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觉得元启的病来得蹊跷。他自幼善骑射,身体非常硬朗,可春猎感染的区区风寒,为何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竟然束手无策。
用遍所有的方子,非但没有好转,竟然病症越来越严重,乃至到最后,他的咽喉部充斥着浓浓的积痰,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元启死前的模样,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唇颤抖着想要对她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撒手人寰。
“去西域?”
“是!相信娘娘心中,早有怀疑之人!民女此去,便是为娘娘寻找罪证,让娘娘能够早日为先太子伸冤,以慰先太子的在天之灵,让他能早日得以安息!”
皇后娘娘的神情逐步狰狞。
元启是她唯一的儿子!而圣上的儿子,却并非只有元启一人。
圣上,怎么会为一个死去的儿子,再追究活着的爱妃和儿子呢?
失去了元启,她依然要背负琅琊王氏的家族命运,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偌大的深宫,如履薄冰。
“所有接触过香料还活着的人,唯有您和我。若我死了,这个世上怕是只有娘娘您一个人为先太子伸冤了,娘娘!到时,您孤身呐喊,又有何人会相信您呢?”
皇后娘娘神思触动。
当初元启过世之后,她日夜垂泪,心中早有怀疑的对象。
杜若心头抽搐,浮起一丝酸涩。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头说道:
“是。定王与我,本就是飞鸟与鱼。既然无缘,便只会徒增烦恼。”
王皇后似乎很满意杜若这样伏低做小的姿态,她对着杜若说道:“爱上不应该爱的人,并非一件好事。日后,你便会明白,越在高处越是寒冷。”
王皇后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呜咽啜泣了许久。
但她毕竟是皇后,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和眼泪妥善地收好,并昂首看向杜若,带着浓浓的警惕:
“可我若放你去西域,你真能为本宫查出真相?”
王皇后红着眼眶,眸中杀意陡现,似乎眼前便站着她儿子的杀人凶手,她便能一刀插入对方的心脏,为她的儿子复仇!
杜若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这一步,她和王皇后必然就绑在了一起。但此时若说出燕家及嘉贵妃,她也不再有任何价值了。
她不说,王皇后自然也会想到,这定是嘉贵妃所为。
他死得非常痛苦。
一想到此处,她的心都碎了。
那是他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啊!
是!从元启死后,她便知道这一切是谁在布局!
可是,她的确没有任何的证据!
“是……一定是她!她想要扶自己的儿子上位,便杀了我的元启!”
没错,如今眼前的杜若,与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不能死。
杜若敏锐地察觉到,王皇后看她的眼神变了。从冰冷转为恻隐,似乎在这一刻,她们开始因为失去至亲之痛,开始有了共鸣。
“娘娘,设局之人,与我亦是有血海深仇!民女恳请娘娘,让民女去西域,探寻真相。”
她在御前不停地向圣上进言,定是有人设计谋害了元启,可圣上几番命人查过之后依旧没有证据,她再提圣上便不耐烦了。
由此开始疏远她、厌弃她,认为她是过度悲痛,产生臆想。
圣上如此宠爱那个人,更宠爱那个人所生的孩子。
“是。”
“你是想透彻了,可定王并非一个肯轻易放手之人。”
王皇后似乎还在举棋不定,齐元昊并非一个任人摆布之人,难道,真的可以为她所用?
杜若俯首叩拜:
“娘娘,民女这条命如今交在您的手中,任您裁夺。若娘娘信我,我定不负娘娘,亦以亡父之名发誓,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查出真相。”
皇后娘娘:“你真的舍得因此而离开上京,离开齐元昊?”
但她依然要利用王皇后的多疑和仇恨,为自己铺一条后路。
杜若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追查,但尚未有线索。毕竟太子生病期间的脉案,我根本无法接触到,不知临去前的病症如何。另外,这药方中的子由草和这小段香料,都来自西域,但香料成分是否是依兰,目前也只是猜测。”
“香料是万全进献给娘娘的,而万全在太子死后,便因内廷司调包案发后死在了牢里。我父亲也因为接触了药方和香料,被人毒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