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花落不相逢/矢厘第1页_岁岁长相思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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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花落不相逢/矢厘(第1页)

【三】

他居住的地方离繁华长街甚远,偏西靠山脚,夜深露重,寒风呼啸,吹起他的一角衣袍。

推开两扇老旧木门,院落一片死寂,那株他最牵挂的梅花毫无生气,形如枯槁。

宁九双手轻拍着灰色长袍,拎起罗汉**的包袱,道:“那我可走咯。”

“嗯。”萧眷轻应。

待脚步声渐远,他整理经文的手一顿。

“萧眷……”他轻喃,若是眼前的宁九不提,他怕是要忘了他俗世的名字。

“听闻你尘世了无牵挂,何不和我一同去蒲州,兴许能找到发财的路子呢。”

宁九将怀里的包袱系得更紧,瞄了一眼一言不语收拾经文的萧眷。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誓要他感受。

萧眷脸泛红,猛地咳嗽一声,抽出手,慌乱逃离,起身去院落透透气,却一眼瞧见了院落那株梅花,不过一夜,就开满了一树。

这梅花开得比往年都要早。

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打哪儿来,她的记忆里都只有一个人,她想,她就是为这一个人而存于这世上吧。

“但我知道,你是萧眷。”她双手撑在红色纱衣上,猛然靠近,让萧眷也猛地一后缩。

“原北蜀人士,十三年前,北蜀突发洪水,你与家人走散,遂跟着避难的人来了这儿,自此安身于长宁城,儿时吃百家饭,为了读书,在私塾做杂活,后私塾老先生见你天资聪颖,教你读书识字。你十五岁便一举中了秀才,后来私塾老先生病重,将这私塾托付于你,可不过三载,你身体抱恙,不得已关了这私塾……”

她扯下衣衫下摆的一角,给他开始乱缠。

他想挣开,可她却攥得更紧。他从未与哪个女子这般,长宁城内也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般不问俗法礼常。

看着她轻颤的睫毛,他的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来。

“嘶!”萧眷轻呼一声,眉头紧皱。

他也没挣脱,就这般任由她咬着。

她心里嗔了一声,这书呆子。她缓缓松了口,想着无趣,只得作罢。

她双手捂着额头,一袭红色纱衣如刚出染缸铺满青石地上,衬得她越加明亮动人。

哀号之际,她仍不忘睁开一只眼,偷打量着他。

见他不动,她叫唤得更大声了。

许是昨晚书卷看得太久,这一觉竟睡得昏沉,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女子唤着他的名字。

“萧眷。”

“萧眷。”这一声,音调忽而拔高,带着少女的俏皮。

新帝登基,特此大赦,长宁城内所有僧人三日内全部还俗。

【二】

本清净的僧寮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轻呼一口气,原来已是寅时。

院落里的梅花不知何时开了一朵,红艳艳地挂在细枝丫上,这朵梅花开得比往年早了许多。

他轻甩衣袖,踏步上前,香气四溢,不过仔细瞧着,这梅花瓣少了一瓣。

……

【四】

油灯燃尽,书卷被翻得破损几角。

手蓦地停在半空,近在咫尺的声音,鼻间沁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身侧却空无一人。

眉骨忽而被什么轻蹭一下,微仰起头,漆黑的夜空密密麻麻地飘下梅花瓣,紧皱的眉心被轻揉着舒展开……

此刻的长宁城,繁华长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在拍手欢呼,梅花雨落,已有五载未闻梅花飘香了。

站在门外的王婆子一听,嘴一扁,脸上敛了笑意,要不是他生得几分俊俏,又学富五车,她才懒得操这闲心。

猛叹一声气,随后她拂袖远去。

屋外没了动静,王婆子走远,可他仍心绪难平,她说的话已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王婆子,乃长宁城颇有名气的媒婆,许经她手做的媒,没有一桩不成。

