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伏魔族可以和阿灭释前嫌,再次接纳阿灭,那好不过。
虽然阿灭没有告诉她,他这段日子来都什么地方,做什么。但是宝芙仅仅从他身上散发,那种修罗场般冰冷酷杀气息;从他偶尔飘过,死亡般枯寂眼神,都可以猜出来,他经历着什么。
何况,他们分手那天。
这让她感到怪怪。为什么,她会从司徒炎目光中,发现一种沉重而不祥东西。
就像医院时,戈琳琅握着她手,对她说那些话。
灰黑,窒黏,让人喘不过气。
宝芙心,忽然一瞬间豁然开朗。所有,这些天让她饱受折磨痛苦阴霾,都霎那烟消云散。
她静静走到司徒炎身旁,屈蹲着身子,抬头望着他,对他笑了笑。
“就算,灭不回来,我们——我们会想他……一直想他。”
那血月之夜,那布满禁咒祭台……被锁链捆缚明和灭。那个疯狂,一心想要杀死独孤明,想要唤出藏阿灭身体里恶魔神女。
那时,宝芙曾经以为,命运已经到了头。
对独孤明和阿灭来说,不知他们那时是否拥有,和她相同感受。
司徒炎和骁肃,这两位从外表上看,都已经是白发苍苍老者。就这样,彼此互相对峙着。
墙上古董挂钟,秒针“滴答”,走了一格。
摄政王骁肃,突然退到墙角阴暗中,像一只野兽般,微微喘息着。
他沉静而绝然道。
“骁肃,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什么样过节,但日落山——你不能破坏这里任何一条规矩。”
宝芙慢慢回过头。
“何必骗她?”就这时,一个嘶哑、低沉,如同岩石罅隙间风鸣声音,静静传来,“许诺给人不可能实现希望,是残忍卑鄙行为!”
宝芙蓦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自己身后袭裹而来。
而与此同时,她眼前司徒炎,手中那杆龙头拐杖,骤然如电光般笔直刺出。
“我一直都抱着希望——阿灭,会成为,伏魔族好战士——那孩子……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样怪物……我都希望……”
他哑然无声。
明明,他自己年龄,比阿灭真实年龄,要小许多倍。可是他却口口声声,将阿灭唤作“孩子”。
她亲眼目睹了,他和那个名叫小妖女孩,所做一切。
看着宝芙充满希冀眸子,司徒炎点了点头。
“我们……会力。”
“会——”就这时,司徒炎避开宝芙探询目光,低声道,“也许我们会有办法,让灭回来。”
“可以吗?”
宝芙不禁,绽放这些日子来首次一个,发自内心笑靥。
司徒炎怔了怔,凝视宝芙良久。
他那双深遽眸子里,翻滚着某种极为复杂情绪,似乎有欣赏和喜爱,也有怜悯,然而多——
宝芙觉得,是歉疚和痛惜。
但是他们都拼全力,熬过来了……直到今天。
不管发生过什么,他们——无论是独孤明还是阿灭,都依然活着。
他们都活着。这个世界上,他们自由呼吸着空气,心脏强健有力跳动着,不是比什么都好事吗。
而宝芙衣衫,因为被汗水浸湿,黏到后背上——感觉又凉又痒。她看了看,一直站那里,安静,吧嗒吧嗒吸着烟斗关马。
关马对她微微一笑,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
“是——你猜对了。亡魂族摄政王骁肃,是日落山校董之一。他就是,今天要见你人。”
摄政王骁肃那张苍白如石雕脸,映入她眼帘。
他就站,距离她后背不到十公分地方,假如不是司徒炎拐杖,对准他胸口心脏部位。
她猜,此刻他那两颗,闪着寒光獠牙,已经扎透了她脖颈。
一股强劲风,紧贴着她耳畔擦过,刮得她脸颊,都感到微微痛。
司徒炎身形,依然岿坐不动,但是他那双目光一直很慈祥柔和眼睛。此刻,则闪烁着,临敌一般,冰冷坚定光芒。
盯着宝芙身后。
可见他内心中,真是把阿灭,当作一个孩子来疼爱。
有差不多一秒钟时间,宝芙觉得,司徒炎身上,恍如看到他那位祖先司徒厉影子。
这使她思绪,不禁浮想五百年前发生那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