Δ 忽觉背后袭来一阵掌风,智明也不回头,将腰一旋,借势往前一冲,向任龙章左侧猛然一击。
Δ 智明和尚挥动长袖,只见一团人影,把飞到跟前的羽箭全部挡落。
Δ 曾阆和陈七师爷、马致忠与任龙章也同时出现在河边,
Δ 任龙章一跃而起,直向智明和尚杀去。
梁桂:“我买五扎息香?”
汉子:“我要先收钱。”
Δ 梁桂掏出那枚越南金盾交给他。
小僧人:“师兄,师傅来了。”
Δ 山门处,智明和尚宽袍大袖的从石阶飘下,直往船中跃去。
Δ 一群清兵如临大敌,一齐用刀枪指着智明和尚,
领头僧人:“放心,你照常做好自己的工作。”
Δ 众多清兵从树木里哇哇地叫着冲上船来。
Δ 他们用刀、枪在木材上乱捅。
Δ 曾阆一挥手,满山的树林里‘呼’地站起了众多的清兵。
Δ 弓箭手搭上箭,拉开弓。
Δ 泰一堂的武士也手执武器,一步步地向木船压过去。
曾阆:“那更好,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陈七:“大人高见。”
曾阆:“船一靠岸,我们就动手。”
Δ 帆船上的人已经准备抛缆靠岸。
陈七师爷:“知府大人,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曾阆:“慢着,船上怎么不见鸿胜武馆的人呢?”
李苏:“这事不能等,我想现在就带一部分兄弟,悄悄地摸过去,趁着雾大,摸到他们的背后去。”
陈盛:“行动要隐蔽,还要看我的信号,要是他们发现了武器,我在这里站起来一挥手,你们就杀出来。”
李苏:“好,我知道了,四仔,叫你那班兄弟跟我来。”
陈盛:“看来这次碰上麻烦了。”
李苏:“师兄,这批军火绝不能落在清兵手里,是不是趁乱杀过去,拼个鱼死网破。”
陈盛:“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今天来的人马不多,要是动起手来,我们肯定吃亏,弄不好还会把老本也搭进去。”
陈七:“他们这次出海,一定有其图谋,说不定这批木料里面,就有古怪。”
曾阆:“昨天快马来报,这批船分成两批,一批已经在广州海关检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这一批从广州水道一直驶来,估计东西就在里面。”
Δ 文头岭南坡一侧,这里离金山寺只有咫尺之遥,陈盛和李苏正悄悄地在观察着一切。
Δ 那船慢慢地向金山寺划来。
Δ 在山坡的另一侧,曾阆神情肃穆地站在树丛后面。
Δ 曾阆后面,是手撑一支当前官场最流行拐杖的陈七师爷。
马致忠:“哼!我就不信这次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任龙章:“这很难说呀马大人,这几年来,鸿胜武馆的确不可轻视,我估计馆中一定有同盟会的人在背后撑腰。”
马致忠:“哼,同盟会有什么用,他孙大炮不也就跑来跑去,我大清国还不是照样江山稳固,他又有什么办法了。”
钱维芳:“按计划,王先生的船明早就要到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陈盛:“不现在才刚天黑,这么多人往一个地方去,肯定引起清军注意。”
钱维芳:“你看是不是这样,现在叫各人分散出城,到松岗圩的五君岗下集中。”
马致忠:“在运木船没靠岸之前,都给我藏好了。”
任龙章:“是!是!都藏好了。”
马致忠:“谁他妈的要是露出声响来,让乱党有所惊觉,我剥了他的皮!”
Δ 文头岭和象岗的山顶,倒是隐约可见。
Δ 而两座山岗夹持的冯涌河,在雾中只剩下淙淙的水声。
Δ 金山寺背后一处树木森森的临江山坡,埋伏着一大班清兵和泰一堂的武士。
Δ 众人跟着一阵猛跑。
Δ 后面是仰面狂跑、气喘吁吁的刘教头。
Δ 清晨,迷迷茫茫的白雾,弥漫在山坡和田野上。
Δ 再后面是任龙章和郑湛,也是各骑一匹马。
Δ 再往后则是跑得气喘吁吁的武馆人员。
任龙章:“快点!快点。”
Δ 黑夜。
Δ 高低起伏的丘陵。
Δ 路旁密麻麻的树木。
任龙章:“大人对小人如此信任,小的万死不辞。”
郑湛:“大人,什么时候出发?”
