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冀州异事第1页_樱照良宵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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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冀州异事(第1页)

一声沉吟将樱招的思绪拉回来,她正了正脸色,对上岚光仙姑的视线,做出一副聆听教导的模样。

却没想到岚光仙姑只是淡淡地瞥了刑天剑一眼,问道:“那颗珠子,可是魔域之物?”

樱招不动声色地老实承认:“是。”

一整日下来,樱招在霞星殿散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苍梧山。但她直到快要收工时,才等到了狐岐峰的贺兰师弟。

这场小型品剑会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才结束,在樱招脚下一溜排开的宝箱,最后空了一半,还有一半灵石没花出去。

知道《蒹葭》的人实在太少,上古时期的琴谱,还是神族之物,在中土虽有过存在的痕迹,但能清楚地说出个所以然的人几乎没有。毕竟就连岚光仙姑也曾表示,自己对这本琴谱闻所未闻。

不过樱招坚信,师父没留心这么一样东西只是因为师父不通音律而已。

她的脚下,一溜排开几个宝箱,每个宝箱里都装着满满一箱子的上品灵石,金钱的味道如皎月飞光,让人无法直视。宝箱两旁分立着两个身高矮小的傀儡,看着像两个守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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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参柳点点头:“如此,你便多费些心吧。”

第二日,晴烟风暖。樱招醒来时,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闻风而来的同门,不过皆被傀儡仆役给拦在了外面。

傀儡仆役按照弟子们到达的先后,一人给了一块木牌,上面记录了到达时间以及入内的顺序,等到樱招开始传唤之后,便可凭木牌入内。

可惜他动作太大,被师父察觉,生生挨了一记眼刀。但他丝毫不怵,张着嘴无声地向樱招报了个地名,又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站到了风晞身边。

一冷一热两张面孔,的确可以算得上一道风景了。

参柳说的地方是山脚下的蓬莱馆,仙门中人都爱逛的好去处。取名“蓬莱”,是因为里面有个灵兽场,老板会四处搜罗大量的灵兽用以贩卖。蓬莱馆不仅有固定的角斗项目,还有最刺激的赌蛋环节。

届时山河翻覆、兵革四兴、兆民死伤,才是罪孽牵缠之所在。

因此施术之人受到反噬是必然。

只是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待查明,长留仙宗是否是幕后黑手,也不能仅凭猜测。

“压阵,”参柳说,“选取十二名男子,生辰分别对应十二次,以玉器来吸干其精血,如此才算将法阵所需之物收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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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会失传,除了施行起来太过复杂,也太过阴毒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此法对施术之人反噬太重,一不小心便会修为尽丧。

对自己,对他人,皆是如此。

冀州那几条人命,明眼人都知道是长留仙宗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私人恩怨,虽然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但说到底,那不是他们苍梧山能插手之事。当今世道,几大仙门之间,表面虽和谐,但私底下暗潮汹涌,互相制衡。

所以方才参柳并未当着众弟子的面将话挑明。

只是后来被人截胡了,没给他一步一步历练,升上去的机会。

校尉?临则是武将,据说是斩苍从军中提拔上来的,那她之前是任金、雷、水、火哪一部的将领来着?不会刚好是参柳“差点”做到校尉的那支军队吧?

樱招斟酌着,在原地思索了良久,也没想出来该怎么问参柳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先找风晞师兄旁敲侧击一下更好?

什么亲事不亲事的……

都不一定能再见面的人。

樱招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拿到手的满满一乾坤袋的银钱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她没有去数那颗琅玕石究竟换了多少灵石,因为完全数不清。一个接一个的钱箱摞在她面前,她与参柳大约花了半个时辰,才将那些装满了灵石与珠宝的箱子全数搬进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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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换这么一颗琅玕石,我下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樱招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喃喃,“不能再换了,免得将市场给扰乱了。”

魔域不比中土,危机四伏,灵石、灵符还有宝器这些,都是些防身必备之物,流水般的说没就没了,剑修们又没有什么生钱的法子,只能苦哈哈地靠着打怪夺宝换取一些银钱度日。

被合理看扁的樱招挑挑眉,冲他亮出一颗不大不小的琅玕石。看惯了宝物的参柳突然眼睛雪亮,伸手欲拿过来仔细赏玩。

恰好樱招已经排到了最前面,她一脸神气地冲着店小二道:“劳驾,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我想知道这一颗能换多少钱。”

