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袖凭江楼第2页_破镜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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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袖凭江楼(第2页)

正想着,花月已从水底返回。

手里握着的,正是飞鸾流仙镜。

她把宝镜交给流云,如释重负,道:“你现在不必担心了?”流云接过宝镜,单是触到镜柄,就仿佛能感觉出镜子里散发的喜悦和灵气。只是——“为何我此前两次寻它,它的周围都萦绕怨气?那些怨气使我无法将它召回,刚才你取它的时候,可有看见,怨气到底从何而来?”

片刻之后,水雾散去。

花月转身对流云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已经知道宝镜在哪里了,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将它取回。”

流云浅浅地笑道:“你且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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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声音?

流云想起自己的梦境,便对花月描述了一番,似乎他们所听见的那个声音,都是来自同一个源头的。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喜欢……”

“我?”

这仿佛是一个惊天的秘密被泄漏了。流云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只愕然地望着东陵焰的怀里,那个双眼紧闭的女子。她的睫毛像因疲累而折合的羽翼,覆盖着桃花般的双眼,那里面漆黑的瞳孔,藏尽了深邃的心事,原来,竟然有一份是关于自己的!

仰头一看,是东陵焰。

还带着伤的东陵焰,甫一苏醒便看见白萱衣为了流云的失踪而心急如焚,他自觉不是滋味,可是却也担心,所以,即使强行压制着身体的伤,也要跟在白萱衣后头。哪知自己气力不济,眼看着流云误伤白萱衣,想要出手阻止也力不从心。他气喘吁吁地扶起白萱衣,只心疼地唤了她一声——“小仙女?”白萱衣咬着嘴唇艰涩地笑了笑:“不要怪流云,他是无心的。”然后,眼睑落下,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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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萱衣一直担心流云真的会自毁修行,沿着槐水一路找他,远远地看见他发狂似的与空气撕打较量,她飞奔过来,一边喊着流云的名字,可是,那点声音根本没有传进流云的耳朵里。反倒是混乱之中流云的掌风击中白萱衣,撞得她整个人向后飞起,落在已经被烧得焦黑的草丛里。

“流云——”

白萱衣忍住疼,却已无力喊出声,只能艰涩地呢喃一句,咬牙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渐渐清醒过来的少年。她的嘴角渐渐溢出猩红的热血,如蜿蜒的溪流,顺着下巴,直延伸到脖颈,染红了翡翠的璎珞。

他的真气流泻,化在指尖。射向岸边的沙地,激起沙尘翻滚;射向干枯的草丛,草丛顿时烈火并起;射向茫茫的槐水,水面立刻破开裂口或漩涡。虽然他原本已是气虚力弱,但此刻愤怒灌满了他的身体,强撑着他,他感觉不到累,只觉得仿佛跳进油锅似的煎熬难受。他一直在不停地喊着,音织,音织,我要杀了你。

在这一刻,他不是平日里冷静沉着的流云了。

他的身与心,只充斥愤怒和杀气。

……

“这些凡人的死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我喜欢看着他们受苦的样子,也喜欢看你为他们难过心疼!”

……

说及此,音织顿时收敛了笑声,恶狠狠地,甚至仿佛带着控诉:“流云,你我本是同根生,可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传说虽然绘声绘色,可是,却错了一些细节。当年的冶妖师到了梦丘国,并不能收服狂傲凶残的音织,是流云不忍再看音织作孽,选择了自尽。他们是黑白荼蘼同根而生的两朵花,流云死,音织也随着一并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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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音织对流云的恨意才如此强大,持续六百年而不灭。

……

流云疯狂地向四周、向天际挥舞着拳头,袍袖鼓起,鬓发癫狂,手指尖射出道道惨白的利光,如离弦的箭,又似锋利的冰柱。

可是,一支一支,投向虚无。

若在这段时间以内能够除掉音织,消灭怨气,花月还可复活,若这段时间过去,音织犹在,怨气更胜,花月便香消玉殒,不复存在了。

其实音织已经用这样的办法吃掉了不少的山精鬼怪,以至于她变得像现在这般强大,甚至能操控槐水的起落。

她对花月也是觊觎已久。

花月没有想到怨气的背后还有更可怕的阴谋,她以为那些怨气虽然能伤她,但她也有把握使自己调养并恢复,可她却没有来得及。怨气吞噬了她四成的真气,而剩余的六成,也成了音织的腹中餐。

她吃掉了她。

虽然那并不意味着花月的彻底死亡,而只是神形被解散,化于天地间,凡怨气所覆盖之处,也都有花月的精魂。

若音织想直接对花月动手,花月意识到自己的陷于险境,她同样会反抗,而且不遗余力地反抗。

她打伤东陵焰,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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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舞。似幻。

