说完,展青持剑骑马迎上钱绣山庄的攻击。

钱小姐脸色变了一下,眼光闪躲似的看了一眼马车里面,突然一扬马鞭,大声喝道:“展大人,不管你作何狡辩,今日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那就不要怪我们钱绣山庄不客气!”她眼中有一种誓要拼命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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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交代!今日展某有事,不得和你们在这里废话!”

“展青,还有多久到江州?”木莲轻声问道。

“明早就可以到了,今日天气好,雪又融化了,我们可以稍微加快一些。”展青看了看天,眉间舒展开来,不由得飞快地挥动了着手里的马鞭。说时迟那时快,马车突然强烈地颠簸了一下,随即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木莲回头一看,追上来的正是钱绣山庄的人,而当头的,也正是那位面容秀美的钱大小姐。

“展大人,你这样走,是不是太不符合江湖道义了?”那钱小姐,扬眉挡在马车前,瞬间,一拨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娘子,我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娘子……”

“娘子……”

漂亮姐姐?木莲抬头看向白衣,发现他身子不经意地晃了一下,随即翻身上马,看着灰蒙蒙的天。

“两个姐姐有事,回家了。”

“哦?”他蹙眉,眼中有一丝失落和不满,“我虽然不喜欢那两位姐姐,可是,至少在路上,她们可以引开那两人讨厌的目光!”他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拉住木莲上了马车。

“没有。刚才是我一时犯了糊涂,我给你拔出来!”

“不!一定是我以前做了什么事,是吗?娘子,你告诉我,为夫不记得了?你告诉了我,为夫去改,再也不惹娘子生气。”他央求道,眸子泪光闪闪。

不记得了?木莲摇了摇头,趁他注意力没有在手上的那一瞬,将箭拔出,包扎好,便带着他出了院子。

“娘子,为夫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生小妖精的气?”凤眼划过一丝清澈,他柔声问道,睫毛轻颤,酥葱般的手指覆上了她的脸庞,指腹擦过她脸上的疤痕。

娘亲曾说,这个女人,若他掌控不了,那便会死在她手里。若今日,她这一箭没有偏,那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不一切都好好的吗?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展青愣了一秒,点了点头,和白衣一起走了出去。

他一直以为木莲至少要待在桃夭等伤势复原了才走,如此看来,今晚她和白衣铁定又遇到了什么事。

房门关上,木莲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扬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睁着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木莲,那秀丽的眉间,凝聚了让人心痛的哀伤。

“你是要面子还是要命?”木莲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京城,她也这样救过他,那个时候,情景如此相似……可现在,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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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开白衣的衣服,木莲才发现他身体上简直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而且,最让人震惊的不是今天那些剑伤而是锁骨处,一根肋骨处似被穿孔的洞,这些位置,都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

歌声戛然而止,随即是琵琶跌落的声音,木莲冲进去,见展青已经将他扶起。

那一刹那,木莲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血染的衣衫,像绚烂的曼珠沙华,幸而开在了他手臂上,也幸而,那箭没有断。

木莲吁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他,手轻柔地扶着他柔顺的青丝,便见白衣走了进来,四目相对,木莲摇了摇头。

我回首

笑对万千风情”

指尖在松开的那一瞬,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箭,飞奔而出,直逼向他。

如果他不是……或许,他真的失忆了,那这必将一箭穿心……

又是两种可怕的选择和结果!

在离开台庄的时候,她既希望他活,又但愿他已经葬身于火海。可是,等真的见到他时,她到底还是放弃了一切原则。

而她呢?木莲抬眸,再次看向屋子里的那个美丽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胸口掠过一阵锐痛,她选择了他!

她却不知,他到底是谁?白衣去找柳意她们时,她们全身冰冷,地上干净没有任何东西和标志,可是,在后院看似自缢的那位大夫,窗前却有一株桃花的盆栽。冬日,何来桃花?

桃花是颜门的标志,世人都知道,凡是死在颜门手下的人,身下必定桃花一片,如血透染。可是,有人却不知道,一株桃花盆栽的寓意!但是,白衣知道,在颜门,凡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死去的时候,颜门都会为他祭上一株桃花,意味着死亡路上的芬芳。

似乎,看到柳绿瞪着眼睛怒骂她,说她是祸水……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们因她而死!