场中珍兽斗到酣处,四面八方皆是惊呼声、叫好声。厢房内的师弟师妹们聊过几轮,又开始玩起了双陆。

樱招围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这蓬莱馆里还有个灵石钱庄,她心念一动,默默起身,溜了出去。

钱庄紧邻着斗兽场,以便随时为观看珍兽比拼的客人们提供兑换银钱以及典当的服务。又因出入的客人们多是仙门豪绅,在这种销金窟里,只要沾上“赌”字,出手皆是挥金如土,因此别看这钱庄门脸不大,但每日的银钱吞吐量大到惊人。

“那四个死者,生辰八字你可有留意?”一直默不作声的参柳忽然问了一句。

师妹茫然了一会儿,才答道:“抱歉,参柳师兄,这个……我的确没有留意。”

“没事,我不是在考你,你不用紧张。”

有一家人偏不信邪,求助了过路的修士。羽阳峰师妹刚好途径金陵城,便跟着去查探了一番。这一查倒真查出那些死者身上的共同之处——他们死时身上都佩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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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佩玉是传统,官府查案时也不会特地往这方面留意。只修士向来对人随身携带的养气血之物比较敏锐,于是多留了个心眼。更蹊跷的是,这四名死者身上的玉全出自贺兰氏之手,其中一块还是传了几代人的传家之物。

一只赤雉鸟扑腾着翅膀掠过樱招的头顶,她分神看了一眼,思绪游离了一瞬,才快步行至师父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

岚光仙姑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然而笑意还未及眼底,她的目光便被刑天剑上挂着的剑穗给绊住。向来不苟言笑的掌门表情微微凝滞了一瞬,才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樱招的肩膀。

甘华师姐闭关未出,人群中樱招只能看到大师兄参柳和三师兄风晞。只远远地打了个照面,樱招还未来得及与他二人说上一句话,她就被岚光仙姑唤去了不嚣峰单独问话。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

长留仙宗是冀州的修仙大派,在冀州的地位就如苍梧山在青州的地位一般,受人景仰。偌大的仙宗,总得开源节流才能养得起门内这么多弟子,同时吸引更多有资质的孩童入门修行,以稳固自己的地位,不至于渐渐没落。

只是近年来长留仙宗在几大仙门当中的确有些式微,年轻一辈中已久未出现过翘楚。再加上,贺兰氏几乎把持着冀州的经济命脉,千年氏族,树大招风。那蝗虫专挑贺兰氏的良田啃,的确难保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知道!簪缨富贵之家,富可敌国,这家是女子守业掌权,男子则送出来修行。我们狐岐峰那个贺兰师弟,不就是这家出来的吗?”说话的是一个大头师兄,因为脑袋生得比旁人要大许多,因此他与苍梧山另外几个弟子一起,并称为“苍梧山四巨头”。

姓贺兰的那个师弟,樱招有点印象,不过那点印象全来自贺兰氏这个家族本身。这家人的行事作风的确是堆金积玉,送人来修行也是专挑可以带仆役入内门、富家子弟如云的狐岐峰。

对于此等世家来说,可以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事。

可惜樱招以剑入道,天生剑骨,只能兢兢业业降妖除魔,赚点辛苦钱。

知道参柳是蓬莱馆股东这件事的也就只有与他亲厚的师弟妹四人,熟悉他的店小二一见到他的脸,便十分上道地将他二人引入了三楼的包间。

恰好二楼连排的座椅上聚集着一堆苍梧山的弟子,参柳瞥见里头有几张熟面孔,便大手一挥把那些师弟师妹们全招呼进了包间。

楼内设了缩地成寸的法阵,将几百亩的土地压缩成了一亩见方,踏入门庭,才仿若步入了异世界。里面楼宇林立,辉辉瓦迭,看起来繁华无比。

正中的高楼里藏着个巨大的圆形斗兽场,层层回廊上设着连排座椅,视野最佳的地方辟了若干包间,用以招待贵客。

这法阵出自参柳的手笔,是他年少无知时瞒着师门出来接的私活。结果没想到这蓬莱馆老板这么争气,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带着他那几分技术股也值钱起来。

樱招想着自己毕竟是主人,对剑灵还是得约束一番,立个规矩,于是偶尔也会将他封上几个时辰。

回山之前,她担心刑天会唐突了师父,便提前给他设了三个时辰的禁制。结果就在方才,禁制刚好失效,刑天刚好逮到了能看见他的参柳。

参柳将樱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脸深意:“嗯,这剑灵,和你很搭。我大概知道他为何会认你为主了。”