花月看着面前滚滚的江水,摇头道:“我已离开槐水多日,终日浑浑噩噩,徘徊在印霄城,只为找你,槐水泛滥,我却竟然好似一点也没有觉察,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直到看见你,我的神智才得以清醒。”

“怎会如此诡异?”流云皱眉。

这一切看似都冲着流云而来。

这一切也的确是冲着流云而来。

但是,若要复仇,还有什么方法比让流云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化为齑粉更痛快?所以,这一切的陷阱,又都是冲着花月而去的。

空****的天地,他看不见半点人影。

因为音织已经没有实体,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怨气的形态存在。她对流云怀了太多的恨,这恨意让她弥散在原来的梦丘国、槐水之上,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印霄城里来了一面飞鸾流仙镜。

很少有人知道流云栖身在飞鸾流仙镜里。

是梦里的那个声音!

它在笑!

它在说:“情深不寿,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花月明知道飞鸾流仙镜是一个陷阱,那周围的怨气,不会被驱散,只会侵蚀她的修为,可是,她还是为了你,强行冲入怨气之中,拿走飞鸾流仙镜。若不是那样,我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吃掉了她?”

半片痕迹也没有留下!

流云的怀抱里空空的。他怔住了。就那么一直一直保持着一个空洞的拥抱,凝住了,好像要随永生永世的时光一起凝住,再没有天日。面前,是滚滚的浪涛,它们不识愁苦,依旧顽皮地舔舐着流云已经湿透的双脚。

“花?”

那仙气蒸发,便是护身的真气散了,意味着修行已经毁了一半,如何能不惊悚!流云扑上前,紧紧地抱着花月,花月已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僵硬,仿若一座冰雕的人像。只有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惊恐地看着流云,那里面,散发着微弱的求救讯号。

突然,瞳孔猛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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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说话不在吞吐缓慢或者语无伦次了,她空洞的双眸也有了灵气,表情和动作都生动起来。

她是这槐水之神,花月。

她的眼睑轻轻一合,滚落两行珠泪:“流云,没想到,隔了几百年,我还能再见到你。”

花月尴尬地笑了笑,道:“是有怨气,只不过,已被我打散……”

“散”字刚说完,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缕仙气从头顶冒出,像水汽般蒸发于无形。

流云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大呼:“花月!”

“嗯。”花月转身,便像灵巧的水蛇一般,扎入槐水,向着水底潜去。流云望着眼前茫茫一片,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拿回飞鸾流仙镜,他的元神便能得以恢复。再加上花月的出现,她定能治理槐水的泛滥,如此一来,所有的困局都解了,一切便就可以恢复到最初的祥和太平。

皆大欢喜。

只是,真的会这样容易吗?流云转念又想,花月竟然在自己的生死关头出现,若按照他们的推论,他们都是受同一个声音的胁迫,那声音又怎会如此愚蠢,引他们见面、联手,这样一来,它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统统白费?

流云着急起来,胸口微微发痛。花月看他脸色苍白,问他是否受伤,他将飞鸾流仙镜一事对花月讲出,花月莞尔一笑,道:“既然是陷在槐水里,我自然能替你将宝镜拿回来。”说罢,便起身走到水边。

浪花溅湿了鞋尖。

花月的双手呈兰花状,在胸前舞开,一片轻盈的水雾顿时笼罩了整片槐水。流云寻镜,是靠着他与宝镜之间微妙的联系,他不能亲眼看见宝镜的所在,只能以法力召唤它,使它主动飞回他身边。而花月是这槐水的主人,这水里有几棵草,几条鱼,都不能逃过她的视线,只要飞鸾流仙镜的确是在槐水之中,她便能够施法准确地找到宝镜的方位。

流云单膝跪着,握紧了拳头,自责不已。

那时,竟然下雪了。

柳絮般的白绒,洋洋洒洒,瞬间弥漫了天地。

流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吭吭吭地咳嗽着,焦急地问东陵焰:“她怎么样了?”一边蹲下身想要检视白萱衣受伤的程度。

东陵焰单手抱着白萱衣,另一只手再推了流云一把,眼睛里已是缕缕血丝交织:“离她远点!你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值得她喜欢?”

“她……”

那是一道独特的装饰。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撞进流云的眼帘。

流云如梦初醒。

动作停止了,僵硬了,眼睛里的怒火也在熄灭,周身的煞气顿时消减。那一刻流云痛心疾首,大呼一声:“萱衣!”喊罢,失魂落魄奔过来,扑向白萱衣,只在弯腰的刹那觉得有人从背后扣住自己的肩膀,向后一扯,他便顺势摔倒了。

他将双手在胸前平举,凝聚一团白色的真气,然后噼里啪啦向着天空和地面砸出,他在用尽一切办法攻击音织。

突然,“啊”的一声!

