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乙:“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厨师丙:“好几十围的酒席,又蒸又煮,切件上碟,又要开台端菜,能快得了吗?”
厨师甲:“我早告诉你们要早点过来,你们就不听,你看,这不误事?”
听见曾阆将兵丁调派出去,徐氏才从里面出来:‘芷莹不会有事吧?“
曾阆:“你放心,你先等待消息,我想马管带还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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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面,正堂上一幅“山河日月图”。大堂两侧,挂有一副对联,上书;“眼前百姓即儿孙,莫言百姓可欺,当留下儿孙地步;堂上一官称父母,漫说一官易做,还尽些父母恩情。”
曾阆在署内急得团团转。
曾阆高声向身边的戈什哈传令:“快招集绿营兵勇,前往彩阳堂铺救火,另外召集附近福禄、舍人、黄伞、汾流、永安、华康、水巷、快子、升平九铺迅速派救火机前去救火。”
兵勇甲:“你们等等我,我也尿急!”
一下子,守在城门头的众兵勇全都争先恐后地跑了。
大火随着旋风,从西边迅速烧过来。
兵勇乙:“我那知道怎么办!”
兵勇甲:“我问你我们是守在这里还是撤出?”
兵勇乙:“马大人要我们在这里搜查革命党的,要是撤走了,马大人那里怎么办?”
曾芷莹被人群一冲,再也找不到纳斯丁,又让左冲右突的人群,推得她连鞋子也挤掉了,吓得花容失色。
不小心右腿又扭了一扭,疼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曾芷莹站在路旁,十分无助。
梁桂:“不象,放烟花不会是这样的,看来象是那边失火了。”
妹头“失火?别吓我啊。”
有人大喊:“失火了!失火了!”
梁桂:“各人做好准备,我们冲!”
王寒烬:“不行,你们稍停一会,我从这里走。”
梁桂抬头望了望周围,忽见街角冲起一阵火光。
王寒烬:“不好!这关卡肯定是搜查我的。”
丁振邦:“怎么办?”
矮仔郭:“是不是往回走?”
王寒烬:“你也姓梁?”
梁桂:“你……?”
王寒烬:“我有个好兄弟也姓梁,去年被人杀了。”
妹头也点了一下头。
梁桂将狮头交给矮仔郭,自己接过蒋耀宽的鼓槌。
一轮急鼓,队伍的锣鼓声响得十分热烈。
小贩乙:“怕什么!这位郑先生的钱庄是有名‘九出十三归’放高利贷的,赚了些黑心钱,这场宴席,不不是九牛一毛!”
小贩甲:“说得有道理呀!”
有人过来买风车,小贩乙连忙做买卖。
亲兵:“是。”
在狮队的掩护下,王寒烬跟着队伍走。
梁桂:“这位先生,你是……?”
曾阆:“你告诉当地地保,首先隔断火路,疏散人群,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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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是,大人!”亲兵匆忙跑去。
曾阆:“有组织抢救吗?”
亲兵:“彩阳堂地保正率领一班乡勇救火。”
徐氏一听慌了:“老爷,芷莹今天去了彩阳堂铺那边看摆神供,不知现在怎样。”
曾阆与徐氏坐在戏台前的主位上。
那杜丽娘正唱得起劲。
忽然一个亲兵匆匆走近曾阆。
徐氏:“要说起来,那就长喽,现在先听听杜丽娘怎么唱吧。”
戏台上,一阵悠扬的唱段,把徐氏的话打断。
站在街头看秋色的人们,也见到这大火。
矮仔郭没说完,一个穿件长衫的人从旁闪入狮队中间。
矮仔郭一见,正要开口。
梁桂瞪起双眼望往矮仔郭。
清兵乙:“吵什么吵?你也是的,这个时候还和人家吵架,让革命党跑了怎么办?”
清兵甲:“算你命大,要在平时,老子不一枪捅死你。”
清兵乙:“快追吧。”
清兵甲:“我就问你!蠢猪!”
矮仔郭:“你骂人!”
清兵甲:“骂人?我还打你!”