樱招皱着眉头,垂眼看到自己鼻尖莫名戳出来一根透明的手指,再看见参柳那一眼难尽的表情,她连忙拽住那根指头念道:“你自己提的要求,让我钻了空子而已。但凡你那会儿考一下我奇门遁甲,说不定我就知难而退了。”

这是实话,作为一名剑修,修行到这个境界,她虽不至于六爻不谙、八卦不通,但这种法修的内容,稍微精深一点,她学来就有些吃力了。

想来刑天身为一柄剑,自己也不懂阴阳五行,所以才让她误打误撞将其拔了出来。

“毫无头绪你就敢答应?!”一声怒吼从樱招体内传出,无头巨人幻化出一道幻影,抱胸漂浮在她头顶,冷冷地将目光笼下来。

神剑拥有剑灵,不是稀奇事。推开苍梧山剑冢的大门,经常会听到各种剑灵在吵架,声音嘈杂得快要翻天。那些被封印了几百年的剑灵,寂寞非常,等不到有缘人,无法真刀真枪地比拼,便只能闲着无聊打打嘴炮。

越是高等的剑灵,便越需要修为才能看见。

参柳方才装作没看到刑天剑剑柄上挂着的东西,不代表他没留心。

——那剑穗嘛,粗糙不堪,一看就是出自樱招本人之手。唯独那颗珠子,隔着八百里的距离也能感受到绝非凡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浑小子送她的。

作为兄长,旁的话他的确不便多说。而且瞧樱招这副样子,应当已经被师父敲打了一番。他要再多说几句,引起她逆反,反倒不好办。

二人下山的路上,偶遇了不少同门。方才在山门口,人多繁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有掌门在场,他们也不好意思追着樱招要看她这柄剑。

这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几乎各个都要凑上前来长长眼。

樱招却只是神秘一笑,告诉他们明日来霞星殿等着,她一一安排大家入内观看,人人有份。

参柳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一巴掌拍向她的后脑勺:“小孩子家家的,心思变这么重,师父让你明日便接任峰主吗?”

“也没有……还能宽限个几年,只说让我早日准备着。”

师兄因比她大了整整一个甲子,故仍是时时刻刻把她当小孩看待。闻言,他又笑道:“那你现在就开始发愁做什么?再说了,你要真不愿意当,等师兄当了掌门,便允你去做个散修,这下总行了——”

“赌博狎妓、饮酒作乐样样都沾,这种孽障,就算不死,也迟早败光家业。”地瓜摊主剥开一个烤地瓜,给煎饼摊主递过去一半。

“啧啧,死了也好。”

樱招带着刑天剑回苍梧山那日,天上下了点小雨。岚光仙姑亲自领着弟子们守在山门口,等候爱徒回山。

“接任北垚峰峰主啊……”参柳笑容僵了僵,没恭喜她,“你自己怎么想?”

樱招笑了笑,说:“我当然愿意啊,当峰主欸,师姐和风晞师兄都已经当上峰主这么多年了,就剩下你和我。不过你现在代管掌门事务,离掌门之位也就差个名分而已,我嘛,是性子不够沉稳,少些磨砺,所以师父老是不信任我……”

“可是,你当了峰主就不能任性妄为了,”参柳说,“也不能老是往外跑了。”

那人又接着道:“噢,原来是师父最喜欢的小师妹啊。”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岚光仙姑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但对樱招这个关门弟子实打实算得上偏爱有加。四个弟子当中,她一碗水从来不端平,手心是樱招和甘华,握在手里是捧珠两枚,手背是参柳和风晞,任凭风霜琢玉。

只是樱招,她毕竟是她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便得了这么大的造化,总让人有种“福兮,祸之所伏”的担忧。

屋外的日光透过门扉隐约透进来,樱招梗着脖子与师父对视了很久,才听见师父轻轻叹了一口气,语带告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樱招,你冒头太快,机缘太好。从此以后,是该谨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错。”

轻飘飘的雨帘似雾蒙花,樱招背着刑天剑走出掌门居所,立在台阶上半晌没动。额前感受到一阵湿润的风,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还未将手放下,便感觉到风势变了。

樱招抬起脸,泪眼汪汪地就要蹭过去撒娇,被岚光仙姑一臂隔开。

“收集魔气的法宝,是吞云戒?”岚光仙姑问道,“风晞给你的?那戒指呢?”

