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浩天松开手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月光下,他们能看清彼此眼中无法掩饰的炙热,仿佛有什么一触即然。
“算了……”祁浩天捧起顾南山的脸,妥协般地低声道,“你还是先吻我吧。”
树林里,两道颀长暗影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谁料还没掏出手机,一只大手就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捂上他的眼睛,同时另一只手环住人往后带,使他贴近宽广的胸膛。
顾南山只是慌了一瞬,但好在对于祁浩天身上的气息过于熟悉,一下子便安定了下来。
“真敢来?”祁浩天捂着顾南山的眼,低头在他颈间亲吻,迷人的嗓音刻意压低了,说,“不怕我干死你?”
他把祁冉整个抱起,往外走,充满意味地调笑道:“大三岁,抱金砖,大五岁,可不行……差太多了。”
***
顾南山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打算等阮秋下个月回国就摊牌。
顾南山最终还是带着顾喜阮先离开了,他不希望顾喜阮这么突兀地知道他跟祁浩天之间的事,解释也需要一个车缓冲的过程。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祁冉醒来,却破天荒地坐在床上发呆。
祁浩天见了,走过去撸了把小孩的凌乱的发丝,问:“怎么了?”
顾南山呆滞过后,一脸茫然。
祁浩天蜷起身靠近顾南山,将脸埋进他的手中,不再掩饰自己的依恋,低声说:“顾南山,我们结婚吧,明年一起来这里。”
顾南山直到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也不是梦境,才收回视线,重新偏过脸望向窗外的日出与海。
旁边有女生戳了戳顾喜阮,说:“喜阮,你看呐,有两个小孩在打架。”
顾喜阮这才回神,冲女生微笑了笑,礼貌性地回头看去。
他只能看到一个四肢瘦长的小男孩压在另一个男孩身上,高高举着手作势要打,脸上糊着沙子看不清长相,不过那双眼睛却因为愤怒的原因异常明亮生动。
顾南山愣了一瞬,好笑:“再不走,孩子都要醒了。”
祁浩天只冷淡回了两个字:“没事。”
顾南山渐渐收起了笑意,陪着坐了会儿,重新振作精神,道:“真要走了,被喜阮知道了不好。”
顾南山心里担着事,所以醒得早,五点的时候,他就悄悄从祁浩天怀里钻出来,坐到沙发边穿鞋,准备趁着顾喜阮醒来前,带着他下车。
祁浩天被动静声弄醒,睁开眼时,先看到的是顾南山清瘦的背影,彼时顾南山面对着一扇窗,外面朝阳初升,将郁蓝色的海平面映成橘色,同时也将顾南山细腻的轮廓边缘渡了一层光。
祁浩天眯着眼看,心里是一片风平浪静。
关上里间的房门后,两人依偎着睡在过道旁的沙发上。
祁浩天硬了,滚烫的大家伙顶在顾南山腰后,却迟迟没有动作。
顾南山问:“要我帮你吗?”
祁浩天却把他揽到身前抱着,两人就这么靠着门框,安静地看了会儿床上两个孩子。
祁浩天闻着顾南山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再次忍不住想,如果他们是合法伴侣,这将不过是一次一家四口的亲子夏令营,顾喜阮会照顾好祁冉,他跟顾南山能一起去做他们想做的事,轻松而自在。
可惜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祁浩天瞄了眼怀里熟睡的小孩,看出了跟顾南山相似的眉目,却因为稚嫩而显得可爱乖巧。
以前他也见过顾喜阮的照片,但这么近距离间地看,还是第一次。
上了房车,顾南山明显感觉凉快了一大截,一下子舒心不少。
他警惕了一瞬,撑起身,看向外边。
一个男人半蹲在那儿,背着月光,留一个山一样的剪影。
顾南山松口气,爬过去,从门帘内探出脑袋,揉揉眼,悄声问:“你怎么来了?”