大风一吹,那火呼呼的就猛然窜上房顶。
等到有人看见时,那火已经无法扑灭。
梁桂正带着一班兄弟往塔坡庙走。
钱维芳:“往后门走!”
各人有条不紊地从后门撤出。
夜,郑家祠堂。
小贩丙:“发财应子,甘草榄!食过返寻味!”
小贩甲:“老哥,今晚出秋色,来了这么多人,你的风车一定不够卖。”
小贩乙:“我想等一会到郑家祠堂去,那里更多人哩。”
王寒烬:“这成绩不错。”
突然,放哨的陈艺林急匆匆地进来:“快!巡捕来了!”
冯灿安:“大家记住,各自做好准备,佛山这里的工作就由王寒烬同志负责。”
王寒烬:“什么时间?”
冯灿安:“同盟会南方支部预定于明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起义。”
王寒烬:“那我们怎么办?”
任龙章把龙头一丢。
任龙章:“他妈的!”
在教堂里,大家非常认真地听着,冯灿安又继续说。
梁桂先是把狮头向右边一冲。
任龙章以为狮子要从右边冲出,马上向右卷来。
毕竟草龙身体长大,行动难免慢了一点。
观众:“快来看,这次有戏看了。”
梁桂从狮口中一见:“别让它缠住!”
丁振邦:“怎么办?”
只见一条草龙正飞快地往这里舞来,龙身后面,一面大大的头牌,上书‘泰一堂’三个大字。
曾芷莹:“啊哟!又有龙舞过来了!”
纳斯丁认真细看,那草龙舞得十分生猛,只见它盘、游、翻、腾、腾、穿、缠、戏,又是高低起伏、又是左右飞舞、忽快忽慢,看得人眼花缭乱。
厨房的几个下手帮工,专门搬柴烧火、洗菜切菜。
灶膛里的炉灰很快就满了,还必须经常将它掏出来。
也是忙中有错,有人就将还带有暗火的炉灰倒到一框冷草灰的上面。
厨师乙:“会不会你没眼睛看的吗,几个人就吃了三只鸡,七个个菜。”
厨师甲:“那个大人的眼睛好利害,看我一眼,差点把我吓出尿来。”
厨师丙:“别再说了,快上菜吧。”
几个大锅旁的大师傅都忙得团团转。
其中一个停了下来道:“啊哟,吓死我了,绿营兵竟然来到这里来搜查革命党。”
厨师乙:“你以为他们真是搜查革命党吗?”
那狮子正高低起伏,精神抖擞地舞动。
一间挂着‘悦来典当行’招牌的商铺,从楼顶上用竹杆挑起一条绳子,下面是一个生菜青。
那狮子一见,欢快地走上前。
小丑:“那当然啦,没这威风怎么出来带兵打仗?”
武生:“你两个别在这里瞧了,马上就要开场喽。”
大花脸:“那是那是。”
后面一面三角旗,上书‘塔坡庙狮队’五个字。
四面八方的观众一听之下,蜂拥而来。
曾芷莹:“快看,这狮子是梁桂他们的!”
在塔坡街附近一间教堂内,王寒烬和几个革命党人在开会。
王寒烬:“各位同志,这位就是我们佛山同盟会支部负责人冯灿安同志,现向请冯先生向各位通报一下近期各地起义的情况,有请苏先生。”
只见四哥冯灿安已留起胡子,整个人更是精神,他开言道:“好,时间紧逼,我就不客气了,早些时候,广东的潮州黄岗、惠州七女湖、广西的钦州和廉州四府相继起义,虽然都未能成功,但他们的热血已经唤醒了国人,特别是前些时,安徽的女革命家秋瑾女士在绍兴轩亭口英勇就义后,反而激起各地的反清浪潮。”
马致忠:“回来再吃,啊!”
兵勇甲:“是。”
厨师甲:“大人,众位老总,这里有桌有凳,坐着吃吧。”
厨师乙:“是呀,大人,天寒地冷的,跑了半天,趁热呼,来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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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勇甲:“大人,天寒地冷的,是不是弄点东西暖暖肚子?”
