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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第347章 驯龙者(第1页)

“下雨了?

你找不到妓女。”

“不会的。

阿奇道。

昆廷肚里一阵绞痛,他突然想去清清肠胃,但显然不是时候。

昆廷觉得头重脚轻。

这一切太不真实,有时像游戏,有时又像噩梦。

在梦中,他将要推开黑暗的大门,门后等待他的是恐怖和死亡,但不知为何,他无法停止。

昆廷在书中读到,同样的事发生在七大王国。

君临的龙穴中饲养繁殖的龙个头没能超过瓦格哈尔或米拉西斯,更别提伊耿国王的怪兽黑死神了。

“铁链带够了?”

阿奇巴德爵士失望地看了屠夫货车一眼。

“这破车能塞下龙?”

他问。

“你主人呢?”

他问梅里丝。

“我没主人。”

“妓女?”

“她们在这叫圣女,穿不同颜色的衣服,红色的才能上。”

盖里斯坐到桌子对面,“要我说,家乡的修女该好好学一学。

“快进来。

快点。”

屠夫的车就等在外面的小巷中。

随后狐狸的声音含混地响起,“嗯,狗,”他说,“换你们守门。”

直到两人离开,王子才松一口气。

他们时间不多,真正的换岗人员无疑很快就会到来。

“说出白天的暗号。”

狐狸说。

“狗。”

昆廷耸耸肩。

“那我们回去好了。

欢迎替我们站岗。”

这些门原给为主人办事的奴隶开的,现用于小贩和商人进出,运送货物。

门是实心青铜,用沉重的铁条闩住。

门前站了两名装备有短棍、长矛和短剑的兽面军,火炬光闪耀在磨亮的黄铜面具上——老鼠和狐狸。

从日落到次日黎明,大门都会关闭上闩,每个入口都有卫兵把守,还有更多卫兵在能监视街道的下层露台上巡逻。

卫兵从前由无垢者担任,现在换成兽面军——昆廷希望这能让情况发生变化。

太阳升起守卫换班,但三名多恩人走下仆人阶梯时,距黎明还有半个钟头。

包裹里还有根鞭子——旧皮革制的凶险家什,配有黄铜和骨质把手,能抽得公牛皮开肉绽。

“这干吗?”

阿奇问。

昆廷把公牛面具递给他。

“狮子归我。”

“给我剩个猴子。”

这些事王子还是不求甚解的好。

多恩人,在我们潘托斯有句俗话:不要问厨师往派里加了什么,只管吃。”

只管吃。

盖里斯问,“这可是拿命去赌。”

亲王没有闪躲。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盖里斯?”

“我听见你走动。”

“我睡不着。”

“我拿戏服去。”

他拿着包裹回来,那是第二次会面时褴衣亲王给的。

包裹里装着三件用无数小碎布块拼成的兜帽斗篷、三根短棍、三把短剑和三个磨亮的黄铜面具:公牛、狮子和猿。

他们不明白。

他们是多恩人,我却代表多恩领。

多年以后,我死去以后,这件事将写入我的赞歌。

盖里斯轻笑出声。

“龙不是木头,阿奇。”

“有些是。

“但愿如此。”

盖里斯说。

大人物顺着露台向外看。

窗外的雨点不断敲打砖块。

狼时不知不觉到来,雨还在下,一股股冰冷的急流冲刷,很快会将弥林的砖块街道变成河流。

三名多恩人在黎明前的寒意中吃了些东西——水果、面包和奶酪组成的简单早餐,用山羊奶冲下肚。

我明白这些危险。

“我听够了。

你可以找艘船逃回家,盖里斯。”

“骑龙去找?”

“我六岁就能骑马。”

“你摔下去好多次。”

“她死了便不会。”

“她活着。”

她一定得活着。

我只要当英雄。

“我只需要勇气,你希望多恩把我当失败者铭记么?”

“多恩不大可能铭记我们中任何一位。”

我已经满腹疑惧,为何你还要火上浇油?

