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祁浩天反感张艺婧,因为这女人毁了他对自己的期待,事情第一次脱了轨,让他提前步入了婚姻,他一向讨厌脱离掌控的事情。
张艺婧经常抱怨遭到了冷落,祁浩天有时想想都觉得好笑,他还觉得委屈呢,他说什么了吗?
就像今天,距离祁浩天恢复单身生活已经一个月了,他受邀来参加一个宴会。
祁浩天大家庭出身,处事有分寸,往往都能应付自如,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过他从不乱搞。
在他这个阶层的男人中,实属难得。
祁浩天低垂眼睫看着他,视线仔仔细细逡巡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生气了吗?”
从那套女性器官里传来的渴望。
顾南山不得不停了下来,底下长久以来都处于沉寂状态的窄穴在试探性地翁张,吐露出湿润。
身体里所有血脉似乎都扩张开了,血液急速流窜,顾南山一阵耳鸣。
***
顾南山走在通往贵宾室的小道上,这里僻静,无人经过,两旁有不知名的虫叫。
顾南山离开人多的会场,走了没两步,就察觉不对劲。
祁冉由父亲抱着上楼,手中还牢牢抓住恐龙玩具——是妈妈最后给他买的玩具,上面还残留妈妈身上熟悉的沁香。
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下午妈妈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新买的故事书,还剩一半没讲。
这件童年时期不再被任何人提起的一件小事,却成了他心底永远的缺憾。
光是看着他的表情,祁浩天就诡异地感觉到自己要沸腾了。
顾南山喝完后,抿了抿唇上的液体,白皙的脸蛋立即就被酒意熏红了,他放下酒杯,提起一旁的小提琴盒,这次干脆利落,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董先生,我先走了。”
顾南山离开。
祁浩天灌了一口香槟,嘴唇被金黄的液体浸得滋润,他含着香槟,斜过视线看了眼顾南山,微微一笑,衣领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酒后,说:“卖艺不陪酒?钱真好赚。”
一旁,董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终于发现这小子今晚有点不对劲,于是拼命给祁浩天递眼色。
不过祁浩天没看他。
祁浩天也知道自己有病。
就因为顾南山没第一眼认出他,暴君就已经在心里给顾南山判罪了。
“喝一杯?”祁浩天递给去一杯香槟。
“是,车贷,房贷,都是压力。”
顾南山说话时,不卑不亢,眼底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很让人舒服。
董叔松了口气。
“……”
一句话下去,气氛就冻住了。
董叔还以为自己误解了祁浩天的意思,尴尬说:“浩天,你……”
董叔在一旁介绍的时候,祁浩天注意到了顾南山的眼神。
男人同样看着他,目光里先是一阵明显的茫然,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上下打量他两眼。
这样的态度让祁浩天心底沉了沉,忽而不爽。
主人也表示体谅,说帮他安排司机。
顾南山正要拒绝,这时一道声音插入进来:“董叔,去哪儿都没找到你,原来在这儿。”
董叔便是这里的主人,举办的这次宴会。
“……”男孩一个人在原地呆滞了许久。
***
顾南山的演奏时长到了。
祁浩天晃了晃酒杯,朝着男孩一笑,说:“谢了。”
男孩被那一笑闪得一阵恍惚,随后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地小声道:“这药比一般的都烈,配上酒可能会晕上个半小时,但期间感觉还是有的,这杯,你喝……还是我喝?”
男孩想得全面。如果是祁浩天喝,那他主动服侍半小时,如果让他喝,他也放心把自己交给祁浩天。
听说祁浩天这男人很难搞,他不信邪,结果今天壮着胆来尝试,也不过如此。
不过祁浩天没给男孩表现害羞的机会,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没有助兴的东西?”
