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殷皱着眉想了一会,道:“理论上讲应该没有。”
我又放下心:“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玄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成神?”
玄殷叹了口气,用认命的语气给我们两个文盲做普及:“我刚刚说了,只有心思不纯的妖才会被打回原形,比如心中藏着杀念妄念等等负面的情绪,老板这个,属于心境不纯,简单地说,就是你在开启封神之路以后,动了凡心。”
动了凡心……
朗冶愣了一下,急忙扭头看我。
天意居然这么随意,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朗冶兴致勃勃道:“那我这样历雷劫的,又是怎么回事?”
玄殷抿了口红酒,道:“其实雷劫才是长生劫本来的模样,只有在修炼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别人也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才会历雷劫,它的作用就是打掉你的内丹,生出神格,如果心思不纯,内丹打掉之后就不会有神格,所以才会打回原形重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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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条窄巷尽头,斑驳红门上覆着蜘蛛网,门锁被扭断扔在地上,应该是他上次过来时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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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在等谁啊?这世上等人的死心眼怎么那么多呢?别是我们救完这只鬼,转脸还得再帮他找个人。”
齐予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抹了把汗:“他等的那个人是谁啊?”
玄殷倒抽一小口冷气:“哎呀,这个情况比较严重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好的干嘛要去保这只鬼?他是你二大爷?”
齐予:“……他不是,我二大爷还在世呢。我只是可怜他,他也在等人,这么些年,仅仅靠了一个心中的一个执念坚持到现在,魂都散的没多少了,还没有放弃。”
晚上不堵车,速度就快很多,半个多小时已经开到了戏台街,街口的那家早点铺子早就关了门,小小窄窄的街道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三盏灯,都昏昏黄黄,有一盏似乎是接触不良,时亮时灭的,特别适合闹鬼。
朗冶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然而出发点可能不太一样,他扶着方向盘,转过脸瞪了我一眼:“自从我把你接到滨海安身,就再没过过安生日子。”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玄殷又问他:“那你那个结界是怎么回事?”
齐予看看他又看看我:“那你们……”
玄殷愣了愣,急忙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啊,你可别瞎想,人家老公前边坐着呢,小心他一会揍你。”
齐予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想哪去了。”
玄殷直接忽视我俩,问齐予道:“那你急急忙忙跑这一趟,是找我们去救鬼?”
齐予这才发现他似的,一副惊讶的表情:“神算?你怎么在这?”
玄殷指了指我:“她店里打工呢,别神算神算的,我叫玄殷。”
齐予又皱起眉来:“上次我用犀照与戏园子里那只鬼聊完之后,在那里布了一个结界,来保护他所剩无几的魂,但是今日那个结界似乎有些松动,应该是受到了外力攻击。”
外力……攻击……
我哆嗦了一下,诚恳地看着朗冶:“你一会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
我笑了笑:“无论如何也推不过,懒得多费口舌。你刚刚那个表情,我还以为是朱颜出事了,吓了一跳。”
齐予拉开后座的车门,和玄殷一左一右地上车:“朱颜回地府了,她和司命官关系尚可,正在打听借尸还魂的事。”
朗冶认命地发动车,调头向戏台街而去:“打听的怎么样,有希望没?”
齐予皱着眉,语调急切:“你还记得我带你吃早点的那个戏园街么?”
我点点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捉鬼吧……”
齐予道:“捉什么鬼,让你去保鬼。”
我说:“我这么与世无争无欲无求,居然还能三番四次地招惹到修真派人世来打掉我三条命,本来有个作弊器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居然把作弊器都给我打掉了,可见我的点子有多背。”
玄殷惊奇的看着我:“难道你之前剩下的六条命一次性全打掉了?”
我说:“不知道啊问题是,我现在卡在封神之路的一半,内丹没了,妖力全无,神格没有形成,神力也全无,根本就没法断尾保命,所以也不知道一次性打掉了没有。”
我和朗冶的心一同凉了半截,不约而同地想到,朱颜出事了。
拉车门的声响把他惊醒,在他扑过来之前,我先开口问道:“朱颜怎么了?”
哪知他却愣了一愣:“啊?朱颜?朱颜怎么了?”
玄殷拍了拍朗冶的椅子,语调十分诚恳:“真的不用送了!本来蹭你们一顿饭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还要耽误你们宝贵的晚间良辰,这么亏心的事情我真干不出来,你让我下车吧。”
朗冶冷声道:“闭嘴,要不是你在店里住着,老子至于提这个要求么?”
玄殷更加惊悚:“啊?你俩要在店里……呃,那我今天去住宾馆就行了!那就更不用送了!”
玄殷在饭店的玻璃门前等我俩,见状气愤地大喊一声:“大庭广之下打情骂俏,懂不懂秀恩爱死得快这一道理?”
我想起那天齐予和朱颜的形容,觉得我俩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简直连恩爱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朋友斗嘴罢了,遂呵呵一笑:“你之所以会觉得我俩在秀恩爱,乃是因为你没见过世面。”
玄殷一扭头出门了,一副懒得搭理我们的表情。
我哈哈大笑:“那就当你是蹭我的,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玄殷白了我一眼:“又不是你掏钱,凭毛要欠你的人情。”
我挽着朗冶的胳膊:“你欠他的就是欠我的,没区别。”
玄殷还想说什么,被朗冶拦住:“她不想找就算了,多说无益。”
玄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你也不想让她找?”
朗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呢?”
