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藻松开缰绳,身后的马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老头儿插在地上四根香,鱼藻伸手指着香问,“我知道第一根敬天,第二根敬地,第三根敬祖宗,你这第四根敬谁?再说上香也没有合四数的呀!”
“公子你的眼睛好漂亮啊!”老头儿还没说话,一位穿着烟雨色胧纱裙的姑娘把手指放在了望生脸上。
说怒常丹的半吊子法术把爹的头发变成了黄色,爹一气之下,不许怒常丹在军中显摆他的法术。
又说爹的封地酒城最近有怪事,爹让鱼藻去看看怎么回事。
鱼藻带着望生启程,不日便到了酒城,此地以酿酒闻名,原来叫临河城,因为城外有一条无名河,后来河水改道,这城便换了名字。
鱼藻瞧着水老鼠笑,“果然得道以后就不一样了。”
“侯爷知道我非人?”乌张眉眼疲倦地低下头。
“知道,也没什么,此地城隍不日有殿试,乌大人可以去试一试。”鱼藻凌空写了一张笔帖附在乌张的额头上。
秤挑的穗头轻轻晃,绣娘的盖头慢慢开,娇小的面颊,洁白的肤色,脸上带着女儿家的羞红,绣娘含情脉脉地看着苗家族长,“阿哥……”
绣娘的盖头掉在花轿的座椅上,像碗碟一样摔碎了,绣娘的脚在慢慢消散,她抬起手去摸苗家族长的脸,终于,整个人消散在空气中。
水鬼没了执念,终究也是魂飞魄散,秤挑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水老鼠全身已经变成了白色,它跪坐在地上,长长的胡须抖动着,“绣娘姑娘,终究是对不起你了。”
乌张寻来一顶全城最好的花轿,找人抬到石桥上,唢呐滴滴答答地吹起来,鱼藻蹲在地上瞅着花轿帘下面的空当,一双穿着青鸟飞鸾绣花鞋的小脚出现在花轿帘下。
鱼藻冲乌张点点头,乌张示意唢呐停下来,苗寨族长穿着城中人娶亲时穿的喜服,手里拿着一根系着红绳的秤挑,从桥下走到花轿前,“绣娘。”
花轿帘自己掀开,绣娘停止了抽噎,“阿哥?”
她模样一般,圆圆的脸蛋儿带着些婴儿肥,微微翘起嘴角盯着望生笑,眼睛炯炯有神,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篮水果。
鱼藻原以为会满城飘着酒香,可是空气里一点酒味也没有,反倒全是焚香的味道,还没进城,就看见路边有人烧香祭拜。
“老丈,你在拜什么?”望生问一位刚刚跪下的老人家。
老头儿打量着望生和鱼藻,“外乡人?别进城啊!这城里……总之别进城。”
乌张拱手行礼,“臣,不知臣还能不能自称为臣,多谢天贵侯恩德,若有来时,当牛做马,生死以报。”
水老鼠跳到地上,化作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乌大人,该启程了。”
方回从息顺关写信来,已经从步卒升至先锋校尉,匪患已平,正要回家去,娘来军营见过他了,张罗着要找媒人给他说亲事。
鱼藻捏着水老鼠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别在这里多愁善感了,你再不小心被猫吃掉。”
乌张望着绣娘消失的地方发呆,鱼藻把水老鼠递给他,“乌大人也该走了。”
乌张张开手,水老鼠顺着乌张的胳膊爬到肩膀上,“乌大人阳寿未尽,不能前往轮回所。”
“绣娘,我是不是来晚了?”族长细语轻声地问。
绣娘羞涩地垂下头,“阿哥来了就好。”
“新郎,掀盖头喽!”鱼藻张嘴喊,声音却是王媒婆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