这个时辰,她前来,定是想给他说一桩亲。

他虽已还俗,可无心姻亲。

【一】

宁觉寺香火绵延,施主祈福还愿。

亲手为施主挂上祈愿书笺,便是他每日所要做的功德。

进了屋,他点上一油灯,举起灯盏照映里屋四面,屋梁上布满了蜘蛛网,衣袖轻拂了一下铺满灰尘的案桌,被呛了个正着。

他将里屋利索地收拾了一番,遂去井口打了一木桶水,准备给枯木梅花浇点水,兴许,还能起死回生。

可刚舀起一瓢水,敲门声应声响起,一记提起的嗓门:“萧秀才,是我呀,对街的王婆子。”

蒲州与长宁城隔了千万里路,既还俗,他自是要回去看看,他家院落的那一株梅花,开得可还好。

日落西山,他途经了五个驿站,才走到了长宁城。繁华长街,他一袭灰色长袍,穿梭人群中,引来不少人驻足侧目。

僧人还俗,未曾有先例,新帝下旨特赦,不过是应普天同庆。

他将包袱甩手扔至罗汉**,手推了推萧眷的肩膀:“去还是不去,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萧眷沉思半刻:“不去。”

宁九后半句话被噎了回去,故作惋惜道:“不去可别后悔啊,别说我没义气。”

风起,梅花瓣摇曳。

“帮我取个名字吧。”她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看他。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他唇轻抿了抿,望着似被梅花染红的那一方天空,“然春吧。”

“萧眷。”

闻声,他微抬眼帘。

来人是宁九,住他隔壁。

萧眷认真地聆听着,她看着不过碧玉年华,为何对自己之事如此清楚?

他神色严肃:“你是从哪儿得知我的事儿的?”

她脸上露出一笑:“因为我心里有你呀。”顿了顿,她将手轻按在心脏处,“这心是为你而跳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好了。”她铃音般的声音响起,他才收回神,低下头看看那缠得如一团乱麻的包扎,嘴角微上翘。

在被她发现之前,他轻咳一声来掩饰:“你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嗯?”她思忖半晌,手撑着脑袋,极认真地开口,“我不知道。”

她默默地伸手抹了抹嘴角,却摸到一片黏糊糊的血迹。她视线下移,就看到他胳膊上的牙印子上渗出了血。

被她突然抓起手,他心下一激灵,生怕她又找个地方下口。

随着“嘶”的一声,轻纱被扯出丝丝细线。

见状,萧眷慌了神,她这般扯开嗓子喊,这四邻可不得都听见了。

他连忙下榻,温言细语,她却越加放开了叫唤。不得已,他慌乱捂上了她的嘴,此刻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这四字了。

可她眼珠一转,蓦地抓住他的手重重地咬下一口。

他眼皮微动,缓缓睁眼,一张稚气未脱,闪着灵动眸子的清秀脸映入眼帘。

“你终于醒啦。”说着,她的脸越靠越近。

他吓得一激灵,猛地起身,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撞。许是他力道太大,她被撞得“哎哟”一声,猛地往后一栽。

喉咙里突然一阵刺痒,干咳几声,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虽以衣袖微遮,却无心溅落一滴血在梅花瓣上。梅花娇艳,染上殷红也看不出什么。

起风了,他衣衫穿得单薄,许是着了凉。

待他进屋,那朵梅花四周散出一圈红色光晕,少了一瓣的梅花瓣慢慢滋长了出来……

揉揉眉心,他双手按着案桌起身,刚迈出里屋门槛,就听见更夫敲锣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

走街串巷,每户人家都听得见。

“滴—”一滴血从鼻间蓦地滑过唇瓣,恰巧落在梅花瓣上。

“咚—咚!咚!”

屋外响起了三声锣响,更夫的吆喝声由近及远。

续弦?他,成过亲了?

良久,他才敛了心神,踱步到梅花树前,抬起眼帘,指尖还未碰触到树干一丝一毫,耳畔倏地响起一个清澈如泉的嗓音。

“你闻闻,我香吗?”

正欲几句打发了王婆子,便听到她说“续弦”二字。

他眉心松动,脑袋猛地一阵疼,眼前一张粲然笑脸忽而闪现,转瞬即逝。

手扶住木门,清瘦的脸微皱,嗓音低沉:“恕不相送。”

他脱离尘世,已有五载。

尘世唯一挂念的便是家院落里的那株梅花。

钟声敲响,这是宁觉寺的聚堂钟,宁觉寺所有人等,全部去往佛前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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