“这是一场伟大的冒险。”

“伟大的冒险总会死人。”

酒能助我入眠,他安慰自己,但心知这是自欺欺人。

他久久注视着烛火,然后放下杯子,手掌悬在火焰上。

他用尽全部意志力强迫自己放低手掌,但火苗刚舔到手心,他立刻抽回手,吃痛得尖叫起来。

据说你父亲是为爱而结婚,他幸福吗?”

几乎一点也不。

道朗·马泰尔和他诺佛斯妻子的婚姻一半在分居中度过,另一半则在争吵。

他防御性地答道,“父亲不是送我来满足她的**的。

你清楚我们为何而来。”

“你没法娶她,她有丈夫啦。”

那是另一种剑术,熟能生巧。”

这奚落刺痛了他。

遇到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之前,在向她求婚之前,昆廷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幼稚。

我想回到伊伦伍德城,亲吻你那两个妹妹,迎娶关妮赛·伊伦伍德,看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并与她孕育子嗣。

我想骑着骏马参加比武大会,想去野外放鹰打猎,想去诺佛斯探望母亲,想去诵读父亲送我的书。

我想要克莱图斯、小威和凯德里学士活过来。

“你是说,她们正好安慰我吧。”

“也可以这么说。”

“我不需要这种安慰。”

长夜拖着黑色的脚步缓缓走过。

蝠时让位于鳗鱼时,鳗鱼时让位于鬼时。

王子躺在**,瞪着天花板,难以成眠,不禁浮想联翩,回忆往事,思考未来。

那些欲园建着精致的寓所,她们每晚都在里面等待,直到被男人挑走。

没人挑的会等到天亮,孤独又无助。

我们正好去安慰她们。”

你可注意到老修女像干巴巴的李子?

一辈子不跟男人上床就会成那样。”

昆廷瞥了外面的露台一眼,树丛间夜色浓重,他听见水滴落地的轻柔声音。

掌心满是黏滑的汗水,他在腿上蹭了蹭,“深坑外会有更多卫兵。”

“是的,”盖里斯说,“我们得准备好。”

“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有几条龙?”

美女梅里丝说,“我们带的铁链够捆十条,都藏在肉底下。”

“很好。”

“应该能,它能装下两头牛咧。”

屠尸手也扮成兽面军,伤痕累累的脸藏在眼镜蛇面具下,但腰间那柄熟悉的黑色亚拉克弯刀出卖了他,“据说这两只野兽比女王那只要小些。”

“深坑限制成长。”

她回答,“若是指你的亲王同僚,他带了五十人就近策应。

把龙带出来,他会遵守承诺,保护你平安离开。

这边由卡戈指挥。”

车夫轻抽骡子一鞭,车子便隆隆前行,铁框车轮碾过砖块,发出很大声音。

车板上放着一只大卸八块的公牛和两头死羊。

六人徒步进入,其中五人披斗篷,戴了兽面军的面具,但美女梅里丝没费心伪装。

“阿奇,”他喊道,大人物应声走出,火光照亮了公牛面具,“门闩,快点。”

铁条又粗又沉,好在润滑良好,阿奇巴德爵士抬它毫不费力。

他把铁条立在地上,昆廷推开门,盖里斯走出去挥舞火把。

多恩人回答。

两名兽面军交换眼神。

在长长的三次心跳间,昆廷以为事情就此败露,美女梅里丝和褴衣亲王弄错了暗号。

他知道自己说的并非标准的吉斯卡利语,但一半的兽面军是被解放的奴隶,带有世界各地的口音,所以他不会引人注意。

“才他妈不要。”

老鼠叫道。

昆廷示意大人物待在阴影中,他和盖里斯大步上前。

“你们来早了。”

狐狸说。

“烧伤自己就能睡着?

