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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吟霜花寒(第1页)

“哈哈!”白萱衣不服气地拍着桌子,“倒让他捡了个便宜!秦姑娘,我告诉你,你能醒过来根本就不是那劳什子的刘公子的功劳,他家那狗屁人参,吃了我还嫌折寿呢!”说着,瞟了唐枫一眼。唐枫倏地站起来,瞪了瞪白萱衣:“别在这儿说胡话!”

“什么叫胡话?”白萱衣将嘴一撅,道,“小老爷,你说吧,你不仅畏高,迂腐,还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却偏偏死活要跟着我去陌骨岛,还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搞丢了,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救醒秦姑娘吗?眼下她就在你面前了,功劳却让别人领了,你甘心吗?你如果不把真相说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怜珊的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睁着,看看唐枫,又看看白萱衣:“你们……我不明白你们话中所指。”

唐枫看秦怜珊一面讲一面掉眼泪,心里翻江倒海难受着。既是恨刘公子的自私无情,也是心疼秦怜珊的遇人不淑。唐枫郑重其事道:“小姐暂请放心留在寒舍吧,我若平安,也定不要小姐受半分损伤。”

字字坚定,仿佛豪气干云的誓言。

白萱衣站在门外,听得真切,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嫉妒。她敲了敲门,待里面的人说进来,她便端了姜汤推门进去:“秦姑娘,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秦怜珊道了谢,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白萱衣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故意问道:“秦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还要去找你的未婚夫刘公子吗?”

是秦家的小姐——

秦怜珊!

此刻,她正不偏不倚趴在唐枫的身上。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面捞起来。手脚也都是冰凉发软的。

声音惊动了整个唐家。

唐枫、东陵焰和秦怜珊都出来了。白萱衣还没有来得及向众人仔细解释,流云已经出了大门。

直向梨花街蹒跚而去。

流云哑口无言。

他知道,白萱衣所说极为在理。可是,自己却怎能袖手旁观?他也不知为何,只觉得仿佛受到某种魔力的驱使一般,脑子里,心里,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发出警告——

那是真的!

“她说,若是我肯自毁修行,跳进那槐水之中,水灾便会退去。”

白萱衣摆了摆手:“梦境罢了,你不会真相信吧?”

“我不知道——”流云还在大口喘着气,道,“但是,梦里的那个声音说,她会向我证明,她就是此次水患的幕后操纵者,水灾的来去,她都能一手掌控,她说,明日午时,她会让大水淹没梨花街、粟裕街和春繁巷一带。”

流云的眼睛猛地睁开。

从**坐起,紧紧地抱着白萱衣,气喘如牛。

白萱衣抚着流云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罢了。”流云却惊魂未定地松开了白萱衣,摇头道:“不是梦。太真实了……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所以,无论有多难,始终也咬着牙关捱下来。但如今万不得已,终究也只能松口,只能低头。隔了几百年的情伤,会换来怎样华丽的**气回肠?

天黑如墨。

月冷,似霜。

“这——”流云顿了顿,虚弱的眼神里渐渐充斥起复杂的哀伤,他即将要说的办法,他早前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他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寻回宝镜,却没想到事情那样棘手,如今他彻底失了对策,或许,便是天意注定的,他不得不去面对一场隔了太久太久的光阴。他是近情情怯,所以,始终有些尴尬和避忌。

他道:“我们只能求助她人了。”

“求助谁?”白萱衣和唐枫异口同声。

流云虚弱地笑了笑,微微一低头,倒是顺从乖巧:“萱衣,谢谢你。”言辞间,一副病怏怏的,却依旧清逸潇洒的模样,看得门外的东陵焰妒心顿起。他背靠着门框站着,嘟囔道:“貌似没我什么事了,我回房休息了。”

没有人回应他。

屋子里的三个人一声也没吭,就好像东陵焰根本就是透明的,去留都没有关系。他们只顾着说这水患,说飞鸾流仙镜的事。白萱衣颇为高兴,道:“如果小老爷的血就是灵丹妙药,流云你也不必担心了,一个小老爷,顶一面飞鸾流仙镜,是吧?”