“……”男孩被祁浩天惊得一愣一愣的,他第一次看到这么直白主动的。
外面的雨幕连成一片,冲刷着落地窗,使视线变得模糊。
祁浩天取下腕表,脱了西装,走过去,一把将祁冉抱起,大掌拍着小孩软乎温热的背。
祁冉趴在祁浩天肩上,目光却还是执拗地看着外边院子的大门。
祁浩天在风里眯了眯眼,血液又热了几分,他突然有了点不太好的想法。
祁浩天瞥向男孩,态度坦荡道:“你是不是想跟我上床?”
男孩呆滞了一下,紧接着,脸上迅速充血涨红,有点不敢看祁浩天,眼睛却愈发地晶亮了。
直到一个脸十分嫩的男孩冒冒失失闯入他的领地,结巴道:“喝……喝一杯吗?”手中端了两杯香槟。
祁浩天见多了,仅是瞄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来意。
不感兴趣,再次看向顾南山的方向。
顾南山。
没记错的话,距离上次偶遇,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祁浩天这么想着的时候,注意力又不知不觉地被乐队那边吸引了。
祁浩天为了看仔细,眯了眯眼,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是他。
站在中间的小提琴手颀身玉立,穿着合身的西装,腰线掐得极窄,隔远了,竟给人盈盈一握的柔韧感。从侧面看,臀部挺翘浑圆,相接一双笔直长腿,身材偏向于青年,一等一的好。
祁浩天端着香槟杯,靠在石砌的栏杆前,他环顾一圈,发现这里之所以格调高,还有浮动在四周的音乐的因素。
整场宴会的背景乐都选得十分适宜相称,小提琴为主调,都是巴赫的名曲,时而欢快,时而灵秀,时而深邃悠远,随着宴会的气氛灵活而变。
是主人请来的管弦乐队现场演奏的。
这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暴雨。
会场中,多少男男女女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但祁浩天都选择性地忽略了,捡了个空隙,躲到角落寻清闲。
今天这场宴会的格调很高,是在一个山间别墅里进行。
这别墅占地宽广,建得像中世纪的宫殿,不仅是宽广的大厅内有宴会,外边的庭院里也有,宾客们里里外外四处走动。
祁浩天看多了豪门圈里的情欲纠缠,只觉得无聊和厌烦。
很久以前他就对自己要求洁身自好,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洁身自好。
但他才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在一次酒会上着了张艺婧的道,稀里糊涂地跟脸都没记住的女人上了床。
***
离婚之后,祁浩天恢复单身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比祁浩天还高兴的,属那些上流社会的名媛公子。
是的,祁浩天不仅招女人喜欢,也曾有不少男人向他表达过好感。
没过一会儿,颀长的身影在黑夜中不稳地晃了晃,提琴盒先脱手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身形软软地滑落。
身后及时出现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稳稳地将人给扶住,随即打横抱了起来。
顾南山不意外地陷入昏迷,干净白皙的脸蛋无力倚向男人胸口的位置。
他头晕得厉害,走路时都快踩不到地面了,仿佛飘在云端。
他用手掌撑住额揉了揉,只道那杯酒后劲太大,自己也太不能喝了。
又过了没多久,顾南山才后知后觉不仅仅是醉酒这么简单,因为他感到了一阵难以启齿的潮热,不是男性的冲动,而是……
祁浩天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浩天,你怎么回事?顾南山虽然年轻,但很有才华,是真正的艺术家,你多少尊重他一点,你今晚……”董叔在一旁数落。
祁浩天直接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不走心地道:“是我不对,董叔,我先去休息了,借我一间房。”
祁浩天现在眼里只能看到顾南山。
祁浩天看到顾南山那双好看的眼睛很浅地暗淡了一下,干净明晰的脸庞微微侧着,因为有些难堪,所以无意识避让他的方向,一举一动,一个抬眸,比在场任何一个男女都要吸引他的目光。
接着,顾南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咽下时因为勉强,轻轻蹙着眉。
他的态度是如此自然流畅,以至于顾南山想都没想就接过。
直到冰凉的玻璃杯端在手里,顾南山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接这杯酒。
“抱歉,我不喝酒。”顾南山歉意地笑笑,打算放下杯子。
可祁浩天却又开始不顺心了,觉得自己某种阴暗的目的没达到。
他想看顾南山露出那种窘迫的、下不来台的表情,而不是在这儿跟他谈笑风生。
正如张艺婧所说的,祁浩天有病。
看得出,顾南山是个性格和品质都很纯良的男人,他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也不认为才见过两次面的祁浩天会对他抱有敌意。
只当祁浩天是爱开玩笑的性格,顾南山坦然地说:“赚点外快。”
祁浩天接得及时:“教授还缺钱?”