樱招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弟子不甚,将其……弄丢了。”

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的确瞒不住。偌大的演武场,几万魔族当中混进去几个曾经见过她的修士也不足为奇。那般丢脸的场景,若换作她当观众,也一定会与师门中人津津乐道一番。

更何况接下来便发生了她被通缉之事。

她原本也是要向师父请罪的。

冀州。

城东的巷子口,常年摆着两个摊子。一家卖烤地瓜,一家卖煎饼。

正值中午,门庭冷清,两个摊主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百无聊赖地唠嗑。

半晌,她见师父没回话,气氛却愈加凝重,又补充了一句:“刑天也是魔域之物。”

师父洞悉一切的眼神令樱招心里有些发虚,指尖陷进掌心,背脊也跟着僵硬起来。

“据本门探子回报,你被那魔尊斩苍通缉,是因为你在魔族战将选拔时,公然冒充魔域左使,向那斩苍出了手,可有此事?”

卖家将灵兽的蛋用特殊材料包裹起来,买家凭借经验出手,赌对了,赢回来一只珍兽,一夜暴富;赌输了,倾家**产也有之。

赌坊与赌徒,不管在哪个世道都无法杜绝。苍梧山门规森严,门下弟子的确没胆去沾这种戒不掉的恶习,他们顶多去蓬莱馆看看珍兽角斗而已,这次不知道蓬莱馆又来了些什么宝贝灵兽。

“樱招。”

术业有专攻,提供线索之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比较好。

今日来霞星殿的同门,樱招也没让他们跑空。她不仅很大方地将刑天剑摆在正中央供人观摩,对于提供了零星线索的同门,傀儡也奉上了一定价值的灵石当酬金。

不缺钱的弟子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增长见识、凑个热闹,缺钱的弟子们自是感激涕零,当樱招是在雪中送炭。于是他们走出霞星殿时,几乎个个笑容满面。

樱招淡笑着招呼了一声,见对方连连点头,做出一副被灵石闪瞎了眼的模样,才缓缓从体内唤出刑天。只是那条挂于剑柄上的剑穗早已被她取下,妥帖地藏于胸口。

神剑铮然立于殿中央,未出鞘,已是剑气逼人,令人手脚发颤。

“想看便走近些看吧,”樱招说,“看完过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樱招的霞星殿里除她自己,便只有各种木头雕出来的傀儡。

洒扫的、待客的、给她捏肩捶背的、舞剑逗乐的,满满一屋子,除了没披张人皮,口不能言,其余倒是与真人无异。

于是弟子们一个一个拿着木牌入内时,看到的景象便是这位掌门最宠爱的小师姐,神情疲懒地横倚在殿首的主座上,一个傀儡在替她捏肩捶背,一个傀儡在替她打扇。

“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楚那四名暴毙之人的生辰是否真的对应了十二次,冀州又是否发生了其他突然暴毙的案件,查清之后,才好做进一步计较。”参柳说着,掏出一叠符纸直接在手中引燃,符纸化作一群火焰状的信鸽直飞向空中,扑腾了几下翅膀后,又倏然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信鸽的去向是苍梧山位于冀州的各个隐藏据点,参柳代管掌门事务多年,如今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只是他平日太过繁忙,此事他无法亲自跟进。

樱招见状赶紧说道:“明日师弟师妹们来我霞星殿时,我会留意那贺兰师弟的状态,他若是不来,我会亲自去狐岐峰寻他。”

若参柳的猜测准确,为了将法阵完成,施术之人还将残害八条人命。只是羽阳峰师妹离开冀州已有几日,不知这几日又产生了何种变故。

运势一门,入门不太难,是个法修都能胡扯上一两句来唬人,借助一两样物品,因势利导,只要不伤天害理,对于寻常法修来说也算是广积阴功。

但仙人抚顶之法,是将整个家族之气运完全吸收殆尽,其阴损之处,不仅仅在于致使那么大片良田颗粒无收,百姓只能排着长队领取救济以避免流离失所,也不仅仅在于那无辜的十二条人命,更在于此法完成之后,所引起的连带反应。

现下只有他与樱招二人,他也无须顾忌那么多,只是到底是尚未确认之事,因此他答得十分谨慎:“也许是我多心,但从土地至五谷,再以玉器为媒介,这很像一种失传已久的借运之法,名为&#039;仙人抚顶&#039;。”

“仙人抚顶?”樱招不是法修,这般高深的术法她以前闻所未闻,只是这名字取得骇人。仙人抚顶一般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运势借走,的确是细思极恐。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四条人命在里面起什么作用呢?”