顺食道进入流云的体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萱衣全神贯注地看着流云,看他的嘴角动了动,眼皮微微颤抖几下,她抿着嘴,心里默默祈祷着,就像在等待一粒火种的熊熊燃烧。东陵焰在门外看着她那副专注的模样,再看看安详地昏睡着的流云,心里又是一阵起伏。

“咳咳——”

白萱衣扶起东陵焰,转头却看流云倒在沙地里,一动也不动。

她慌忙扑过去,搂着流云使劲地喊他,他却昏迷不醒。东陵焰试图再用仙气催使流云苏醒,但就像泥牛入海,毫无起效。

白萱衣悲从中来,抱着流云哭道:“都怪我,他原本都已经那样虚弱了,我怎么还要让他来冒险!”

白萱衣那表情也不知是急还是笑,说话的语速很快,可是又有些结巴。她道:“小老爷,用你的血……用你的血试试救流云!”

“我的血?”唐枫迷惑不解。

之前,白萱衣一直在想着如何找回飞鸾流仙镜,心急心乱,并没有冷静地思考,直到她对秦怜珊讲述他们在陌骨岛的经历的时候,才渐渐想起流云是如何出现,以及他跟她说过有关飞鸾流仙镜的破裂与愈合的事。

女子木然地看了看东陵焰:“是你?”

然后再扭头看看那一浪接一浪的洪水,竟有了几许笑意:“我不会回去的,我是来找人的,没有找到他,我一定不会回去。”她说话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就好像擦过天空的几片云丝。

东陵焰问道:“这里好多人为了躲避洪水,都搬走了,你要找谁?”

火星四溅。

但那闪电虽然看着惊悚,其实只是幻象,根本不伤人。乞丐们却还是被吓到了,灰溜溜地抱头鼠窜。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乞丐们推推搡搡,险些踩伤了她。东陵焰见状赶忙过去将摔倒的女子扶起来。那女子衣着颇为华丽,还带着一股出尘脱俗的仙气,但是表情呆滞,眼神空洞,乍看还以为她若不是痴就是盲,她看了东陵焰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径直往前走。

此刻,东陵焰亦是心事重重,独自一人漫步在印霄城最繁华的长街上。只不过此刻的长街却冷清了。行人寥寥无几,秋风过处,一片荒寂。

有年轻的夫妇掺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只背了两个包袱,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掉泪;也有迷失的孩童哭着喊着寻找自家的亲人;还有稍稍富裕的人家正在把值钱的东西一筐一筐地往马车上放,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笃笃地便跑远了。

只有那些落魄污浊的乞丐还坐在路边,一脸麻木,面前的碗里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没讨到。

唐枫愕然:“怜——珊——你不会觉得我们是在骗你或者愚弄你吧?”

秦怜珊弯弯的眸子里透着几许天真:“唐公子是对我好的人,我信你的为人。”一句话,说得唐风心花怒放。

白萱衣觉得这屋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唐枫望着秦怜珊的眼神,像密密的网,中间容不下一点杂尘。她只好悻悻地退出门外。仰头看日正当空,几缕浮云,就像细细的烟丝。一时间愁上心头。

东陵焰的办法并非不可行。

但是,那怨气太强大了。

怨气,便是阻挡他们收回飞鸾流仙镜的那股邪恶干扰的力量。怨气包裹了飞鸾流仙镜,像蚕丝,层层叠叠地,将宝镜牢牢困住。

白萱衣也不管唐枫的表情有多尴尬,只一股脑儿将他们去陌骨岛的遭遇详细说了,秦怜珊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很难相信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可是,白萱衣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会仙法的,还在她的面前现场表演了一段,她才渐渐收起惊愕张大的嘴巴:“你,真的是田螺?——是妖?”

“妖?妖!”白萱衣看着面前傻呆呆的女子,鼻子里一哼哼,“是仙,我们是仙!”之前唐枫一直都没有追究到底田螺是属妖还是属仙这个问题,没想到秦怜珊一句话就问得白萱衣差点找地缝钻。好在唐枫依旧不计较田螺的派系问题,只一门心思系在秦怜珊身上:“秦小姐——”

“叫我怜珊吧。”女子温婉一笑。

秦怜珊摇头道:“这门亲事原本就是爹替我拿的主意,全然不过是为了报答刘公子救醒了我这份恩情,可是他如今这样待我,我还怎能再回他身边去。”

“刘公子救醒了你?”白萱衣愕然地与唐风对视一眼,“此话何解?”