那是热牛奶和摇篮曲的活儿。

或者来点刺激的,我带你去圣恩神庙,给你找个姑娘。”

他们周围的墙壁由几十种不同颜色的砖块砌成,然而盖里斯手中火炬照不到的地方,只呈现大片灰影。

长长的阶梯空无一人,唯有靴子踏在老旧砖块上擦出的轻响,在耳畔回**。

金字塔主门朝向弥林的中央广场,多恩人走的是开在小巷的侧门。

“丹妮莉丝曾用鞭子驯服黑野兽。”

昆廷盘起鞭子,挂在腰上,“阿奇,带上锤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夜间进入弥林大金字塔不是件容易事。

盖里斯把猿猴面具摁在脸上,“他们戴这玩意儿怎么呼吸?”

“戴好就行。”

王子没心情开玩笑。

昆廷认为这话有道理。

“我扮公牛。”

阿奇宣布。

“若是有误,你的命确实不保。”

“你怎么得知暗号的?”

“我们遇到几名兽面军,梅里丝温柔地问了话。

兽面军的全套装备。

“他们有暗号,”褴衣亲王交出包裹时告诫,“暗号是:狗。”

“你确定?”

他突然起立:“时间到了。”

朋友们也站起来。

阿奇巴德爵士喝光山羊奶,用巨手手背擦去上唇小胡子上的残迹。

比如那老色鬼伊耿国王,就建了好些木头龙来征服我们,却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场冒险可能好不到哪去,王子心想。

庸王伊耿的愚行和失败不关他事,但他仍为此满腹狐疑,踟蹰忐忑,朋友们的强颜欢笑让他更头疼。

“我就知道要下雨,”他有些郁闷,“骨头疼了一夜,它们总在雨前犯病。

龙不会喜欢这天气,水火不容嘛。

好比你生起篝火,烧得正旺,却来了场倾盆大雨,木头会变潮,火苗也会跟着熄灭。”

盖里斯想给自己倒杯酒,却被昆廷阻止。

“别喝酒。

事成之后,有的是时间痛饮。”

“昆廷,你疯了?”

不,我只是害怕。

我不想被烧死。

王子站起来,吹灭蜡烛,蹑手蹑脚地摸回床,盖上被汗水浸湿的亚麻布薄被。

我该早些吻丁瓦特双胞胎中的谁,或许两个都吻。

我该去诺佛斯探望母亲,那是她的出生之地,她会知道我从未忘记她。

“那从未阻止我回到马鞍上。”

“你从未从一千尺高空摔下。”

盖里斯指出,“马也不会把骑手烤成焦骨灰烬。”

“只是失踪了,我能找到她。”

等我找到她,她会用看待那佣兵的眼神看待我。

一旦我证明自己配得上她。

昆廷吮着手掌的烧伤。

“多恩铭记着伊耿和他的姐妹。

龙不会被轻易遗忘,他们同样会铭记丹妮莉丝。”

他说的没错,故事里确实如此。

英雄与朋友伙伴们启程出发,克服千难万险,最终凯旋,只是有些同伴永远回不去。

可英雄不会死。

有人说,这是他父亲做过的唯一一件草率之事,唯一一次让情感压倒理智,也因此追悔莫及。

“并非所有冒险都招致毁灭,”他坚持,“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命。”

你是我朋友,盖里斯,为何你只会嘲弄我的憧憬?

“她不爱西茨达拉·佐·洛拉克。”

“婚姻与爱情有何干系?

这点王子应当比我清楚。

与她上床的想法和她的龙一样让他惊恐。

满足不了她怎么办?

“丹妮莉丝有个情夫。”

“你认为,丹妮莉丝乐意听到我和妓女上床?”

“说不定咧。

男人固然喜欢处女,但女人喜欢有技巧的男人。

“我保留意见。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并非世上唯一的女人,你想以处男之身去死吗?”

昆廷根本不想死。

他在亚麻布薄被下辗转反侧,心绪为血与火的念头搅得沸腾不安。

最终,昆廷·马泰尔放弃了休息的打算,去书房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摸黑一饮而尽。

甘甜的酒抚慰了舌头,于是他点起蜡烛,又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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