兵勇甲:“各人听着,这位是我们的管带马致忠马大人,现在有事宣布。”
一个三十五岁上下年纪、紫黑脸膛、水泡眼、上唇两撇黑须、虎背熊腰,戴一顶阳文镂花金尖顶凉帽,外穿海马补子长袖马褂、腰悬描金刀、足登薄底快靴的人,一手扶刀,另一只手却转着一双铁蛋。
马致忠:“各位,本人奉命搜查革命党,你们不要怕,但必须要告话我,这里有没有窝藏革命党?”
在他旁边,是一个端庄的妇人,也是五十岁不到的样子,模样端庄。
这两人一到戏院,满场观众立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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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乙:“行了行了,马上就好。”
忽然一班清兵杀气腾腾地冲入厨房。
众厨师都停下手来,瞪着来人。
戈什哈:“是,大人。”戈什哈说完,迅速地冲出衙署。
曾阆停了一会,再向身边的长随说:“你叫绿营马致忠管带,立即派人,在彩阳堂一带寻找小姐下落。”
长随:“是,大人。”
兵勇一撤,在城门头的百姓挤拥着出了城。
狮队也趁势冲出城门头。
曾阆回到同知署衙。虽然已是晚上,同知衙门里还是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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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勇丙:“啊哟,我尿急,你们先守着,我要撒个尿。”
兵勇乙:“对,你先顶着,我一会就回来。”
一团团的浓烟将曾芷莹熏得头有点晕。
站在街头的兵勇们,也见到这大火。
兵勇甲:“王哥,失火了,怎么办?”
小贩乙:“有钱人是玩什么都行,还是做我们的小本生意吧。”
郑湛的伙房里请来的几个厨师,他们把上身的衣服脱光,吊一条油腻围群,十分忙碌。
厨师甲:“好了没有,前面客人已经入席了,就等我们上菜啦。”
翻滚的浓烟,随风压过来,那烟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阵锣声响起,街上众人全都惊慌失措,人们乱起来了。
人们被大火的声势吓得惊惶失措,哭爹叫娘,大家相互推搡着,也不知往那里去才好。
梁桂:“不好!怎么连房子都烧起来了,是不是这帮官兵想用火来拦阻我们?”
王寒烬:“不会,这火好象不是他们放的。”
妹头:“是不是放烟花呢。”
梁桂:“不行,要是往回走,官兵一定追上来,那更麻烦。”
王寒烬:“来不及了。”
矮仔郭:“一齐往前冲吧!”
梁桂:“你是……?”
妹头:“哥!前面有官兵关卡。”
众人往前一望,十多个清兵站在街头,正搜查来往的民众。
众人转过一条街。
王寒烬:“谢谢各位,不知这位兄弟贵姓?”
梁桂:“免贵姓梁,兄长保重。”
王寒烬:“刚才的官兵正在搜捕我,能不能帮我走出城门头?”
梁桂没有说话,将眼向众人望了一眼。
丁振邦点了一下头。
曾阆:“来人呀!”
一个亲兵急忙上前:“大人,小人前来听令。”
曾阆:“你去告诉马管带,马上组织人员救火。”
曾阆:“什么?她去了那里?”
徐氏:“她说过今晚去彩阳堂铺看摆神供。”
曾阆一听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向刚才来报的亲兵发出命令。
亲兵:“大人,彩阳堂铺那边,发生大火。”
曾阆:“唔!怎么会这样?”
亲兵:“因为那里搞摆神供,不知为何,竟发生了大火,现在火势很猛,几条街连着烧起来。”
那大火越来越大,烟雾中透出一条条火蛇。
整个天空充满着暗红的颜色。
戏台上正做着粤剧“牡丹亭”
小贩甲:“听说郑老板今晚在郑家祠堂里摆庆功宴,很多人都去看热闹啊。”
小贩乙:“那当然喽,郑老板又在旁边开了间典当行,不搞些热闹怎么行?”