秦怜珊道:“前一阵我不知患了什么怪病,沉睡不醒,大夫用尽了各种法子都没能治好我。刘家的伯父与我爹是故交,听闻此事便拿了家中珍藏的千年人参过来,说那人参是刘公子亲自到深山里采的,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没想到我服了那人参以后,竟真的醒转了,不仅毫发无伤,整个人比从前还精神。爹因此对刘家父子感激不已,刘公子便向我爹提亲,我爹也就答应了。”

唐枫又惊又紧张,忍不住牙齿打颤:“秦……秦小姐,你怎么……”话还没有说完,秦怜珊便嚎啕大哭起来:“我实在无处可去了……我一个弱女子……只好来请求唐公子暂时收留我……”

“你,你先起来说话。”虽然这姿势很销魂,可唐枫到底也是装了满脑子的圣贤书,跟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此亲密接触,他觉得自己的罪孽不亚于亵渎神灵。说着便推开了秦怜珊,刚站起来,白萱衣也扛着流云回来了。

稍后秦怜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唐枫亲自下厨给她煮粥,端到面前,她楚楚可怜的双眸又是一阵轻颤。原来她的未婚夫刘公子是打算带她出城避难的,说是刘家在山顶有一座别院,可是走到半途却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加上山路崎岖,一行人寸步难行,也就只好在荒野的山洞里扎营。哪知道天气终于好转了,可山贼却来了。刘公子只顾着自己逃命,丢下秦怜珊不管,秦怜珊滚落山坡,才算逃过一劫,惊恐无奈之下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想起临走前唐枫曾经来家里探视,想他也总算是有心之人,便怀着侥幸的心里前来投奔,希望他能暂时收留她,然后再另做打算。

梨花街、粟裕街和春繁巷一带,有的百姓已经在水患开始的时候便到外地投奔亲友了,但有的人依然存着侥幸的心理,还在观望着水势的演变。这一带以梨花街的地势最为低洼,梨花街依山而建,东面临崖,而此时的槐水已经漫到山崖的边缘,整条梨花街看上去就像建在江面上的吊脚楼一样,只要水势再微微上涨,东面的民居便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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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公文一贴出,很多百姓都觉得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已经打算出逃避难的附近居民,纷纷打消了念头,大家都在向往着祥和安宁的局面出现的一天,再看这几日时有艳阳,更加坚定了对官府的信赖。

那是真的!

窗外天色微微亮起,黎明渐至。

流云披衣起身,四肢仍是有些虚脱无力,白萱衣扶着他,问他要做什么,他说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然后便拉开房门走出了院子。白萱衣拦不住,流云还从未像此刻这样,烦躁,倔强,紧紧皱起来的眉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慑人神采。

“我不信!”

白萱衣还是嘟着嘴。流云却呢喃:“宁可信其有——那梦境,太真实了,我此刻想起仍心有余悸。萱衣,梨花街一带尚且有很多百姓没有撤离,若大水真的淹过来,届时,我们根本来不及救他们。”

“难道我们要去劝他们搬走不成?”白萱衣皱眉道,“近来水势愈加稳定,昨日官府才出了告示,要百姓无须惊慌,还说朝廷派了管水利和监测气象的官员实地考察研究过了,槐水泛滥现象不会持续太久,且不会有过分大幅的涨动,你说,百姓听官府的,还是听你的?你难道要告诉他们,因为你的一个梦,他们就得举家搬迁,浪**流离吗?”

东陵焰抿着嘴不说话,却是暗暗地打量着白萱衣。她何以对这镜仙如此上心?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分明是为别的男子,却也牵得自己心疼。这流云上仙,确是俊朗非凡,道骨仙风——可是,自己也不差啊,在九阙神族里受尽追捧,无论谁见了都要夸几声的堂堂神族贵公子,还从来没有为一个小仙女这般伤神呢?唉!东陵焰越想越走神,白萱衣却已经扛着流云回唐家去了。

唐枫正在屋里百无聊奈地坐着,听见敲门声,以为是白萱衣等人回来了,他连忙冲出院子去开门。刚拉开门闩,就有东西哗地一下压过来,把唐枫扑了个四脚朝天。等他定了惊凝神一看,顿时呆住了。

门外跌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姑娘。

“她?”

“我梦见自己陷进一片沼泽,周围都是妖魔鬼怪的利爪,有一个很邪气的声音在跟我说话——”

“她说什么?”