但眼下明显有比陈年八卦更为重要的事。

樱招想起方在珍兽场馆包间听到的冀州怪事,转而问道:“方才你问羽阳峰师妹有关那几人的生辰,可是有什么问题?”

修士们看惯了生死,对于人命总有几分残酷的淡薄。

而且,那右使临则还不许她告诉大师兄,自己曾见过她,承过她的恩情。

“师兄,”樱招将乾坤袋收好,转而问参柳,“你之前在魔域历练的那几年,是混进了他们的军中吗?”

“啊,是啊,”说到这个,参柳倒是一脸骄傲,“还差点混了个校尉当呢!”

以往亲传弟子们出门历练,回山之后也都会一一向师尊报告见闻与心得,传道授业解惑一条龙流程,是以樱招并未当回事。

室内安静异常,衬得雨声渐渐大起来,瓦片被敲击得响个不停。樱招恭敬地跪在内室中央,将刑天摆在膝前,等着师父赶紧把话训完,她好出去找师兄。

参柳在樱招进来之前便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速战速决,飞扬的神色在不甚明朗的天色中,极其引人注目。

“这么说,除了那一颗,你还有许多颗?”参柳极会揪重点,颤抖着嗓音发问。

不过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引起过路之人的觊觎。

发觉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什么的樱招没有回话,参柳也不需要她回话,只是一脸了然地说道:“小师妹,不管那个人是谁,这门亲事,我允了。”

一个时辰之后——

师兄妹二人走出钱庄时,皆是一脸飘飘然,心情犹如脚踩云端,没有实感。

樱招的乾坤袋从未被装得这么满过。

樱招排着队,看到参柳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二人一脸莫名地对视了半晌,樱招忽听见参柳说道:“你若是手头紧,想换点灵石来花,大可以跟我说,师兄还能苦着你吗?”

他以为樱招这趟魔域之行,花费了不少积蓄。

参柳安慰了一句之后,陷入了沉思。

“樱招师姐说说在魔域的事情呗!”另一个师妹嚷嚷着将话题引到了樱招身上。

樱招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一群人又说起了其他离奇的际遇,至于长留仙宗与贺兰氏的种种恩怨,就这么被轻巧揭过,雁过无痕。

正打算深入查探下去,长留仙宗来人了。

冀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途经此地的修士们不便再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留仙宗将玉器带走。

后续的事情,师妹也不得而知了。

只是这局做得太明显,也不知道是否存在别的势力栽赃陷害。

羽阳峰师妹遇到的第二桩怪事,仍旧与贺兰氏有关。

金陵城中接连发生了几起暴毙事件,死者全是城中有名的花花浪子,成日混迹赌坊妓馆的主。家里人报了官,也验不出个所以然来,给出了个“病在烟花”的结论便草草结了案。

“贺兰氏最近在选新族长,关键时刻吧,好像粮食出了问题。”师妹接着道,“他们全族庄子里的良田,一夜之间,全被蝗虫啃光了,颗粒无收。”

“那么多良田都颗粒无收,那冀州百姓不得闹饥荒吗?”

“怪就怪在这里,饥荒没闹起来,”师妹神神秘秘地答道,“长留仙宗开仓放粮了,他们的粮食可是收成很好呢。”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有观兽斗的,有行酒令的,还有交流修行心得的,好不热闹。

羽阳峰一师妹刚从冀州历练回山,言语中提到了冀州发生的几件怪事。

“冀州有一巨富,姓贺兰,你们知道吧?”

大笔分红源源不断地给,将樱招羡慕得直流口水。

这年头,法修和符修都能随随便便赚大钱,比如参柳,比如甘华。再不济,像风晞一样炼器,也能时不时炼出个神器来逞逞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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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招:“……”

不是这样的!师兄你听我解释!