小贩甲:“听说办这场宴席,光是银元,就一千多。”
矮仔郭:“我什么都没说。”
祖庙万福台上,锣鼓喧天,一场粤剧正做到热闹处。
曾阆正和夫人徐氏正坐在台前,边啜香茶,边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粤剧,
那帮清兵急急地往前跑去。
妹头:“早就叫你别多嘴,这些家伙有人性的吗?”
矮仔郭:“我不过就……”
那清兵照矮仔郭的腿部踢了两脚。
众人愤怒了:“你为什么打人?”
清兵甲:“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一班清兵如临大敌般从后面冲上来。
清兵甲:“嗳!见到有人从这里跑过吗?”
矮仔郭:“你问谁呀?是猪是狗有个名嘛!”
那些带有尚未熄灭的热火灰,又慢慢地将冷火灰也捂热了。
接着又将盛火灰的竹框也烧了起来。
火,顺着倚在墙边的木制家具筚筚卜卜地烧将起来。
众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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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灿安:“撤!”
冯灿安:“以广州新军作主力,我们在这里作辅助,一得到信息,马上也举行起义!”
王寒烬:“新军情绪怎么样?”
冯灿安:“还不错,经过宣传鼓动,三个多月时间里,新军有六七成之多参加新军人革命党。”
冯灿安:“为了早日推翻满清统治,近期内,同盟会在香港召开了会议,并设立了南方支部,作为指挥南方革命的总机关。”
王寒烬:“总机关有什么指示?”
冯灿安:“黄兴总指挥在会议上,提出立即筹备发动广州新军起义的有关事宜。”
狮子趁机回头向左猛扑,轻巧地就从龙尾处脱身而出。
观众:“呵呵!呵呵!”
满场观众掌声雷动。
梁桂:“冲出去!”
那狮子连忙跃起几下高狮,蹬蹬蹬蹬地向草龙的龙腰冲去。
那舞龙头的任龙章一见,将龙头一扯,带着龙身卷将过来。
街头一角,房边的灯光下,摆着些云吞担、风车担、零食担之类的东西。
小贩甲:“来啊,云吞面!”
小贩乙:“风车,转运风车!”
那狮头正站在狮尾的肩膀上。
忽然间,那草龙却往狮子缠绕过来。
梁桂:“不好,这龙想要把狮子围困起来啊。”
在彩阳堂大街悦来典当行前,那狮子却是快乐得摇头晃脑。
众路人也都喜笑颜开。
狮子舞了一会,正要上前采青,一阵急促的堂鼓京锣响声从街角传来。
大家又再起劲地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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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厨师足足忙了大半天,终于办好这些酒席。
厨师甲:“那是什么?”
厨师乙:“他们是肚子饿了,闻到这里的香气溜进来的。”
厨师甲:“不会吧,他们都是官府的人,怎会这样呢?”
楼顶又抛下几串鞭炮,哇哇的鞭炮声。
吓得曾芷莹连忙捂住耳朵。
郑家祠堂厨房,几个厨师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纳斯丁:“梁桂是谁?”
曾芷莹:“那个不就是梁桂嘛。”
纳斯丁:“啊!”
革命党人:“冯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冯灿安:“近期,我们的工作要点是这样……”
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锣鼓声,后面跟随着一头狮子,正缓步而来。
马致忠带头,先就坐下,其余的兵勇也各找地方坐下来。
厨师们先将热腾腾的肉菜给兵勇们,端上来。
马致忠放下手中的铁蛋,端起一碗汤,先喝了起来。
众兵勇:“大人!”
马致忠:“好了好了,随意来一点,告诉巡逻队,我就在这里等消息。”
兵勇甲:“是!”
厨师甲:“大人,这里是厨房,那有革命党呢?”
厨师乙:“是呀,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革命党。”
厨师甲:“大人,革命党就没有了,但这有上好的白切鸡,肥肥的扣肉,要不要来一口?”
大花脸:“今晚他倒没带花翎啊。”
小丑:“当然不带啦!身边带着太太出来看戏,你以为这是公堂啊?”
大花脸:“这同知大人倒是很威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