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拿起自己的碗,将鱼头和鱼尾放入,再将装进盆里的鱼肉弄散。
然后才端着两个汤盆走进屋。
“娘,吃饭啦。”
剩下的一半,开始炖鱼汤。
旺火下,鱼好的很快。
不到半炷香时间,鱼便炖好了。
“娘,我采到了一些山草药,你呆会吃完饭喝了药,身体肯定会舒服不少。”
说着,他拎着鱼走出内屋。
随着熟练的动作,他快速将鱼鳞刮掉,开膛破肚。
有了邻居的介绍,他才得知蛮荒镇有药铺。
而想要学会熬药,得去药铺交学费学。
为了治好娘亲。
麻木无神的双目中,唯有听到宁飞鱼的话时,才升起一丝明亮。
“灯油贵,娘一个人点灯太浪费,想等你回来再点。”
温柔和煦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嘴唇吐出。
他什么都不会干,也什么都不会做。
当时他和母亲的兜里,还有几个子。
买了几副草药,他想要煎药给母亲治病。
那一年,他还不到八岁。
母亲病种,晕厥不起。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病重的娘亲背进宁家古宅。
宁家人离开平安洲时,一共有十九人。
可一路上不知为何,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每一个人离开时都只留下一句话,我去去就回。
走到院子。
拿起扇子,轻轻扇起。
有了风,火苗快速变大,开始燃烧起来。
宁飞鱼见糊弄过关,连忙拿着药勺走出。
“娘,你趁热吃,我先去熬药。”
妇人轻轻点头。
“娘亲,天黑你怎么不点灯啊?”
内屋。
火炕头上躺着一个年近三十的妇女。
他把装满鱼肉和鱼汤的两个盆放在炕稍,又端来一碗热粥。
妇人看着炕稍上的鱼肉和粥,眉头微微皱起。
仔细数了下鱼肉的位置,见少了几个地方,这才点头开始吃饭。
闻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鱼香味,宁飞鱼嘎巴了两下嘴。
回头偷偷看了眼母亲的房门。
见没有动静。
收拾完鱼,他拿着扇子坐在灶台旁不停煽火。
木材在嘎吱嘎子声中,烧的越来越旺。
水开了后,他盛出一下盆,倒入院子里的药罐子。
“娘,今天山上起了雾霾,路不好走,但收货还不错,咱娘俩今晚吃鱼肉。”
“我儿真厉害。”
宁飞鱼腼腆笑起,上前扶起母亲坐在炕头。
寒冬腊月,他顶着漫天大雪,长跪药铺三天三夜,额头磕破,膝盖流血。
可几份草药下去,药汤没熬出来不说,锅都烧糊了。
当时他看着烧糊的锅和重病昏迷的母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嚎声惊动了对面的邻居。
之后他们娘俩便生活在了这里。
只是,母亲的病种,让他雪上加霜。
七岁的孩童会干什么?会做什么?
可那之后,没人再回来过。
抵达偏远贫瘠的蛮荒镇时,十九人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人。
其他人,全部消失了。
熬药是个辛苦活,费时间更费精力。
但想要把药熬好,就必须聚精会神地认真熬。
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宁飞鱼不由得想起三年前。
“先吃了饭再熬药吧。”
“不急,儿子现在还不饿,呆会熬完药再吃。”
——
她脸色苍白无血,浑身骨瘦如柴。
相比较骨瘦嶙峋的宁飞鱼,她整个人的身体仿佛只剩下骨头架子和一层带着蠕动血管的皮。
枯燥发干的灰色长发遮挡住她的半边脸。