白衣说,柳绿和柳意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第一次看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在一群争夺食物的乞儿之中,面色蜡黄,身体薄弱,转眼七年,七年他对她们,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却又视她们为自己的妹妹。生死出入,一同逃离京城,来到这里,而今,却是生死一方。

那个时候的白衣,眼中有木莲从未见过的悲伤,他说:“我自知我们不该得到怜悯,但是,在这样的世界,就是强者生,弱者死,而我们,是在生死嗜杀中相互扶持走过的。一开始,便由他人掌控了宿命,我们的命,是属于皇上的。”

“你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喘了一口气,刚低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黑衣人似乎看到木莲的进来,动作也缓了许多,虽然有攻击,但是都避开了木莲。

抓着他们不敢下手的机会,木莲一边带着白衣反击,一边后退,到最后,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形势不妙,做了一个手势,一圈人便飞快地没入了林子里。

闭上眼,脑子再次浮那三座新堆的坟墓,里面躺着是柳绿和柳意,还有那个替她易容的大夫……

依稀记得柳绿和柳意的最后一面,两个鲜活的人出去了,待再次相见的时候,便是孤坟。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待再次见面时,已经成了黄土。这样的反差,让她真的难以接受,似乎,再次看到她们在擂台上,全力护着她和他冲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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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随风万里

几度红尘来去

人面桃花曾相映

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肩头,搭在他白色衣衫上,遮住了半张面颊,远远的只能看得清他的轮廓,但是,即便光线不如白日那么明亮,却仍旧遮不住他精致漂亮的容颜。

木莲垂首抚摸着手里的弓箭,这东西倒像极了她在现代用的枪支,手臂支撑,把持平衡,眼里精准,唯一不同的是,枪需要勾勾手指头,而弓箭,则是需要放手——指尖一松,箭便从指尖掠过,飞向自己的目标。

放手……她低头苦笑。

一开始的一群人,慢慢变少,皎儿,八个护卫,艳儿,一百名暗人,到后面的柳绿,柳意,然后是展青……是的,用鲜血铺成的路,那个人一直在阻止她!

“展青,展青……”木莲将展青平放好,随即躺在他身边,看着黑暗无边的天空,今夜,没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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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仰起头,顺着白衣的目光看去,是那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手指扣紧泥土,木莲的身体渐渐冰凉,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几乎,她只能听到白衣的声音。木莲,她们以死证明了一切……证明了一切!

“滚……你们都给我走开!”她大声地咆哮道,“你们都给我走,都给我走!滚……”

“有人指定要他死,那他就不得不死。他若不死,那钱绣山庄,将会成为另一个台庄!”

另一个台庄?!木莲惊愕地看着白衣……展青是替别人而死的。

“白衣,你撒谎,你撒谎!”木莲伸手推开白衣,嘶声吼道。

他全身冰凉,双目紧闭,浓眉上还有斑斑血迹。这个男子,言语从来都不曾多,曾经指证她翻墙伤人,却被她几句顶得面色发白,这个男子,曾经无数个夜晚,都宛若雕塑一样守在她门口,候着他的安全。这个男子,无数次带着她逃离,这一路,生死相随,到最后,他迎着阳光,说:“王妃,保重!”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回去?”她跪在展青的尸体边,抬头,愤恨地看着白衣,厉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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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展青,你回来!”木莲大声地唤道,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白衣跳上马车,一边拉住木莲,一边驱赶着马车。

“白衣,我们回去,我们回去……”木莲挣扎着,泪水瞬间迷离的眼睛,眼前的世界,只是剑影,只是血光,而那个迎风而战的男子,已经不再回来。

“白衣,我们去救展青!不能再死了……你们谁也不能再死了……”她再也无法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手用力地揪扯,木莲视线越来越模糊,周围的空气一片腥味,再加上马车的颠簸,她再也忍不住扶着马车呕吐了起来,身体像是被人用铲子翻搅一样,几乎,她连血都呕了出来,直到……什么也不知道。

“好!”钱小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他给我拿下!”