曾阆:“你们马上回去召集人马,三更出发,五更到达伏击地点。”
Δ 曾阆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郑湛和任龙章侧身坐在两旁的椅子中。
曾阆:“两位乃栋梁之材,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事重托。”
任龙章:“岂敢、岂敢,大人有事交带下来,就算赴汤蹈火,小人也一定承担。”
任龙章:“啊,吓死我了。”
马弁:“你们马上跟我走吧,曾大人专候。”
Δ 郑湛从怀里掏出一叠龙洋,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任龙章:“找我有事?”
马弁:“啊哟,原来郑先生也在这里,太好了,小人奉曾大人之命,请郑先生与任先生到衙门听命。”
任龙章:“什么?到衙门听命?”
矮仔郭:“快天亮了吧,这鬼天气怎么这样凉冻?”
钱维芳:“过了寒露季节,当然会冻喽。”
陈盛:“大家注意保暖,可别冻着了,估计那条船要天亮后才到。”
Δ 梁桂愣了一会,认真看了一眼那个人。
Δ 见他虽然没有胡子,但脸上依稀是那长胡子卖香火摊贩。
Δ 梁桂回身在墙头取下那顶巴拿马通帽,又戴在头上。
苏燕妮:“两位请用茶。”
Δ 众人正喜气洋洋,推杯论盏。
Δ 忽然,从船上进来一个人。
苏燕妮:“任堂主曾经说过。”
郑湛:“原来两位早已深交,不知苏小姐知不知道,任兄还未娶妻,在佛山街上,不知多少大户人家想找任兄为乘龙快婿哩。”
苏燕妮:“这倒未闻。”
Δ 任龙章端起茶杯,微闭双眼,轻吸茶香。
Δ 忽然一阵微香,苏燕妮手捻团扇,轻步出来。
苏燕妮:“啊,郑先生来了,任堂主也在,两位请喝茶。”
郑湛:“啊!你也是苏小姐的知己呀?”
任龙章:“难道郑兄跟苏小姐很熟?”
郑湛:“很熟不敢当,也是仰慕苏小姐的芳名,有空过来听听曲子而矣。”
Δ 郑湛和任龙章坐在一张桌子上,刘教头站在另一张桌子旁。
四姑:“啊哟!郑先生,任堂主,你们是好朋友呀?”
郑湛:“啊!任兄也是这里的常客?”
Δ 矮仔郭将到口的话吞咽下去。
△ 郑湛和任龙章站在汾江河边,远远看着白马滩上那几艘豪华的紫洞艇。
△ 刘教头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
陈盛:“别说话,前面稍慢点。”
矮仔郭:“哎呀,真要命,我的鞋帮都跑烂了,还跑这么快。”
陈艺林:“你还说话?”
任龙章:“今晚没什么安排,郑兄是否有好去处?”
郑湛:“哈哈,任兄真是话头醒尾,我正想请任兄去一个地方喝杯小酒,如何?”
任龙章:“郑兄叫到,小弟那敢不从,哈哈。”
郑湛:“你把福宁路那两间房子的屋契找出来,明早到衙门将屋主转到任先生的名下。”
管家:“是,掌柜。”
任龙章:“郑兄如此关照,叫小弟如何敢当。”
郑湛:“不知任兄过来,有何指教?”
任龙章:“咳,我这粗人,那敢指教,今天过来,是想请郑兄多多支持。”
郑湛:“怎么个支持?”
梁桂:“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暗算我?”
温生财:“你这清狗,我恨不得杀了你。”
梁桂:“我?你要杀我?”
Δ 任龙章一身黑色唐装,上衣口袋里吊着一条银链,精神亦亦地快步进来。
任龙章:“哎哟郑兄,我们每天都为两餐茶饭而奔波劳碌,你倒安之若素,真令小弟佩服。”
郑湛:“任兄客气了,听说你的武馆近日扩大了不少,各处商户求你保护的络绎不绝,入息日见丰隆,这样的奔波劳碌,我也想啊。”
Δ 郑湛躺在一张酸技躺椅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Δ 躺椅旁是一套潮州茶具。
Δ 一个打扮得十分整洁的小伙计推门进来。
梁桂:“我懂得。”
温生财:“我走了。”
梁桂:“先生,请问如何称呼你?”
温生财:“方便。”
Δ 那汉子只出去一会,手上拿着五扎息香进来。
梁桂:“怎么这样快?”
汉子:“我应该给五扎‘息香’你,里面有一份东西,但现在没有带来。”
梁桂:“为什么不带来?”