【祁浩天,好多蚊子。】
不一会儿,那边回消息:【有吗?我这边挺好,有空调,很凉快,也没看到有蚊子。】
顾南山:“……”
现在时间晚了,顾南山想着明天起来早点再去公共浴室清理,于是钻进了帐篷里,躺在顾喜阮身边。
帐篷底下有防潮垫,因此没有因为刚刚的暴雨而有不舒服的潮湿感,可顾南山躺了一会儿就感到不对劲——帐篷里进了蚊子,次次蹭着耳边滑过,异常恼人。
顾南山没办法,坐起身拍了一会儿蚊子,动静不敢太大,怕吵醒一旁的顾喜阮,可那蚊子却像是越拍越多,简直是没个清闲的尽头。
祁浩天故作冷淡地瞄顾南山一眼,说:“那你好好玩吧,难得有空,多陪陪你家人,这两天别联系了。”
顾南山:“……”
***
顾南山伸手出去探了探有没有落雨,看向祁浩天一笑,说:“不早了,我那边营地的人可能都要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祁浩天还顾及着祁冉,点点头,没挽留。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间,问:“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真乖。”顾南山摸了摸顾喜阮的发顶。
顾南山离开后,顾喜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没过一会儿,沙滩上响起了打闹的声音。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就见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不知从哪儿滚出来,在沙地里扑腾成一团,像两只小兽一样缠斗。
顾南山低了下头,看不出情绪地笑笑,道:“即便我跟她之间没有爱情,我依旧是她的丈夫。”
意思不言而喻。
祁浩天说不清此刻是不是心慌,他捏着顾南山的手靠放在唇边,略显焦躁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最后也只能吐出一句话:“你离婚吧。”
如果他们是一对合法伴侣,这个夜晚,就不会显得这么仓促,他们可以很从容地享受彼此的身体,以一种度假的心情来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因为有彼此在身旁,而显得独具意义。
然而现在,他们只是在偷情。
祁浩天突然心思一震,想都没想就捉住了顾南山的一只手。
“啪!”
顾南山在祁浩天光裸的小腿上拍了一掌,消灭一个吸饱血的蚊子。
祁浩天回神,又见顾南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的小瓶子,看包装上写着“宝宝金水”。“……”
他们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准备从小路绕道回营地,可以避人耳目。
谁料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突然砸下雨点——海上的暴雨,说来就来。
好在道路旁有个废弃的公交车站,两人匆匆躲进去避雨。
顾南山卡在欲望的沟壑中,不上不下,正难受得紧,听了祁浩天的提议,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点头:“去车上吧。”
祁浩天抽出底下的手指,换上自己的大家伙,直接以行动驳回:“我忍不住了。”
“……”
“好。”
几乎是同时,两道纤瘦的身影窜入了漆黑的树林中。
岛屿的西边,顾南山有点心神不属,他一次又一次查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向坐在沙滩上玩沙子的顾喜阮。
情欲正浓时,顾南山被压在草地上,t恤下摆被推高,露出洁白柔软的胸脯,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羞耻心,躲开祁浩天的亲吻,尴尬道:“就在这里?”
除了在他家楼下的那次,这算他们第二次露天里野战。
祁浩天一手还在揉他的花穴,压抑地气喘道:“去我车上?你等得及?”
顾南山的身体空窗了一个多月,现在无论是从祁浩天那儿感受到的触感、温度、气息还是声音,都让他身体里隐约升腾起战栗。
顾南山被蒙着眼,无意识舔了舔下唇,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勾引,说:“你来。”
祁浩天低笑,一手胡乱揉了揉顾南山的身体,把人翻转过来抵在树上,道:“谁说要帮我口的?你先帮我口出来再说。”
顾喜阮仅是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转回头,继续在沙地上弹琴。
有些初遇的瞬间,比顾喜阮以为的还要早。
话说顾南山走进树林中后,有点摸不着头绪,走到一半的时候,也没在林子里看到半个人影,干脆不走了,站在原地拿出手机,准备给祁浩天发消息。
可等到阮秋回国那天,他却没找到机会开口。
原来那天阮秋一下飞机,就进了医院。
祁冉抬起头,神思恍惚道:“爸爸,我昨晚好像看到天使了。”
祁浩天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奇怪时,又听祁冉回味着道:“就睡在我旁边,特别真实,不像在做梦。”
“……”祁浩天神色古怪地看了祁冉两眼,随即“噗嗤”笑了。
一片金色笼罩雾蓝中,顾南山眼底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在闪动,良久,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声说好。
他的爱情,七年终于等来了结果。
***
祁浩天静了一会儿,维持姿势不变,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道:“顾南山,你——”
顾南山以为自己猜到祁浩天要说什么,干脆笑着打断道:“祁浩天,我不离婚。”
祁浩天却说的是:“——你嫁给我吧。”
顾南山刚要起身,手臂自身后被抓住。
顾南山奇怪地回头看。
祁浩天捉着他的手不放,重新闭上眼,在靠枕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说:“别走了。”
祁浩天摇头,咬着顾南山的耳朵说:“它自己能下去。”
顾南山笑。
窗外是月亮的清辉,洒落在沙发的边缘。沙发上的两人沐浴在光泽下,如真正的爱侣那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伴着彼此的声息,渐渐进入梦乡。
祁浩天嗅了嗅顾南山的发顶,破天荒地在心中描绘出了一幅家的图景,也是第一次有了神往的感觉。
他说:“我们也睡吧。”
顾南山点点头。
祁浩天拦腰抱着顾喜阮,侧身顶开最里间的门,将小孩放到床上。
顾南山跟在后边朝里看了眼,发现祁冉也在,不过早就睡着了,对于身边多了一个人,一无所知。
顾南山看了眼祁浩天,有些担忧地问:“没关系吗?”