我说:“那你不怕我告诉他?”
玄殷:“……你要真那么无聊我也没办法。”
我摆摆手:“不是无聊,而是我实在不想没事找事,反正你的消息也没法指引我顺风顺水地找到那个长生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又指不定找出什么事。”
我瞟了他一眼:“你这么想成神你去找嘛。”
玄殷耸了耸肩:“太麻烦了,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一摊手:“那还是啊,你嫌麻烦难道我不嫌吗?”
玄殷表情暧昧地看看我俩:“封神之路一旦开启,你的内丹就已经消失,但是凡心一起,注定无法成神,但是又不至于被打回原形,所以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住,如果还想脱胎换骨,只能借助于长生果,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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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很久,大脑才继续运转起来:“那我现在的状况,有危险么?”
我惊讶道:“我就是打掉了内丹没有神格,难道我要打回原形了?现在是回光返照?”
玄殷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两个……你们作为历长生劫的妖,居然对它一点了解都没有,居然还要我一个道士来给你们普及这些基本常识,你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朗冶理所应当道:“我们又没有师门,就连修炼都是自己摸索着一步步来的,上哪去了解这些基本常识去。而且我们这还算好的,起码知道一点,有的妖估计都修成仙了还不知道长生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殷伸手从门上拿下来一截柏木枝,看着齐予道:“这是你放的?”
齐予点点头。
玄殷重重叹了口气,随手往身后一抛:“虽说柏木属阴,可护魂,但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它放在门口,不是摆明了想要引阴气外泄,告诉别人这里有鬼吗?”
齐予道:“他师兄。”
“还活着吗?”
“不晓得。”
齐予把手机附带的手电筒打开,率先在前面带路:“这一片算是滨海的城中村了,之前有开发计划,但工地都出了灵异事件,时间一长就不了了之。”
玄殷问道:“那只鬼干的?”
齐予点点头。
行家里手面前,齐予不太好意思班门弄斧,屏息凝神,很毕恭毕敬地回答:“其实也不是结界,就是摆了个简单的阵,以保他灵魂不散罢了。”
玄殷皱着眉想了一下,问道:“那只鬼还剩多少魂?”
齐予露出黯然的神色:“已经没有多少了,连形体都无法显出来。”
玄殷若有所思道:“那就应该没有,不然你岂不是成无尾猫了么,那多难看,哎对了,你现在还能变原身么?”
我苦笑一声:“肯定不能,法力都没了,上哪变原身去。哎,你师尊有没有对我这个劫发表什么评论,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很难想象那居然是我的长生劫,一点都不高大上,实在是太随意了。”
玄殷道:“天意如此,你管他高大上还是矮矬穷,反正是个劫就行了,之前还有个琵琶成妖,欠人家一首曲子,弹完立马就飞升了的。”
我怜悯地看着他,开口解释:“有点小交情,正好道长想换个工作,而我店里缺人,就招揽回去镇宅了。”
齐予看我的眼神马上变了:“郁小姐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啊。”
我无语地把头扭回去,我在滨海开了几年的店,一直顺风顺水,十分和平,自从朗冶把林总裁引荐给我之后,各种神人鬼事纷纷找上门来,日子过得一波三折,十分跌宕起伏。
齐予不愧是转世九百年不忘的人,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道门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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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殷随意点点头:“嗯,会一点符箓之术,修为不精,也只能看看相算算卦什么的。”
朗冶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那你呢?”
我说:“我就在车里,不下去了……”
朗冶:“……”
齐予笑了笑:“还魂容易借尸难,还在打听中。”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没什么大问题。
朗冶又问:“那你今天这么急地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玄殷听得云里雾里,出声问道:“保鬼做什么?凡世有鬼,难道不是该由鬼差出手吗?”
我就知道他去戏台鬼街探险要探险出点事,当年他能多管闲事地保陈自臻,今天就能多管闲事保唱戏的,于是深深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过去?”
齐予愣了一下:“这么爽快?我以为你又要推三阻四。”
我:“……那你这么一副下不下蛋的老母鸡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齐予顿了一下:“这个比喻真是……我有一点算不上私事的事,求你帮个忙。”
之前还真没发现,我居然这么的万金油,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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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冶明智的闭上嘴,在没搭理他。
然而到地方我就知道今天哪都去不了了,因为齐予像只热锅上的死蚂蚁一样僵直站在店门口,表情焦灼,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朗冶送我们回中友,在车上跟我商量:“你今天到我那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玄殷就在后座惊悚道:“你俩这是要去干点啥吗?那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搭车走就行。”
我看了朗冶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他满脸黑线,本来好好地一句话,被他一搅合就满是色情意味。
朗冶看了我一眼:“为甚我的就是你的,你是我什么人?”
我慢吞吞道:“我当然什么人都不是,那你以后也别试图把我变成你的什么人。”
朗冶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玄殷不知把那个表情理解成了什么意思,打了个哆嗦,不吭声了。
这个话题再也没有被提起,饭桌上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鉴于我们已经没有共同关心的话题,只好不痛不痒地聊了点八卦新闻。
朗冶结账的时候,玄殷看着账单上的数字,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本来以为我给你们提供的独家信息足够换这一顿千金宴了,结果你们竟然不想听,显得我跟蹭饭似的,太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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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殷看了我一会,问朗冶道:“她一直这么……与世无争吗?”
朗冶看了看我,认真答到:“也不是一直,反正总体来说挺无欲无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