祁浩天平静地说:“她不会回来了。”
祁冉懵懂地眨了下眼,看样子不是很明白。
祁浩天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朝楼上走,嗓音沉郁道:“没关系,你得到的不会比别人少,你是我儿子,我会永远因你骄傲。”
他可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认出了顾南山,结果顾南山像是已经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这样的落差让他心里横生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怨。
“音乐学院的教授……”祁浩天意味深长地品味着这个头衔,随即冲着顾南山儒雅地笑,语气里丝毫不带冒犯的意思,说,“怎么大晚上出来卖艺了?”
他寻着声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十分喜爱似的招手:“浩天,来来来,我后半场都没看到你。”
祁浩天走近了,目光一扫,像是才发现一般,看着顾南山,说:“这位是……”
董叔热心引荐:“这位是本市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今天来帮我撑场的,演出了一整晚也辛苦了,我正要安排车送他回去。”
主人适时走过来感谢,又拉着他寒暄了一阵。
顾南山收好小提琴,盒子放在一旁,乐队里其他人跟主人不熟,于是先去了贵宾室换装,表示在那里等顾南山。
顾南山有个儿子,九岁了,他想早点回去陪儿子,于是聊了没一会儿,就委婉地说时间不早了,要跟同伴们一起回去。
不为别的,就因为祁浩天在圈内风评好,让人放心。
祁浩天却在这时笑了,又晃了晃杯子,道:“不是你喝,也不是我。”
说完,走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男人不仅帅,身材好,而且会玩,难怪这么多人惦记着。
男孩红着脸,背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粉末状的容器,弹了弹,打开,倒入祁浩天手中的香槟杯中。
香槟里缓缓升起密集的气泡,粉末很快便消融了。
说实话,这男孩长得不错,就是太主动,衬衫领口解开得太多,不够含蓄。
祁浩天自己手中有一杯没动过的香槟,这时又伸手拿过男孩递来的那杯。
男孩知道他是同意了,止不住笑意,咬住下唇,隐约得意起来。
男孩见祁浩天没有赶他,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不气馁地走上前,把其中一杯香槟往前一送,说:“喝一杯吧。”
祁浩天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张艺婧也这么跟他说过。
祁浩天还弯着背支在栏杆上,看了会儿顾南山,他看到男人的侧脸,又看到男人的腰臀,视线下移,最终又移回那段迷人的腰臀上。
他看到顾南山面对琴谱,微微侧着头,面容安静地枕在小提琴上,漂亮的眼睛平垂着,隔着远,看不清,但祁浩天记得他泪痣的位置。
演奏小提琴时的顾南山,让祁浩天第一次感到,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祁浩天在栏杆旁欣赏了许久。
一旦被人看上,就很难移开目光。
刹那间,祁浩天的血液像是被秋天的冷风点燃了。
他舔了下唇角,奇怪于自己竟然还记得他,以及他的名字。
乐队整晚都在华丽的喷泉旁拉着曲,五六人的样子,一个小提琴手站中间,其他成员在后方坐着,有大提琴、中提琴以及萨克斯。
能被这里的主人请来的,一定都是名乐队。
祁浩天随意瞄了眼喷泉的方向,正要收回视线,却被一道出挑的身影吸引住了视线。
祁浩天回到家,意外发现儿子还没睡。
客厅里没有开灯,泛着夜里幽幽的蓝光,小小的一团身影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朝着外边,手中拽着一个恐龙玩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有可能是佣人以为哄睡着了,去休息,结果小孩自己跑下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