温生财:“我不知你到底是谁,所以没带来。”
Δ 随着那张方凳,从床下抢出一个用布包着口鼻的汉子来。
Δ 两人打做一团。
Δ 梁桂上盘下打,那人招架不住。
汉子“我们这里不用这种金盾”
梁桂:“我是越南华侨,这金盾在沿江路谁都用的。”
Δ 那汉子默默地收了那枚金盾,又认真地细看一会,见金盾上缺了一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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Δ 马致忠也不甘落后,连续几个起落,却是从背后向智明和尚偷袭,
Δ 智明和尚正接任龙章向他攻来的‘摊伏手’。
Δ 只见智明和尚将身一旋,袖子摆了几摆,身边清兵的刀枪纷纷被打下河去,
Δ 此时埋头在树林中的清兵也纷纷射出羽箭,如雨般向智明和尚飞去,
Δ 几个僧人用刀挡落一些羽箭,
Δ 船上的僧人顿时乱了起来,
Δ 为首的僧人大声地向官兵们问道。
领头僧人:“喂!你们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Δ 在运载木材的船上,众僧人惊讶地望着步步进逼的清兵。
Δ 有个小僧人惊慌起来,急忙走到领头僧人面前。
小僧人:“师兄,怎么来了这么多清兵?”
Δ 陈七悄声地对旁边的清兵们交待。
陈七:“大家听着,船一靠岸,我们就动手。”
Δ 木船慢慢靠岸。
陈七:“对呀,船上应该有革命党的人才对,怎么只有金山寺的僧人,莫非是我们走漏了风声?”
曾阆:“怎么会呢,今天早上四更天我们就埋伏在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那会走漏风声。”
陈七:“可能那些革命党还在船仓里睡觉吧。”
陈盛:“好!到了那里,基本上就没有清兵的汛卡了。”
钱维芳:“那我现在就通知下去?”
陈盛:“好,马上行动。”
四仔:“是,师叔。”
Δ 李苏说完,带着一帮兄弟躬着身体从山坡退走。
Δ 满载着木材的船,越来越近,快到金山寺码头。
李苏:“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看这批军火在我们手中失落,要是黄兴总指挥问起来,我们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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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要不这样,等一下如果真的让他们搜出来,你带一部分人马,从他们背后偷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李苏:“陈师傅,金山寺前后都布满了绿营兵,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我们这次购置军火,难道真要功亏一匮。”
陈盛:“怎么搞的,曾阆何来的消息,而且还调动了这么多兵马来,他们一定知道了这次的计划。”
李苏:“如果他们将这批军火搜了去,革命党的损失可就大了,说不定整个起义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陈七:“大人,那帆船为何行驶得如此缓慢,难道上面装有沉重的东西?”
Δ 曾阆顺手摘下几片树叶,慢慢地举起手来,轻轻一扬,那树叶随风飘下,洒在脚边。
曾阆:“你没看见现在正是逆风吗。”
Δ 从浓雾飘渺的沙洲绿树边,隐约出现了一条木船。
Δ 这木船似乎装载了不少物品,行驶得很慢。
Δ 两岸的垂柳一动也不动,当木船擦过,才轻轻摇摆。
任龙章:“不敢,不敢。”
Δ 任龙章接着转头压低声音对众武馆武士。
任龙章:“都听好了,谁他妈的要是露出声响来,让乱党有所惊觉,我剥了他的皮!”
Δ 马致忠带着任龙章、刘教头等一班人,正凝神地看着山下弯弯曲曲而又迷迷蒙蒙的河流。
马致忠:“都埋伏好了?”
任龙章:“都埋伏好了,马大人。”
Δ 越靠近地面,雾气越浓。
Δ 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那么飘渺。
Δ 只剩天上一勾淡淡的残月,在一团团微带寒意的浓雾中,时隐时现。
刘教头:“任馆主、我跑不动了。”
任龙章:“跑不动也得跑,平日说什么功夫老到的,要是跑不过那班绿营兵,你还有脸在佛山混?”