木莲眼角不安地跳了一下,因为她发现钱小姐从头到尾,目标只针对展青,而且她说的是将他拿下,而非将他们拿下。

“展青,你先走!”木莲大声地喊道,可是,她话还没有喊出来,那些交错的光影已经在身边交织开来,像展青袭去。

“钱小姐,展某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前日你和我父亲在房中畅谈,我父亲突然卧病不起,遂查出有人在他食中下毒!我父亲待你不薄,虽然不愿意和七王爷结党营私反抗皇上,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当日若不是我父亲出面,你们几个人早就死在擂台之上了!”

“哼!钱小姐,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当日,你父亲是答应愿意协助王爷铲除颜门。怎么今日突然变卦,还说我下毒?”

“这些伤口是?”脑海里突然想起柳绿的声音,她说,都是她将白衣害得这个下场,“这个是燕子愈做的?”

“准确是说,应该是别人控制了皇上做的!”白衣苦笑了一下,眉间难掩酸楚。

“对不起,白衣!”木莲将衣服上稍微干净的布条撕下来,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待一切就绪后,木莲才想起柳绿两人来。

上了车,他突然闹着要知道以前的事,木莲只得含糊地回答,脑子一片混乱。

天空发白,山顶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眉间的碧玉在她惨白的脸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幽幽道:“颜绯色,你的谎言,是不是早该结束了!”

时至晌午,天空一片明朗,白云片片,大雪后的冬季是难得的温和之日,而周边的枯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没有了多少萧条之色。木莲掀开帘子,推开窗户,举目欣赏着路边的风景,难得地晒一个大太阳,而枕着她腿睡着的人儿,肤色透明,呼吸均匀,墨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反色出漂亮的光泽。

木莲愣了一秒才明白他话中之意,由此看来,对柳绿和柳意的事,他倒还真的不知道了。而且,这两日和他几乎是寸步不离,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样。

木莲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白衣,才将帘子放下来,随即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前驶去。

“娘子……你告诉我?以前我是什么样子?”

在山庄外面,马车早就等好,展青和白衣站在一起,面色凝重,似在商谈什么,在木莲和他出来的瞬间,都默契地停了下来,警惕地扫了小妖精一眼。

小妖精似乎不在意他们的眼神,只是噘了噘唇,靠在木莲身上,看了看四周,疑惑地问道:“还有两个漂亮的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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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是我错了。”木莲低声道,随即将他抱起来,准备替他拔出箭。

“那娘子,是不是为夫以前做错了事情?”他扣住她的手,止住她替她拔箭的动作,清澈的眸子怔怔地望着木莲,纯真无邪。

他以前做错了事吗?她也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

妖娆的唇瓣,扬起一丝牵强的笑容,他道:“娘子,刚才这一箭,是你给为夫的吗?”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责怪之意。

木莲哑然,低头看了看他手臂上的箭,眼角一酸。

白衣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苦笑,退出了门口。

“白衣,你……”展青回头看到一脸惨白的白衣,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顿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展青,你先陪白衣下去重新包扎伤口,然后准备马车,我们连夜离开,前去江州!”

“小妖精,躲开!”她扔下弓,翻身跳下房顶,心痛难以抑制。她到底,还是逃不过自己的那一颗心。

只是,她的声音,似乎已经慢了几拍,那屋子专注弹琵琶的男子,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箭穿过墙纸,直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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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世情缘不付相思引

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

只愿懂你一生不忘情

抚摸着冰冷的箭,木莲举起手,用力将弓弦拉开,指尖扣住箭尾,搭在弦上。随着那弦越绷越紧,木莲挺直了腰背,这样飞出去的箭,才力道强大,可一箭毙命。

眼眸半眯,她瞄准了弹琵琶的人儿。

箭,对准的是他的心脏,若他是颜绯色,那这一箭,他无须躲开,箭自然会断为几截,像皎儿死去的时候。

刀剑划破长空,已没人再与他生死与共。

这样的悲戚,木莲怎能不懂!

一个人,难得有几个相互相持的人,恐怕,一生,难遇一人。

半晌,刚才充满肃杀的林子,已经恢复了死寂,只是空气中还有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而已。

“你一天都不在,怎么会到了这里?”木莲扶着白衣坐下,低头检查起他的伤口,撩开第一件衣服,木莲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伤痕交错的身子了。

“不要脱……”白衣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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