那天夜里,流云做了一个噩梦。向来沉着淡定如他,却也被那噩梦困得失了方寸,大呼一声,吓坏了只是浅睡的白萱衣。

白萱衣披头散发冲进流云的卧房,流云还陷在噩梦里,额头冷汗涔涔,双眼紧闭,想睁却睁不开,嘴里喃喃地问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白萱衣拿衣袖替流云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边唤他:“流云你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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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道:“槐水女神,花月。”

话出,白萱衣恍然大悟。——那个动情的传说,那对曾经深爱过的恋人。流云,花月。是一阕悲歌,一道伤疤。生生不息地流传,永无止境地嗟叹。白萱衣偷偷地看流云,他的表情变得模糊,是怎么也看不清的缱绻和复杂。

也许他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吧。

唐枫顿时有点冒冷汗,下意识地握了握自己还在发疼的手。

流云却摇头:“主人的血,说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顶多可以维持一阵子。如今我仍是虚弱得很,不能施法找回宝镜。”

“那如何是好?”白萱衣又惆怅起来。

突然两声,惊起了已经等得快要麻木的众人。

流云真的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萱衣喜难自禁的笑脸,再看见坐在床头如释重负的唐枫,他挣扎着起身,道:“主人,谢谢你。”他必是知道唐枫以鲜血救他了吧?可白萱衣却哼了一声,撅嘴道:“办法还是我想出来的,你怎的不谢我?”

当初,是唐枫的鲜血令碎裂的镜面从根本上愈合,也使白萱衣脱离束缚,获得了自由。而流云也说,正是那一口鲜血,让他受损的元神恢复了七成。那么,此刻是否可以再试试用唐枫的血去治疗流云?

这就是白萱衣冲进来找唐枫的原因。她结结巴巴地向唐枫解释了一遍,虽然说话秩序颠倒,错词病句连天,但唐枫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没有推辞,赶紧随白萱衣到了流云的房里,二话不说,拿起篮子里的一把小刀,将自己掌心割破,鲜红的血,滴了满满一杯子。

鲜血如烈酒。

女子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呢。但是,我只要看到他,就会认出来,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

东陵焰心想这姑娘大概是患了失心疯之类的怪病吧,可是她坚持要走,他也不好再多管闲事,便看着她走了,确定她是向着高处而非洼地的方向而去,他才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几声,也回柳浪巷去了。

那时白萱衣正坐在前院的石阶上发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东陵焰前脚跨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并拢,白萱衣倏地就跳了起来,一溜烟往唐枫的房门口冲。唐枫刚哄着秦怜珊睡下了,便回自己屋里想收拾整理衣物,以防将来洪水真的漫上来,他们不得不逃离印霄城,却看白萱衣门也不敲就进来了,他惊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陵焰追上去问她刚才可有伤着,她呆呆地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抬头专注地看了看东陵焰,“谢谢你!”然后又轻飘飘地继续往前走。

毕竟是萍水相逢,就算东陵焰看这女子的言行举止颇为古怪,却也不好多问什么。他看着她走远,可是却发现她正在朝着一条下坡的斜巷子里走,那巷子已经有一半淹进水里了,她那么痴痴呆呆的,会不会就一直走不停了?

东陵焰犹犹豫豫地跟过去,果然看那痴呆的女子一直向着洪水走去。东陵焰纵身跃起,一把扯住女子的胳膊,将她拉回身前,道:“姑娘,前面不能再走了,危险啊?”

有路过的好心人从腰上掏出几块铜板扔进了一个乞丐的碗里。

顿时周围的乞丐纷纷围过去,对那施舍的善人又拖又拽,哀求声不断。善人的随从立刻奔过来,跟乞丐们纠缠起,长街中央乱哄哄的闹成一团。东陵焰看着那情形,心里烦躁,便想施点小法术把那些人都分开,于是指尖一划,朗朗晴空忽地落下一道闪电,就落在那片嘈杂阵营的核心。

噼啪一声!

蹙眉叹息。

为什么要将真相说出来呢?如果秦怜珊一直都不知道,如果她跟小老爷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对自己来讲,情况会不会更温馨、更欢喜一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由着那一道雕花的门屏蔽了他们的温柔,而自己,什么也没有。

若说有,也是一腔叹息,满腹寂寞吧。

东陵焰将仙气灌入流云体内,力量去到尽时,没想到,他们反而遭到反噬,一道黑气炸开,两个人摔倒在岸边。

谁也不知道怨气是从何而来。

但是,依稀可以感应到,怨气存在的范围,不仅仅是在槐水底,又或者在飞鸾流仙镜附近,而是悄无声息地蔓延着,蔓延了整座印霄城,怨气就好像会思考会自主,用一种骄傲的挑衅的势头在跟流云等人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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