其中一个小孩不知为何,像是受了气,带着凶狠的哭音怒吼道:“唐映辰你耍赖!我打死你!”
一场闹剧,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即便闹剧就发生在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打闹得尘土飞扬,也无法吸引顾喜阮的心神,他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脊背挺直,垂着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钢琴模拟训练,清珏的气质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祁浩天无声地示意了一下身后。
后方树林的边界处,停着一辆房车。
下过雨的沙滩十分潮湿,祁浩天从帐篷里抱出了顾喜阮,走在前边,顾南山跟在身后。
真就是狗男人。
顾南山扔了手机,拉高被子,准备就这么凑合着睡。
不知过了多久,顾南山意识朦胧即将睡着间,感到帐篷的门帘被缓缓拉了下来。
这时睡梦中的顾喜阮迷迷糊糊哼唧一声:“爸爸……”眼见着要醒了。
顾南山只好作罢,放弃拍蚊子,躺了回去。
顾南山此刻十分清醒,在黑暗中与蚊子共处了一会儿,略显郁闷,最后没忍住,拿出手机发短信——
两人在车站分开,朝着两个方向往各自营地走。
顾南山回去的时候,露营地的活动基本散了,一个个小帐篷里亮着灯。
顾南山找到自己的帐篷,拉开门帘朝里一看,发现顾喜阮已经睡熟了,小少年侧着身,微微蜷着纤瘦的身体。
“明天再过一晚,后天早上离开。”
祁浩天沉吟:“我这边也差不多……”
顾南山眼眸含笑地看祁浩天,暗示意味十足地用手臂碰了碰他,带着点期待,说:“那……”
顾南山心底酸涩,表面却不显。他跟阮秋住一起的一个月中,发现自己已经心神不属,他总会时不时想起祁浩天,然后再次面对自己的家庭,心底只有求而不得的遗憾和失落。
顾南山抽回自己的手,说:“站起来动动吧,岛上蚊子太多了。”
海岛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声由淅淅沥沥变为滴答滴答后,两人之间火热的气氛也已经冷却下来。
顾南山茫然,抬头看他:“怎么了?”
祁浩天揉了揉顾南山温软的掌心,直觉在这样的夜晚心里有什么话想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仿佛丧失了表达能力。
他问:“你老婆搬回家后,是不是就不见我了?”
顾南山倒了些液体在手上,搓开,熟练地抹到他的腿上。
顾南山照顾他的时候,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能让人感受到纯粹的好,不参杂任何目的。
七年以来都是如此——顾南山在照顾他的情绪、照顾他的生活、照顾他的家庭。
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海岛上潮湿的风朝他们吹来,有些闷,不过凉氲氲的消解了丝丝暑气,连同压在身体里的情欲也散去了些。
顾南山低着头,忙着拍手臂和腿上的蚊子,拍自己的,也拍祁浩天的。
祁浩天垂着眼看他,刚刚在林子里光线暗,现在借着路灯,发现一个月不见,这男人愈发顺眼,即便年过三十,但眉眼依旧是当年清朗温柔的样子。
顾南山感受到穴口一点点被扩张的压力,攀紧了男人的肩,发出放纵的娇吟。
野外什么都好,气氛足,够刺激,欲望也更接近原始的本能,唯一不好的就是大夏天里蚊子多,嗡嗡嗡的在耳边烦人。
两人激烈地做了一次,欲望却都没缓解,于是贴在一起商量,回房车上再做一次。
别的孩子都在用沙子堆碉堡,但顾喜阮有些不一样,就见小小少年安静地盘腿坐在那儿,用树枝在沙滩上划出了一道道的黑白琴键,两只手灵活弹跳,正在练习考试曲目的指法。
“……”顾南山看了一会儿,弯下腰,对顾喜阮道,“爸爸去买点东西,尽量早回来,你不要乱跑,如果有什么事先找老师好吗?”
顾喜阮抬头看他一眼,白净的小脸素雅淡定,“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