刘教头:“是是……”
Δ 乡间小路上,一队人马正急匆匆地往前跑。
Δ 马致忠骑在高头大马上。
Δ 后面是两列士兵。
Δ 那人静静地看着梁桂的行为。
汉子:“先生,我这里有上好的安息香,最适合华侨买了。”
Δ 陈盛、李苏、钱维芳三个人坐在鸿胜馆的大厅上,好象在等什么事似的。
Δ 郑湛和任龙章同时回答。
郑湛:“是!大人。”
任龙章:“是!大人。”
曾阆:“是这样的,据情报称,有帮乱党份子从海外运回武器,明天要在和顺的金山寺前上岸,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目前衙门兵力不足,尚望两位大力协助,事后本官自会向上请命,给予两位记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Δ 两人一听大喜。
Δ 任龙章忽地站了起来,用手拍着胸脯。
郑湛:“四姑、苏小姐,曾大人有事相请,我们要回去了,下次抽空再来。”
四姑:“你们有事就先回吧,记得以后常来啊。”
Δ 两人对四姑和苏燕妮一揖,带着刘教头匆匆而别。
郑湛:“衙门听命?”
Δ 众人都吓傻了,以为犯了什么事,郑湛和任龙章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也是忽地变了颜色。
马弁:“是曾大人有事要请两位帮忙。”
矮仔郭:“到时我们该怎么办?”
陈盛:“保证货物安全到埗。”
Δ 众人一看,原来是曾阆身边的一个马弁,只见他满头大汗,不住的用衣袖探汗。
Δ 那人一进来就高声说道:“任堂主,你叫我找得好苦啊。”
Δ 一堆篝火,映得各人的面孔红彤彤的。
Δ 陈盛和一班汉子,在山林边围着篝火取暖。
郑湛:“听说他对苏小姐一片情深啊。”
任龙章:“郑兄,你这是……从何知道?”
郑湛:“既然是任兄的好朋友,对任兄的心事,那会不知?”
任龙章:“喝茶、喝茶。”
Δ 郑湛冷眼旁观,早已心中暗笑,
郑湛:“苏小姐请坐,我这位兄弟在开了间叫‘泰一堂’武馆,不知苏小姐听过没有?”
任龙章:“想不到郑兄有此雅致。”
Δ 两人说着,小红端着托盘出来,在桌上摆上四色小食和果品。
Δ 小红放下托盘,又为两人斟满清茶。
任龙章:“有时也来坐坐。”
郑湛:“跟那个姑娘是知己呀?”
任龙章:“是苏小姐苏燕妮。”
温生财:“清狗!既然捉到我,那就快杀了我吧!”
梁桂:“你看我是清狗吗?”
温生财:“你化了灰我都认得你,白天化装来找我买香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任龙章:“郑兄今晚想到艇上饮花酒?”
郑湛:“人生难得一知己,任兄是我唯一知己呀。”
任龙章:“郑兄过奖,郑兄过奖了。”
矮仔郭:“好,不说了,不说了,现在离天明还早着呢,肯定不会误时嘛。”
陈盛:“再说话你就别去了。”
矮仔郭:“我……”
郑湛:“好,爽快。”
Δ 一班汉子,奔走在田埂、山岗、树林小道上。
矮仔郭:“陈馆主,别跑得太快,我跟不上了。”
郑湛:“区区小事,何劳任兄挂齿,关键是我要用到你们时,你可得全力以赴才行啊。”
任龙章:“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郑湛:“天色已晚,不知任兄今晚可有安排?”
任龙章:“近来武馆人多了,住宿有些困难,想请郑兄将福宁路那两间暂时不用的房子让给小弟,钱银上小弟一定不会让郑兄吃亏,不知意下如何?”
郑湛:“才两间房子?我当什么大事,小事一桩,管家!管家!”
Δ 一个戴眼镜的管家走了进来。
任龙章:“嘻嘻,郑兄倒是消息灵通啊。”
郑湛:“生意做大了,可也得看住我这银铺、当铺啊。”
任龙章:“当然、当然,我跟郑兄的交情,这还用说吗。”
小伙计:“掌柜的,泰一堂任馆主求见。”
郑湛:“啊!任兄过来了?快请、快请。”
小伙计:“是,有请任馆主!”
温生财:“我叫温生财。”
梁桂:“哦,是温大哥,刚才得罪了。”
温生财:“没事,只要将事情办好,就算是死,也没什么。”
温生财:“东西就放在旅馆内,我怕你是清狗,所以在进来前便藏匿起来。”
Δ 那人边说边将一份东西交给梁桂。
温生财:“这是一份计划,你可放好了。”
梁桂:“那怎么办?”
温生财:“在不远处,我给你拿回来。”
梁桂:“方便吗?”
Δ 不一会,那人被梁桂扭住双臂。
梁桂:“谁叫你来的?”
Δ 那人昂然挻立,眼里全是仇恨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