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不语,还没有走出怪圈,流星却招手道:“大家快点走,一定要在天黑的时候赶到樊城伙伴所说的诸神洞中躲避魔军的追赶!”
齐刷刷,抬着担架的四个人又移动起来!
诸神洞,樊城伙伴?这都什么跟什么,樊城不是被魔军屠城了吗,又何来的伙伴?
“停下来,等一等!”水月感知到自己好像是被四个人抬着走的,这一路上,只有四个人保持着相对的距离齐头并进。
是一张军用的担架!
水月眼中出现这个东西,他叫停行至中的队伍,无非是想证明,这是梦,或者不是梦!就连水月自己都糊涂了,今天虽说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却足足做了两场逼真到如亲临一般的梦。
这句呼喊声,怎离自己如此之近?素颜朝天,水月一直瞅着天边的云,和云的走势,却没注意他醒来的地点早已变了天地。
“水月,你终于是醒了。”
是流星那张洗净血渍的脸,他为何在洗净脸面,战场还在继续不是吗,这又不是相亲?
水月忽然转过思想,刚才差点被梦境欺骗了,自己还没死,还能在流星为自己找到的安置点做梦,黎城就没有被攻克,而刚才流星与援军的汇合,也是梦境的一瞬间。
又哪里来的援军,黎城一直孤军奋战着,援军也是自己想出来的,是水月自己太不希望战败了,姑且在休息的时候胡乱的做梦,可就连做梦黎城也还是失陷了,转瞬之间的生命衰竭,就像一场梦里的转点,伴随着水月渐渐从梦境里走出来,他感觉神智已经开始恢复,这是水月现在最想要的,能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为黎城献出热血,而不是在梦里白白流淌。
风儿吹吹,草儿飞飞,天上的云一片一片,慢慢移动,听不到魔兵的喊杀声,见不到黎城众人挥舞的长剑,水月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阳光是黄昏一般的晕黄色刺进来,再一闭眼,水月想到,自己还是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
流星目瞪的双眼,火花消失,他把手上提着的长剑晃在眼前,看了看,重复这个动作就不说话,也不面对水月,也不面对大家,头反倒低沉下去。
水月的命令似乎只是一句屁话,没有人在听水月的安排,夕阳西下时,天色渐渐暗淡。
“水月,你冷静一下,然后我再慢慢跟你讲!”
“放屁,你们不在战场上,把我抬到什么诸神洞的地方干什么,想当逃兵吗?”
“流星,流星,敌人正在冲入东门,快把军队带回来!”
……
水月多希望这声呐喊能够突破梦境传递给正在厮杀的流星耳中,如果魔军渗入到黎城,黎城就完了,城墙片刻就会失去存在的防御意义!
“给我停下来,我要证明一点,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我不是在梦里,那么战斗呢,结束了吗,黎城呢,城主呢?”
“大家只管继续走,我来给水月解释!”
“你们……!”
“水月,你搞什么,部队本来就行军缓慢,如果在这停下来,很快就会被魔兵追赶上来!”
流星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血液洗礼过的原因吗,怎么看上去像是沮丧的哭过的?
“有些事,你只管躺在担架上,我会慢慢向你到来,但是队伍一定不能停下来!”
水月将平躺的身体坐直起来,大脑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一场梦吗,这场梦里,没有战争,有的只是站在自己身边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也有不熟悉的身影,他们正在前面带路,长剑抗在肩头,步履疲惫不堪。
这时水月还没有搭理流星,如果这是在梦里的话,水月有权利不给流星任何好脸色,不过,水月的情绪马上随着眼前的事物而产生了变化,似乎在做梦一样的想法,慢慢的被水月自己否决。
一条蜿蜒的小路,四周林立了长势强劲的树木,在树林中,那些矮小的蒿草正随风摇摆,而自己呢,放佛在空气里移动,没有伸展的腿脚,怎会移动?没看几眼,那些蒿草就远远的向后略去,而流星的脸又再次出现在自己前方。
如此安静的画面,就像是多日前自己在黄昏下站在城墙上看日落的模样,那时的惬意,眼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副画卷,而如今,早已被魔兵践踏的没了模样,如果不是梦,那吹来的风,将夹带着血腥,那飘起来的芳草将是折了身躯,怎会是这般犹在画里?
“快瞧,水月他已经醒了!”
嗯?
“水月!你给我安静一下,你不知道,你所提问的,已经伤害到幸存的陪你走向的每一个人了吗?”
几时不见流星这般懊恼,又几时不在大家这般低靡,从黎城中走出来的人脸上都挂着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被流星声嘶底里的骂一次,水月不冷静的情绪反而安静下来,耳边又传来大家沉重的脚步声和林子里传来的鸟鸣声,这鸟鸣声,听上去一点也不悦耳,到多了几分苍凉、苦楚。
这或许是宿命吧,双方攻守了差不多几个小时,在这其中战场的局势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变化,黎城最终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抵御魔族的利爪,亲眼看见魔兵一路杀进黎城,水月的眼角奚奚的落下眼泪。
不,这是梦里,梦里所见的都不真实,黎城沦陷是仅存在自己心中的断点,如果梦醒了,自己还会发现,黎城依旧矗立在战火眼里,饱受煎熬。
那也比沦陷要好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