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此刻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她怎么也无法设想，传说中日落山学院，竟然有一位伏魔族校董。

不过，连独孤明那位僵尸太子，都可以是这座学校学生。

她自己，也是因为特殊，不会感染尸毒血液，才被日落山录取。

她听到他嘴里，轻轻吐出这样一个词。

“……钥匙……”

“这位，是伏魔族高统帅，司徒炎长老。”关马呷了口烟斗，因为烟丝中尼古丁，那只海柳烟斗颜色变为血红，并且越来越鲜艳。他友善给宝芙介绍那位老人，“日落山四位校董之一。”

“司徒长老和我正等你……”

随着这个低沉和悦男子声音，高大书架阴影下，一道修长男子身型，敏捷站起来。

从他那宽阔明睿额头，深遽眼神，讨人喜欢笑容，宝芙立刻认出来：这个二十五六岁到二十七八岁之间，身穿黑色马甲长裤和灰色衬衫，气质文雅，嘴里叼着一只海柳烟斗男子，正是校长助理关马。

停步校长室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那扇沉重黑色大门。走进去。有着双龙吞珠浮雕黑色大门，她身后，无声无息阖上。

光线幽暗宽敞大屋中，影影绰绰，坐着两个男人。

宝芙脚踩柔软波斯地毯上，眼睛眨了眨，稍稍适应屋中光线。

“秘密。”司徒炎朝宝芙丢来一个狡狯笑容，凝视着宝芙脸庞，“阿灭那混账小子，竟敢说你一点儿也不漂亮，他果然是想把你私藏。”

宝芙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她目光中流露出，不经意黯然，没有逃过司徒炎那双锐利如鹰眼睛。

“小静，是你孙子？”

“是只完全没有继承到我优点呆头鹅，真不知道司徒家哪儿跑出来这样不肖子孙——”司徒炎立刻有了话题，“——已经二十二岁了，生命里女人，却总是被他两个师兄抢走。”

宝芙无言注视着满脸忧卒司徒炎。

“司徒……”

“不要叫我长老，不要叫我爷爷……”司徒炎立刻打断宝芙，“……叫我司徒炎，或是小炎吧。”

“……”

人生究竟是梦，还是真？

把那辆没有刹车闸自行车，扔那栋占地三百多平，有希腊风格门廊白色校董楼下，宝芙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不管人生究竟是什么，她只有一个选择——面对。

既不能逃，也不能躲。

还有已经离开，半寐甲之身阿灭，以及同为伏魔族司徒静虚、林悠美。这所学园里，有太多身负异秉学生。

所以有一位伏魔族校董，也是顺理成章事。

而这位司徒炎老人，看上去是那么慈祥而庄重，令人不由心生一股濡慕景仰。宝芙立刻恭恭敬敬朝司徒炎鞠了一躬。

然后他对宝芙解释。

日落山一共有四位校董。而宝芙今天除了见到伏魔族司徒炎，还会见到另一位校董。

天雷滚滚，宝芙一时半刻，里外俱焦。

那么……

宝芙目光，投向那位周身散发着一股安详，正缓缓从黑色皮质沙发上起身，穿一身黑色唐装，手柱龙头拐杖老人。

老人矍铄眸子，从她一踏进这间屋子，就一直盯着她。

“我是宋宝芙，教务处老师告诉我，校董要见我。”

她深深领教，那位老师喋喋不休劲头。他应该是国外长大华裔，或者是为了配合日落山工作环境，才起了这个经典西方名字。是个四十岁矮小瘦弱男子。当他反复向宝芙强调，日落山遵守校规是多么重要时，登时让宝芙回想起逝去高中时代：那位同样小只，总她耳边苦口婆心，告诉她人生机遇是多么重要班主任蒋老师。

看来无论走到何方，人总能这个世界上，发现似曾相识东西。

他扶着手中那杆龙头拐杖，重坐回沙发中。

脸上表情，陷入沉思。只有那么短短一霎，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使他看上去，像是个垂暮老人。但是迅疾，那种哀伤，便被一种坚定，甚至可以称为刚狠神色代替。

过了片刻，他低沉，略带干涩声音，岑寂响起。

不禁想起，她灵魂穿回五百年前时，见过那位，为了消灭神女而献出生命伏魔族先祖司徒厉。司徒厉那个时候，大概也同样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不肖后代。

不过她还有一件亟须了解事。

“司徒……炎……呃，你是怎么知道——我叫静虚，小静？”

“你不是都把静虚，称为小静吗？”司徒炎盯着完全傻眼宝芙，露出个颇为不满表情，“只是因为外年龄变老，就被年轻漂亮女孩排斥，真是一件悲哀事啊——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些青春永驻僵尸。”

宝芙现才注意到，司徒炎和司徒静虚，他们都姓司徒。

她吞了口唾沫。

跨上台阶，和一张张陌生面孔擦肩而过。穿过那条，两壁陈列着用各种文字镌刻黑曜石上铭文，长而深遽走廊。

她有一种感觉。

自己，正走向，那条只属于自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