有一个轻飘飘的人儿,平地飞起,向着反方向的草丛里狠狠跌去。那是刚刚赶到岸边来的白萱衣。

“我要你所受的煎熬,狠狠地,加重,无限,扩大!”

……

音织就像一阵狂风,摇撼着风中凌乱的树枝,流云是那枝上一片片飞落的枯叶,杂乱无章,零落成泥。

花月道:“我亦不明白,只记得,有一天忽然在耳畔盘旋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催促着我,说你来了印霄城,要我去找你。我以为只是幻听,又或者,即便是某种魔音,以我的修为,也是能克服的,谁知道我最终还是被那声音蛊惑了。我无法抗拒,深深地沉溺进悲伤里,记忆也在一点一点衰退。这些天,我无论去到哪里,那个声音都在纠缠着我,也是它,指引我来此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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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音织道:“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流云。花月亦不能。可是你选择了她,你给我的,只有怨,只有恨。”

……

“我素知你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我便要让你知道,这印霄城上上下下所有百姓受的苦,都是因你而起的。”

那是盲目的。

根本无法伤到原本就是无形的音织。

流云越癫狂,音织的狞笑便越得意。带着回音,响彻面前这片不安宁的汪洋。流云歇斯底里:“你既然要对付的人是我和花月,为何制造水患,伤及印霄城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妖孽,六百年我恨你邪恶、残暴,六百年后,我依旧恨不得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此刻,她的奸邪狂妄之气催动槐水疯狂地翻涌着,阵阵浪涛巨响,直刺流云的耳膜。流云的怒气将他的身体燃烧起来,像妖兽的利齿,像嗜血的魔窟,只盼着将音织撕扯,咬烂,碎尸万段。

“你还我的花月!”

“妖孽,你若不放了花月,我将毕生与你纠缠,决不让你有安身的日子。”

她们彼此交缠,彼此融入。

对音织来讲,吞掉花月,意味着吞掉了对方的仙法与修为,但那并不能立刻奏效。音织若想彻底将花月融入自己,化为她无形阵营当中的一枚棋子,一件兵器,或者像一个人的手脚之于大脑一样,容易调遣支配,她还必须等上一段时间。

等花月的元神枯竭。

所以,音织对花月,胜算是微乎其微的。她便想到利用流云,她制造风暴,在流云等人返回印霄城的时候,打破了祥云,偷走飞鸾流仙镜,并困于水底的怨气之中。流云无论如何都无法召唤飞鸾流仙镜,所以,才有了他重逢花月的一天。

这都是循着音织的安排而去的。

只要花月愿意替流云取宝镜,只要她愿意为他奋不顾身冲破水底怨气,音织的计划便成功了。

音织并非花月的对手。

即便她可以蛊惑她,迷惑她的心智,使她忘记自己的职责与身份,只沦陷在对流云的思念和悲伤之中——

但是,作为一种本能,自我保护是不会丧失的。

甚至花月亦不知。

但音织在死后丢了具象形态,反倒令她以另一种强大的方式存在并生长,她操控怨气,她自己本身亦是怨气。怨气的感应能力极强,无孔不入,所以,她能断定那镜子里藏了她恨不得剥皮拆骨的仇人。

于是,就在流云随着白萱衣去陌骨岛的那段时间,音织一面蛊惑花月,使她变得浑浑噩噩,离开了槐水,一面积蓄力量,制造水祸。

流云声嘶力竭:“你究竟是谁?”

那声音啧啧笑道:“喏喏喏,我曾经与你同气连枝,你竟然到现在也没想起我是谁,流云,你真叫我失望。”

“音织?你是音织?”流云如梦初醒。

“月?”

良久,流云的身体动了动,恍若隔世般,喃喃地喊出花月的名字。可是,却已经无人应答。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奸佞的狂笑。

再是一道戾气穿过了身体——就像急速旋转的许多锋利刀刃,顷刻之间,将身体割得四分五裂。

花月像缺水的鱼一般,剧烈抽搐,流云抱得她再紧,也止不住她的癫狂。只听得哗啦一声!

花月身体化为齑粉。

一时间,流云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只顾着与花月诉说倾谈。他们在宁静的河滩上坐着,再多的纷扰尘杂,好像都隔绝在两个人的世界之外。

氤氲的水汽化成彩色光晕,笼罩着。

偶尔袭来的风,将衣裙像绸缎般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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