蓬莱馆是一座三进的玲珑小院,外头看着只觉得雕梁画栋、精巧异常。步入其内,才发现另有乾坤。

山门大阵两旁夹道立着苍梧山的弟子与杂役,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避雨的真言撑在身上,一派清光将雨点隔开,光明又热闹地将阴雨天里那点不明媚的景象驱散,远远望去的确是排场惊人。

这样的礼遇,樱招当之无愧。

她在缺少本命剑的情况下,便能杀入剑修榜直逼榜首,如今得了神剑护体,剑仙之名更是实至名归。

迅速将无头剑灵封入气海,樱招才拍了拍手,放松下来,动作娴熟得好似已经做过千百遍。

事实上,她回来的路上,刑天的确不太消停。

许是他太久没见着人,也太久没感受过被人恐惧的滋味,一路上只要见着个活人,他便会冷不防地从她身后蹦出来,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嘴脸想将人吓上一吓。后来他发现基本没人看得见他之后,便倍感无聊地老实窝在了剑柄中,只在感应到修士大能时冒出来。

参柳十分自来熟地冲刑天弯了弯嘴角:“嗨。”

嗨你个头,竟然没被吓到。

刑天没理他,一根手指戳上樱招的脑袋。可他如今已经认主,无法伤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将她的脑袋捅个对穿。

可惜甘华在这当口闭关了,不然她还能探听个一二。

罢了,选妃就选妃吧,小师妹好歹也是仙门中流砥柱式的存在,多几个少年郎来伺候,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之事。多看看他们苍梧山的弟子,总比被那魔族拐跑好。

参柳在心里百转千回,樱招却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一眼,漠然道:“我收服刑天时,一时嘴快答应了要替他寻到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琴谱,名为《蒹葭》,我这边反正毫无头绪,但苍梧山这么多人,总会有知道线索的吧。”

待到消息传遍了苍梧山,她才将背在身后的刑天剑收进气海。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参柳十分不解:“一一入内观看,你当你选妃啊?”

不过,联系起樱招少时做过的那些混账事,选妃她还真干得出来。

话音未落,岚光仙姑的质询猝然从门内传出来:“参柳!你又在妄言些什么?!”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魂未定的目光,随即沉默着撒腿撤退。

“行了,”撤到安全距离时,参柳不以为意地说道,“师兄也就今日这会儿有空,带你去蓬莱馆放松放松。”

“我知道啊,”樱招声音不大,这句话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我受仙门养育,一身本领皆来自苍梧山,总有一天得要接过峰主的重担,开宗收徒、护佑师门。早继任峰主一日,便能早一日逞长老的威风,月俸也能涨不少,至于能不能往外头跑,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是师父最小的弟子,即使岁月在催她成长,她也从来没有任何负担似的,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师兄师姐们顶着。

去魔域不过一两月,她竟像是变了一些。

参柳因此不管闯什么祸,都喜欢拉着樱招一起。这样,即使被师父发现,他也能少受些责罚。

可师父对她这般好,她却不得不向师父隐瞒黑齿谷的一切。无处诉说的闲愁如同遮住眼帘的雨丝,将樱招的内心牵搅得有些乱,可更让她乱是却不只是这一件事。

“大师兄,”她终于抬头看向参柳,“师父打算要我接任北垚峰峰主了。”

一枚硬物破空而来,直直撞进她的掌心。手掌摊开,置于眼前,原来是一颗石子。

“怎么啦?这是谁家的小女郎,愁眉苦脸的?”廊柱下传来一道询问,嗓音清越,透着股什么都不在乎的没心没肺。

樱招没说话,垂着眼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看着小石子将地面砸出零零乱乱的水洼,她的神情也跟着呆滞起来。

她性子直接,以前每次出门游历,都要拉着岚光仙姑彻夜长谈。常常是师父被她弄得不胜其烦,连连吩咐参柳和甘华将樱招带走,还她清净。

倒豆子一般的嘴,却在此时闭得死紧,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岚光仙姑向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弟子的师父。出门游历的弟子,若是遇上不便明说的际遇,她也只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会多加干涉。即使是对理应成为苍梧山众弟子表率的大弟子参柳,她也从未修剪过他的枝条,任由他长成了如今这般跳脱模样,像株野蛮生长的杂草。

“师父,此事是我鲁莽,弟子是为收集那斩苍的魔气,顺利进入黑齿谷,所以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万幸的是那魔尊并未同我计较,最终通缉令也撤销了。”樱招在地上跪着,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弟子保证,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累及师门。”

这番话,岚光仙姑听了却并未感觉欣慰。因为樱招认错的重点根本不在自身,而是在于会不会连累到师门。

“师门要你担心什么?”她没好气地说,“偌大的苍梧山,难道还庇护不了你一个弟子吗?”

“这是这个月第几起了?”

“第四起了吧?我听说城南李员外家的二公子,也是这样,突然就暴毙了。”

巷子里,门口立了两尊石狮子的朱门大户,已经挂上了白绫。府门口人来人往,一片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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